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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7、CHAPTER 43 木头脑袋(修)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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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失眠了大半个晚上,等到早晨很不容易地起床时,我发现我面容憔悴,眼睛底下还有两块淡淡的青色。这副样子去打架可不行,我掏出刚买不久的化妆品,打算遮一遮我的黑眼圈,最好再让我看起来凶一点。
可我实在不怎么会化妆,一气之下干脆把眼睛周围涂成了一片黑色的烟熏妆,嘴唇干脆也涂成黑色的好了。想起我第一次见西索时他那别出心裁的小丑妆,我也把黑色的口红往嘴角两边涂了涂。现在我的脸上看起来仿佛永久凝固着一副诡异的笑容,又凶狠又恐怖。
我吃早饭的时候,听到楼顶上传来的震耳欲聋的礼炮和欢呼声,那是世纪极限赛的开幕式,我没打算去看,现在对我来说热身更重要。等时间差不多到了之后,我直接去了选手的准备室。
我一走进准备室,就有几道不同的目光从各处刺来,带着探究和多多少少的恶意。这恐怕是200层以上的选手来得最齐的一次,大家彼此都站得很远,也不怎么交流,气氛非常沉闷,空气中充斥着若有若无的敌意。
我没看到号称新人杀手的杀大索、疾斗和狸贝多,但是我看到了华石斗郎,他就像《热辣天际线》上的照片一样,身材颀长,有着一头柔顺的金色长发,看起来温文尔雅。平心而论,他比西索帅多了。
发觉我在看他,华石斗郎也看向我,表情充满疑惑,似乎在思考我是谁,过了会儿他走过来,戒备但不失礼貌地微笑道:“你就是爱拉妮西亚.阿舒卡吧?我记得你,你是经常跟西索在一起的那个女孩子。你们是情侣吗?”
“我和西索之间没有任何感情纠葛。”我恼火地说,“你看不出来西索想要我的命吗?”就像他想干掉你一样。
华石斗郎打量了我一眼,有点怜悯地说:“如果是我,我可不忍心让美人香消玉殒。”
他这么说是完全没考虑我赢的可能啊,我更恼火了。“那就比比我跟你谁活得更长吧。”我扔下一句话扭头就走,把华石斗郎和其他看热闹的选手甩在身后。
华石斗郎没有再追上来。选手们不断地两两被叫走,第11组……第12组……终于,叫到了我的组号,同时被叫到的还有一个人:沃特派普,一个平平无奇的男人。
我差点停下脚步,这不就是西索从我地上的照片中精准挑出来的第一个人?!西索啊,你真的不是偷到了组委会的赛程表了吗?
震惊归震惊,这个沃特派普的念能力我并不了解,但从西索的评价“看不惯”来看,他不是我和西索乐意遇到的对手,要么他很难缠,要么他的招式很恶心。
一切都和往常一样,喊打喊杀的观众,充满煽动性的选手介绍,甚至连赌注也是3:1。不同的是我在观众席的前面几排看到了梅丽卡,她兴奋地朝我挥挥手,看样子她是下了血本,那我就更要赢得漂亮了,更何况云古也带着徒弟智喜来看我的比赛。
沃特派普毫不掩饰对我的嫌弃,“天空竞技场不是适合小姑娘的地方,既然你悍不畏死地来了,我是不会怜香惜玉的。”
我只说:“那么你会知道,轻敌究竟会付出多大的代价。”
我面无表情。八格牙路,要是换了西索你敢这么嘲笑他?他拿张公交卡都能把你打得满地找牙。
裁判宣布开始的时候,我的心跳竟然不可思议地平缓下来,周遭的喧哗声一下都听不见了,我视线里、脑海里只有眼前的对手。
沃特派普看来是被我的话影响了,嘲笑归嘲笑,他没有贸然近身。哦?看来他不是习惯开局抢先手的类型,我直接大喜,开启狂暴进攻模式。先是对准他的下巴左勾拳右勾拳,他还想躲,我反手一发引力,把他拽到面前给了结结实实的一个右直拳。
沃特派普及时把念凝聚到了腹部,避免了被我打到内脏稀巴烂的结果,没有关系,优势在我。但是沃特派普还是不急着反击,这令我不免有些在意。他拖着伤势向后退,退到了擂台一角,我用“凝”看去,只见他的念化作了一个半球形的淡黄色的盾,将他滴水不漏地笼罩在里面!
原来他的念能力是盾!看样子他也是个变化系的念能力者,不过我也可以用斥力变出盾,区区一个盾根本破不了我的防。而且我还比他多了个攻击的手段,等我破了他的盾,那么他就在劫难逃。
想到这里我将斥力凝到拳头,试探性地轰到了盾上,意料之中地看到了盾碎裂的趋势,一些蜿蜒的裂痕开始在盾上显现。然而沃特派普还在顶盾,顶盾有什么用?没有攻击的手段,他早晚都会被我揪出盾外饱以老拳,可是——
他的脚下冒出一圈橙红色的火光,像一个熊熊燃烧的燃气灶,火舌摇曳着,窜起一人多高,散发着一股让人恐惧的热浪。看来沃特派普并不是完全没有攻击的手段,起码这圈火焰就让我近不了身。还好我最近苦练的远程攻击也不是吃素的,原地的火圈根本烧不到我……什么?!
火焰腾空而起,在盾的上方化作了一只火鸟,犹如饿虎扑食般向我扑来!它炽热的高温让我的嘴唇似乎都开始冒烟,可怖的是我在擂台上左躲右闪,那火鸟就像是锁定了我一般,不偏不倚地朝我疾冲直下,在它碰到我鼻子前的一瞬,我就地一滚,这才好不容易躲开,尽管有斥力的保护,我的头发还是被热浪烤焦了几丝,一旦它真的接触到我,我怕是当场就会像火柴一样被点燃。
直到现在我才摸清楚对手的念能力,那就是我最讨厌的龟壳,他还不仅仅是纯粹的龟壳,而是自带索敌的龟壳。幸好他的盾撑不了多久,我一记斥力全部轰在盾上,总算打破了盾,可是眨眼之间沃特派普又开出了一个新盾,恐怖的火鸟此时也飘然而至,这下我是一点办法也没有了,只有用斥力护住自己,在火鸟碰到我之前的零点几秒扭身甩掉它。
看着漫天飞舞的火鸟,我不禁陷入了沉思,他这个燃气灶加上锅盖,就组成了无敌王八壳。我对燃气灶的攻击会被锅盖挡住,但是攻击锅盖又会被燃气灶烫一手包,难以打破的盾,可以索敌的火鸟,让我攻击到他变成了几乎不可能的事情。我开始理解为什么西索讨厌这个人了,这哪里还是天空竞技场,这完全变成了新O方烹饪大赛!
虽然我前期打出了爆炸伤害,可还没摧毁他的行动能力,使得沃特派普现在还可以站在盾里按部就班地放盾放火。火鸟如果没扑到我并不会消失,而是会重新飞到擂台上空,锁定我,再来一次扑击,与此同时燃气灶里还在源源不断地生出新的火鸟,之前擂台上空只有一只,而现在变成了三只。很显然,如果我一直没能把沃特派普从盾里揪出来,我就会疲于应付火鸟的扑击,要么认输要么被烧死。
简而言之,越拖后期就对我越不利。
僵持了一会儿之后,我渐渐找到了一丝可能突破的迹象,那就是火鸟和盾之间的联系。每当火鸟在空中盘旋蓄力时,盾的强度都让我难以打破,可只要火鸟开始扑击我,盾的强度就会减弱。
我转念一想,立刻发现了端倪。当火鸟还没攻击我时,我就有了喘息的余地,所以沃特派普得保证自己的盾足够强,被打破了也能及时续上。而火鸟锁定和攻击我需要耗费大量念力,所以此时他倾注在盾上的念就会减少。原来如此,我已经完全理解了他念能力的运作模式,一切都指向了最终的答案。
——来决一死战吧。
“阿舒卡选手闪躲的动作越来越慢,看起来她似乎有点体力不支了!她能躲过沃特派普选手的全力一击吗?”
我气喘吁吁地站在原地,似乎完全失去了行动能力,因为此时此刻我要做一个冒险的决定,没错,我根本就不打算躲火鸟。有什么能让沃特派普露出破绽呢?那就是我自己。
在他以为能够一击致命、把全部的念力聚集到火鸟上、火焰从我的身体表层烧过时,我的斥力同时出手,像击穿一块岩石一样击碎了沃特派普的念盾,因为大部分的念力都耗费在火鸟上,他没能及时开出新盾,反而是自己像小鸡一样被我的引力勾中,直接硬拽了出来,以脸擦地地被拖到我面前。
给我出来!别再当缩头乌龟了!出来了就别想回去了,这是我积攒了一整局的愤怒!我对着沃特派普的双腿就是两脚,这下他的小腿骨应该全断了。我接着一个无形的斥力盾,将他结结实实地裹在了里面,他终于露出了惊恐的表情,大喊大叫我想对他做什么。
我只是平静地说:“我会用你的招式打败你。”
接着,一声尖锐的爆鸣,冷蓝色的火焰在我的斥力盾里升腾而起,像一团流动的致命的水,寂静地燃烧。起初沃特派普还惨叫了几声,立刻变得无声无息,火焰的燃烧也迅速耗尽了斥力盾里的空气,等蓝色的火焰熄灭时,沃特派普身体表面的皮肤已经烧伤了一大半,裸露着下面猩红的肌肉、黄色的组织和森白的骨骼,形容非常可怖。
裁判跳上擂台检查了一下,举起我的左手宣布:“沃特·派普选手失去行动能力,本场比赛阿舒卡选手获胜。”
斗技场里一下爆发出可以把屋顶都掀翻的呐喊和喝彩,我站在原地愣了一会儿,心里有一种极其奇怪的感觉,一时不知道是快意还是恶心更多。抬起头,看到大屏幕上实时拍摄的我的模样,我灰头土脸,外衣和头发也烧焦了,双臂的皮肤上全是烫伤的水泡。可是我之前化的烟熏妆还格外□□,嘴角咧开的妆效就像是焊在脸上,看起来就像是永远露着诡异的笑容,显得我凶狠又恐怖。
我在出口的医疗室坐了会儿,这才感觉没那么泛恶心了。等医生给我处理完胳膊上的烫伤,我拿起手机一看,梅丽卡已经给我发来了祝贺的短信,她说我前期看起来好像拿对方一点办法都没有的样子,结果绝地翻盘帅气透顶,她还问我要不要一起吃晚饭,给我开个庆祝会。
啊?连外行都觉得我看起来拿对方一点办法都没有的样子?我在台上被追得到处跑的时候一定狼狈极了。我叹口气,回了个“OK”,走出医疗室,正巧看到西索站在那里好像在等我。
忽然间我觉得喉咙发干,舌头像一张砂纸。我舔舔被高温烤到干裂的嘴唇,清清嗓子直视着西索:“我不接受任何嘲笑。”
“我可不是专程来嘲笑你的~”他微微弯下腰,仔细欣赏我脸上的妆容,“这是你自己化的吗?嗯~作为一个新手来说还不错~看起来很可爱~”
“可爱吗?”这个评价比说我化得一塌糊涂还要让我大受打击,“我想显得凶一点的。”
“我有办法让你看起来显得凶一点哦~”
“哦,下次吧。”我干巴巴地说。
大概是看出我急需补充水分,西索欢快地问我要不要去喝点什么,我口渴得很,于是欣然同意。他带我去了一个酒吧——酒吧在天空竞技场附近满地都是,不过我们来的这家是个清吧,放着维瓦尔第的钢琴曲,西索轻车熟路地点了杯我听不懂名字的东西,接着请我随便点。
我扫了眼酒品单,在无酒精鸡尾酒里找了个名字看起来顺眼的,“……来杯冰的‘灰姑娘’。”
调酒师来了一段花里胡哨的动作,而后给了我一杯美丽的橙红色饮品,杯口装饰着樱桃和翠绿的薄荷。虽然它的配方很普通,只是柠檬汁、橙汁、凤梨汁、红石榴糖浆和苏打水混合,但是尝起来口感丝滑酸甜,意外的不错。
“Cinderella?”西索歪过头笑了笑,“爱拉?你的名字是这么来的么?”
“肯定不是啊,我压根不喜欢那个故事。”我说完又喝了一大口饮料,“其实没有什么浪漫的来源,都是从地图上随便抓的,尼西亚群岛,以及附属的爱岛,组合起来就是了。不过非要说的话,Ella在窟卢塔语里是火炬的意思。”
“火炬么~很适合呢~”他夸赞道。
我一想到火炬,就想到我把沃特派普烧得面目全非的惨状,胃极其不舒服地蠕动了一下。虽然毁容比死亡好不了多少,但如果我不毁掉他的行动能力的话他就会杀了我。
转念一想,其实要想让他无法行动,我有很多种办法,凯瑟琳教的柔拳柔掌就足以。可我为什么偏偏用了那么激烈的手段?是一种报复心理吗?我什么时候变得乐于从折磨对手中获得快感了?
想来想去我觉得应该去找一趟云古。我无意识地搅着饮料,看着西索小口小口地呷着他那杯和我极其相似的橙红色鸡尾酒,他惬意地微眯眼睛,看起来非常享受。
“你常点这一种么?”我问西索。
“可以这么说哦~”他向我抛了个媚眼,“虽然我乐意尝试新的口味,但找到了喜欢的那一种就会非常专一呢~”
“这是什么?尼罗河还是尼特罗?”我指着西索那杯鸡尾酒问调酒师。
“是‘尼格罗尼’。”调酒师的表情当机了一下,但很快又恢复了营业状态,“其实它还有一个美丽的寓意——是初恋和爱情。”
一阵令人尴尬的沉默。我突然希望自己从没出现在这里,如果地上能有个洞让我钻进去就好了。
这时,我杯子里的冰发出清脆的咔嚓一声裂开了,稍微缓解了一下我的尴尬。“那这杯呢?”我清清嗓子,指指我的那杯“灰姑娘”,“点它的人会准时在午夜前丢一只鞋子吗?”
“午夜前我们还可以做很多事情哦~”西索低下嗓音,手指似乎别有深意地轻抚过嘴唇,“爱拉~要不要一起吃晚饭~?”
“不行,我要去见云古一趟,而且我晚上已经约人吃饭了。”我脑袋里还在想战斗的事,心不在蔫地随口说。
“哼。”
西索这声冷哼让我莫名其妙,他转过身,拿着一叠扑克牌,一张一张往墙上插,似乎立志要在墙壁上用纸牌造出什么立体图案。
“你怎么了?”尽管西索一向反复无常,可我现在完全摸不着头脑,“你生气了?喂,别开玩笑了,你在生什么气啊?”
他看着我,什么都没说就丢出几张杀气凌厉的纸牌。
“喂!”我一边躲避一边喊,“别闹了!”扑克牌来势更凶,我一个后空翻,用手指截住两张扑克反向丢出去。
西索漫不经心地接过扑克,斜过眼睛瞥了我一眼:“你真是个木头脑袋。”
我感到内心猛地窜起一阵怒火,“你居然说我是木头脑袋?你居然管聪明绝顶的我叫木头脑袋?!”
“没错,你这个聪明的木头脑袋。”西索显然非常擅长阴阳怪气,两句话就把我气得怒火冲天。我盯着他的眼睛,努力想说点什么来反击他,可我什么也说不出来,于是只是冷笑。只是冷笑还不足以表达我的怒火,于是我遵从了心里最直接的愿望——朝他的脸上来一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