《将**方》莫与争

4、第三章

　　“你别乱说，我虚。”燕将行真觉得有点虚。作为一个人类他的心理素质真不如见惯神魔鬼怪的季闻方。但季闻方的表情一如既往坦然自若，只是悠悠抬头看了一眼就蹲身去捡八音盒，完了接了句。“听力问题，不是你的错。”
　　哦。
　　“将行，我们要不要再见一次叶先生？”
　　燕将行思考了好久才反应过来叶先生是指的谁，心里别扭地说了句：“今天周末呢，人家累了五天总得休息一下。”
　　谁知道他昨晚和他的嫖友浪到几点，没准现在还没醒呢——
　　季闻方点点头，道了句：“那我先回去。”
　　燕将行情不自禁眼疾手快地一把拽过季闻方手腕：“别走！”
　　季闻方回过头，满脸的困惑。
　　“你真想抱着这诡得要命的音乐盒过几天呢？万一你发生了什么事怎么办？额……我是说，毕竟我们是朋友，不是？”
　　“将行你对别人都这样？”
　　“额，我搬到这个区后熟人就只有你一个。”
　　着实坦诚，季闻方不住轻笑：“我也是，自从搬到这个区后，熟人就只有将行。”
　　面前这人白净又中看，听了这话后燕将行心中自然就有点飘飘然：“那你留下来不？”
　　见人认真追问不舍，季闻方似乎也开始有些犹疑不决，视线一偏抿唇沉眸，盯着窗外那几根挂着泛黄叶片的枝条沉默下来，表情半似出神半似思考。
　　季闻方心里有没有答案，燕将行不知道。但至少他知道季闻方不想回答这个问题。刚听到对方道熟人只有自己时燕将行还有点得意，但现在季闻方这个反应又不禁让他有点些微的失落。
　　“那你吃了早餐再走，包子热好了，这个挺好吃的。”
　　季闻方点点头，视线依旧往窗外飘忽。
　　早点过后燕将行带着紧张而又焦急的心情拨通了叶成亦的电话。结果在等待的铃声无数遍循环之后，接近自动挂机时，对面终于是接了这通电话。
　　与昨晚神采奕奕不同，叶成亦那拖长着的调子气若浮丝的“喂——”表示着他明显是被电话吵醒。而后一秒，燕将行听到旁边传来了清冽干脆的一句“靠”。
　　声音不大，但燕将行就是听见了。
　　燕将行给叶成亦简单交代了一下季闻方的事后，叶成亦朦胧睡意也清醒了几分。大概是觉得这事情有几分诡，所以声音似乎也严肃了几分。
　　但依旧还是刚睡醒，整个人都是懵的。
　　“叶先生，我们是不是需要再见个面？就今天吧……”
　　“恩……恩，今天吧。”
　　燕将行能想象出另一边叶成亦头一点一点的打盹模样。
　　“那一会儿十点我把那盒子带过来，您看怎么样？叶先生。”燕将行一番腔调故意说得正经扒拉的。
　　结果就是叶成亦猛地又清醒几分，全身起了一阵鸡皮疙瘩：“你这敬称什么鬼，吓得我都醒了。”
　　“说正经的！”
　　叶成亦也一本正经的回答：“我也和你说正经的，十点有点难，我们约个下午可以不？我这边……我搭档周末起得晚，起床气能炸掉一间屋，我还得帮他弄午餐，不敢轻举妄动。”
　　“呵呵……”燕将行冷笑。
　　叶成亦斜眼瞥过身侧的美人儿，那人闻言顶着睡意睁开眼，一言不发只是幽幽地望向他，嘴角微翘干笑一声：“呵。”
　　叶成亦表情一僵，伸手去抚他的头就想哄他几句，结果对方一下便将就将叶成亦的手挥开。
　　紧接着，这位美人儿翻了个身，连带着卷走了大半的被褥将他那不|着|寸|缕的身体裹了个严实，像什么事都没有发生一般双眼一闭，继续睡。
　　叶成亦问：“下午两点可以吗？”
　　“下午两点？”燕将行瞄了眼小口啜这热豆浆的季闻方，略微纠结了一下，“成。”
　　********************
　　下午两点，燕将行和季闻方如约来到了肯德基。看了一眼对面，叶成亦也只是一个人，没能目睹到传闻中那厉害的“搭档”燕将行觉得着实是可惜。
　　燕将行觉得叶成亦大概脑子里就只剩下快餐店了。叶成亦只是呵呵笑了下，说快餐店自在点。咖啡店那种安静环境不适合谈天，他和同事出门聚会都在这种地方。
　　燕将行回了句：“那你和你爱人也在这种地方约会？多煞风景。”
　　叶成亦脸上笑容不变，但是回答却让燕将行吃了一惊：“我没有爱人。”
　　“什么？”燕将行一声惊呼，把身边咬着薯条不明情况的季闻方吓了一跳，那双带着点诧异神色的双眸把叶成亦和燕将行两人扫了一圈，然后还是选择先继续吃他的薯条。
　　“那昨晚……”那昨晚谁在你身边那个是怎么回事，感情那特么的是一|夜|情？
　　叶成亦笑而不语。
　　见人不想回答，燕将行泄了气一样往背后一靠。
　　“行吧，讲正事。”他只好吐出这句话。
　　“恩，正事。”叶成亦伸手拿过那罪魁祸首八音盒，“你等等，让我先看看这玩意啊。”
　　季闻方忽然身体一抖，条件反射就喊了句：“等等。”
　　“等什么？”叶成亦正看着八音盒，闻声抬眼一瞟，语气中还带着几分笑，“你是不放心我吗？我看上去有这么不可靠呀？”
　　季闻方一愣，他也不知道等什么，他心里只是有点虚。他昨晚被这个盒子烦了一晚，睡眠不佳本就有点心神不定，再加上今天一早感觉异常累。
　　才一天自己就被捣鼓成这样，季闻方觉得自己肯定是魔怔了。
　　叶成亦拿着八音盒上上下下摸索着，然后将它放在自己大腿上。被餐桌挡住了大半的视线，季闻方和燕将行的位置都看不到叶成亦那腿上的八音盒。只见叶成亦盯着腿上的盒子，似乎是觉得困扰般一皱眉，嘴里碎碎念着什么听不清的东西。
　　紧接着，两人便听到了什么东西被打开的声音。
　　季闻方心像是被吊起来一般，想要起身看看情况。结果叶成亦抬头，看着季闻方忽然就露出一个笑容：“不急，别看。”
　　季闻方只好缩了缩身子。
　　“季闻方。”
　　“恩？”
　　“你身子是不是不舒服？”
　　季闻方沉默片刻，点了点头。
　　“一会儿你别慌。”叶成亦补充了一句。
　　“？”
　　什么别慌？
　　季闻方正想问出这句话，但刚张开口他的周围便像是突然停电了一般瞬黑了下来。漆黑得伸手不见五指。像是被拉进了另外一个空间，或者说自己被什么与现实世界生生隔开了。
　　四周除了黑就是黑，没有一丝光。他看不到叶成亦，看不到燕将行。他不由自主地将手往燕将行那个方向探过去，棉椅垫的柔软的触觉依旧，但是却摸不到他想要触碰的那个人。
　　“将行？！”
　　忽然遇到这种情形，纵使冷静自若如季闻方，也不能淡定了。他觉得叶成亦的那句“别慌”，肯定是料到这种情况的。
　　自己没什么危险。季闻方心中肯定了这点。
　　但是在他稍微定下心的时候，身体所有触觉便猛地消失。身下的椅子像是忽然被人抽走一般，柔软的触觉瞬间被空虚代替，他的身子悬在空中猛然下坠——像是被什么抓着腰部生生扯下去一般。
　　——！！
　　本是平静的心也一下子悬起。
　　季闻方抿紧了了苍白的双唇，尽量让自己不发出声音。但尽管如此，他的身体什么都触碰不到，所及之处空无一物，孤身一人在这漆黑的空间中被扯着下坠，这使他内心仍旧非常慌乱。
　　正在这时，冷冽的声音自季闻方的脑中浮出。
　　“叶成亦叫你别慌，你就别慌。”
　　季闻方不认识多少人，自然也不识得这把声音的主人，只觉得这声音特别好听。
　　“季闻方，给我回来。”
　　那人一字一顿地念出这句话。
　　季闻方刚想作应答，但就在对方将自己的名字念完的那一刹那，他忽然跌入一个怀抱之中。
　　四周的黑暗悄然散去，季闻方能感觉到自己站在地面的双腿还在颤抖，刚从黑暗中走出视觉还未能适应四周的晴朗阳光只好紧闭双眼，脑海是翻天覆地的一阵眩晕，他只好双臂紧紧抱着那轻轻环住自己那人的纤细腰肢，就像抱住了什么救命稻草一般。
　　而那人只是用手轻轻抚了抚他的背，未了又摸了摸他的头。季闻方闻到抱着他那人身上有一股说不清的香味，不浓不淡，恰到好处地飘在空气中。而香气之中还夹杂着另一种熟悉的香气，并不难闻，只是季闻方总觉得这味道似乎在哪里闻到过。
　　而且是最近才闻到过的。
　　“有什么好害怕的？”那人垂着头在他耳边轻声问着，像极了安抚小鸡仔的母鸡。
　　季闻方自觉有些丢人，这才缓缓地睁开双眼，松开自己双手后退了一步：“抱歉。”
　　面前那男人季闻方不认识，只不过凭听声音他便知面前这唇红齿白阴柔貌美的人便是刚刚将自己从黑暗中唤回来的那人。
　　这脸……长得太不像男人了吧。
　　季闻方看着他的脸一愣，完了才补充了一句：“谢谢。”
　　“不谢。我应了叶成亦的话，这是我该做的。”男人向前一步，伸出一手，“我叫苏离惑。”
　　“季闻方。”季闻方犹豫片刻，与他象征性地一握手。
　　苏离惑挑眉，那双似是含着盈盈泉水的瑞凤眼将季闻方从上到下扫视了一遍，最后视线落到季闻方的脚下 ，小声惊叹：“恩，还真没了影子啊。”
　　“唔。”季闻方含糊着点点头，忽然就不敢与苏离惑四目相对。
　　他觉得再多看几眼苏离惑的眼睛他就真的要魔怔的。
　　这男人虽然语气淡然，和季闻方一般没什么情感表露，表情也从容。
　　——但那张脸实在是太好看了。
　　季闻方忽然觉得多看几眼会不妙。于是他向四周张望了下，装作看风景。
　　季闻方张望了一下四周——这里并不是一开始他与燕将行、叶成亦一同去的那家肯德基，而是一个他熟悉得再也不能熟悉的中心公园。
　　他挖到这个八音盒的中心公园。
　　他不明白为什么自己会在这里，亦或者说——为什么苏离惑会把自己带到这里。
　　“你不敢看我。”苏离惑的语气没有什么惊讶或不满，只是在陈诉一个事实，他尽可能地将语气放肉“但我没什么可怕的。”
　　“……好。”这人的语气说话太肯定，季闻方忽然觉得自己都不清楚应该回答什么好。
　　苏离惑纤指按在季闻方肩上轻轻地拍了拍，然后抬手，食指在对方额头轻点两下。
　　季闻方不清楚对方在做什么，只感觉苏离惑的指尖在他的额头来回划动。他能感受到苏离惑手指上的茧在他的额头划出痒痒的触觉。
　　男人的手似乎并没有看上去的那般细腻柔软。
　　“你的影子暂时回来了。”男人忽然抛出一句话。
　　“啊？”季闻方低头看去，影子还真的回来了。只是在这午后的日光之下，影子的颜色却淡得有些异常，似乎还有种飘忽的感觉。
　　——像是下一秒就又会飘出去，消失个无影无踪一般。
　　苏离惑颔首，脸上似是有着若有若无的微笑，脑袋还稍微偏了偏，褐色碎发随着动作晃了晃。季闻方不喜与人交往，也不擅察言观色。面前那人的行为举止虽看着毫无架子可言，也是一副友好模样，但季闻方却觉从刚刚男人的几句话中，感受到了男人那种骨子里散出来的傲气。
　　“你就不害怕没了影子？我听叶成亦说你很淡定啊。”苏离惑问。
　　季闻方点点头：“不怕，我只是感到困扰。”
　　苏离惑双眉颦蹙，那双好看的瑞凤眼眯起，瞳中似乎还带了了那么一两丝恼怒的神色，就这么盯着季闻方。
　　季闻方不知道自己说错了什么，他只觉得苏离惑的视线像刀片。
　　“你是不是傻？你知道没了影子会有什么后果吗，或者说，你知道没了影子代表了什么吗？”
　　季闻方摇头。
　　“影子没了多严重你知不知道？那你知道死|人是没影子的吗？你连自己魂魄被人差点吸没了都不知道？”
　　苏离惑是在担心自己吗？季闻方不太懂。但至少在季闻方耳中，苏离惑言语比起担心的情感，更多的是一种咄咄逼人的气势。

作者有话说

　　开学了
渣渣校园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