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快穿]每天起床都看到自己在装逼》莫瑜夜OR茗筱

46、拯救世界的第十三天

　　拯救世界的第十三天
　　“到处都是莫相离。”
　　我揉了揉眼睛，对面楼顶披着红斗篷的女人一闪而过，灰发残留的痕迹融入云里。
　　而这一切都是眼眶里那颗种子带来的。
　　“很正常。”萨尔对此的解释是，“莫相离代替我成为了这个世界的缔造者，所以现任空间节点的持有者你，总是能到处看到莫相离生前留下的痕迹。主要是影子，或者一些她生前随身携带的小物品。”
　　我无奈地挥挥手，费力地试图把旁边那个欣赏相片的莫相离赶开，然而多次眨眼成功赶开后，悲哀地再次意识到又出现了一个对着镜子整理头发的。讲真，这样下去我一辈子都忘不了她，更别提什么开始新生活了。
　　“接受现实吧。”萨尔毫不留情地发出嘲笑。
　　我曾经想要成为黄鹂，成为我身边许许多多普通女性中的一员，然而很快我就意识到，无论怎样也无法抹消这四十年在我身上留下的痕迹。我现实且没常识，和周围的一切格格不入，和二十多岁的姑娘都像是两类人，更别提符合我现在身体状况的十几岁的小姑娘。
　　当我这么对池昭说的时候，池昭啧啧两声，上下打量了我一下，撇嘴扔出两个字：“幼稚鬼。”
　　这次的任务目标挺好搞定，说服了重生回来的小研究员，帮她完成了临死前最后的愿望，就顺利地拿回了一部分资料作为报酬。回来却是晚上八点多了，哪怕是春天天色也彻底暗了下来，远处的高楼上亮了几点灯，陈茉在房里看电视。我们家唯一的待业人员陈茉每天都在看电视。
　　我凑过去看了一眼厨房，五好青年萨尔斯莱曼系着皮卡丘的围裙在做方便面的汤汁，西红柿鸡蛋葱花肉丁一应俱全，香的人直流口水。在汤汁发出的浓郁香气下，我咽了口口水，看着萨尔将金黄的面饼放进去。
　　“多吃方便面并不好，如果实在要买，也还是买袋面，别买盒装的。”
　　“我又不做饭。”
　　我笑嘻嘻地打哈哈，把袋里剩下的碎面倒入口中，青年挑了一点青菜示意我张嘴：“尝尝熟了没。”
　　我欢天喜地地说熟了，萨尔才不紧不慢地出锅，一人一碗。陈茉过来捧面碗，很柔和地笑了一下。
　　恍然却又看见高挑的在厨房里忙碌的影子，灰色的长马尾在氤氲的雾气里一摆一摆，同样是端上桌的方便面，万家灯火，窗里暗光，一个温暖而又漫长的夜。我神情恍惚了一下，熟悉的称谓脱口而出：“女神。”
　　莫相离仿佛轻笑了一声，又似乎只是萨尔刷锅时水溅在灶上的噼啪响声。电视里主持人的笑话适时引出场内观众一阵哄堂大笑，陈茉看得目不转睛，玻璃后绿眼睛的少年也探出半个头，分神看着电视的画面。今晚不热，他找了件棉卫衣披在外面，浅蓝的颜色奇妙地和玻璃上电视的反光融为一体。
　　“下周去把褐羽带回来吧。”
　　陈茉开口道。
　　“她刚出生却已经有了七八岁的身体，恐怕适应不了社会，还是要你亲自教。”
　　如果我没有活着回来，徐褐羽本来应该接替我的工作的，但现在我没死成，她就顺理成章地成了“问题”儿童。我和徐褐羽，我们这群人，按理说都应该算是历史遗留问题了。
　　“事儿还多着呢啊。”我尴尬地挠挠头，遭来青年一声玩笑式的训斥，“感觉自己的人生一下子充实了起来。”“可不是吗。”陈茉微笑，指指窗台上的冰裂小瓷瓶。那里插上了一束七里香，暗香浮动，隔很远就能闻见。
　　配合地深吸了一口气，我笑嘻嘻地说：“真香。”“为了摘花，我还被划了两道。”陈茉摇摇头，摊开手掌。白皙的手掌上贴着两个创可贴，加宽型号的，伤口的末端却还是露了出来，结了很重的血痂，看着有些可怕。
　　这一下子我立即紧张了起来，拽着她的手左看右看，生怕出了什么事。陈茉却丝毫不放在心上，淡笑着抽回手，打开一个绿色的盒子。
　　许多已风干的七里香静静地躺在盒子里。我好好地欣赏了一下已经风干却依然完整的花朵，笑着又说了一遍。
　　“真香啊。”
　　永久封存的花朵，对于花来说，大概是个末日吧？
　　“想要长长久久地留住美丽的东西，总是要付出一点代价的。”
　　陈茉似乎是看穿了我的心思，语调很轻的这样说。
　　长长久久有时候对于某些东西来说，就相当于一场灾难。一元界没有被末日波及，二元界的末日是界面消失其中的人却苟且偷生，三元界的末日是近百年不再日出，更高次元的末日，也许发生了，我却无从知晓。
　　那么作为次元转接点的我们，世界末日是什么呢？
　　我清晰的听见陈茉的叹息声，然后她打开那本萨尔写的书，最后一页，羽毛笔凌厉的字迹力透纸背。
　　“陈茉想，大概是永无止境的穿梭在光年之中，在三个次元之间辗转，无数次听到别人的故事，无数次遇到真实的、多年前的故人们，遇见莫相离，相识，理解，慢慢地把每一个时段每一个次元的莫相离都当成重要的朋友，直到被她放弃，直到这一年这一天得知真相。
　　直到从过去的一个个莫相离残存的影像之中得到莫相离埋骨之地，直到遇到造就一切灾难的人，直到背着属于现在时代的，她的尸体回家。
　　这么多年了，大梦方醒，救世主们用自己的灵魂拯救了世人，英雄的身体化作灰烬和流沙，让月白色的旧睡裙蒙尘。三元界上百亿人，要靠几个异想天开的实验造出几个手无缚鸡之力的普通人来拯救，荒诞而悲壮。
　　朝阳如火，莫相离多年夙愿，终于得偿。
　　却是属于陈烙的末日。”
　　“···萨尔写的也太奇葩了吧。”
　　我吐槽道，对故事里的情节不置可否——莫相离的离开对我来说并不是什么末日，毕竟这么多年了，再深的感情，也不会让我痛苦到那种地步了。哪怕最近一段时间莫相离总是刷存在感，不可否认的是，她已经不再是我唯一的、最珍视的人了。

　　晚上口渴，一摸手边没有杯子，才想起来好像晚上睡前忘接水了。叫了几声陈茉，听见对面卧室里传来的均匀呼吸声，我只得爬起来接水。喝完水爬回来，却意外的发现灯开着，灰蓝长裙的影子趴在灯下，似乎是睡着了。
　　我叹了口气，正准备上床睡觉，一眼瞟到一个塑料的马克杯，盛着热气腾腾的牛奶，而那个马克杯，早在莫相离走之后的第二年就因为氧化过度发黄变丑裂缝遍布等种种原因，被来做客的池昭顺到了垃圾道里。我伸手勾了勾 ，那个马克杯立即像烟雾一样碎裂了。
　　于是只能再叹口气，上床躺好，可还没睡下，扭头一看，灰蓝长裙的女人却已经正对着我睡着了。干净细瘦的手臂半伸出着，似乎在搂着什么。而那马克杯又出现在床头柜上，散发着腾腾的热气，仿佛能闻到极淡的一股奶香。
　　“好吧。你赢了。”
　　我摇摇头，伸出手去，回抱那个影子。
　　触及一抹柔软触感的一瞬间，影子便受惊了一般，迅速坍塌消融，弥散在台灯的余温里。
　　想想估计其他消失的人，可能再也不会出现在这里了呢。
　　莫相离的影子，大概是她留在这世界上的最后一点念想了。
　　“晚安。”
　　我闭上眼睛，任凭自己陷入睡梦之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