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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闺蜜(下)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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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浅浅不知再跟哪位抱怨,丝毫没察觉到开门声:“...说实话,我坚持不下去了,再这样下去,我担心会在她面前说漏嘴,太危险了!成天提心吊胆的,日子怎么过!上周五你应该去看复联的,小心她起疑心。”
咏欣越听越不对,浅浅到底在和谁打电话?她悄悄躲进卧室,说话声使咏欣忘记了自己回家的目的。
“嗯,对对,这样很好。上次失火,我假装在睡觉,她怎么都怀疑不到我头上,估计以为是灵异事件呢,再这样下去,首先精神上就受不了了,然后顺势把她送到医院,到时候我们就可以趁机...哈哈哈!”
她爽朗的笑声代替了接下来的内容。
过了几秒,李浅浅又说:“嗯,你放心,我坚持的住,不就是等嘛,保证做的滴水不漏,好,拜拜,希捷。”
咏欣当即确认,李浅浅口中的“她”指的就是自己,至于“希捷”就不用猜了。
自己的闺蜜正在阳台上和自己的男朋友谈笑风生,密谋把她送进精神病医院。
不能让她发现自己。咏欣反锁上了房门。
听到脚步声由远及近,经过她的卧室门,走到了大门处,然后传来房门的开关声,再没传来任何声音,应该是出门了。
咏欣慢慢打开门,眼前的一幕令她脚下一软,差点摔倒在地。
李浅浅站在门口,手里提着把寒光凛凛的菜刀,两眼直勾勾地看着她。咏欣认出,那把菜刀是用来剁骨用的。
李浅浅面无表情地问:“咏欣,你什么时候回来的,怎么一点声音也没有?”
咏欣强迫自己保持镇定,想起了公司文件。“我只是回来拿份文件,”咏欣挤出一丝善意的笑容,扬了扬手里的文件,生怕她不相信自己,接着反问道:“今天下午,你不是要上班吗?”
果然,李浅浅的语气明显底气不足,也不再直直地盯着咏欣的脸看,只是说:“哦,临时换班了。”
咏欣看看表:“我要走了,时间来不及了。”
“你啊总是丢三落四的,”李浅浅提着菜刀回了厨房:“我在煲排骨汤,下班早点回来喝。”
咏欣一颗狂跳的心终于落回了肚子里:“好。”
一下午,咏欣无法镇静下来,耳中总回荡着李浅浅的声音。
下班后,她联系了曲希捷:“希捷,可以见面吗?”
“啊?”不知是不是心理作用,希捷的声音有些飘忽不定:“今晚恐怕不行,明天怎么样?”
“你——”咏欣听到电话那头传来一个恭敬的女声:“曲先生,您的花这样包可以吗?”
花?他在花店?今天不是什么特殊日子,买花要去讨好谁?!
“先不跟你讲了,我这边腾不开手。”曲希捷又一次匆匆挂掉了电话。
咏欣怒极反笑,之前一切的怀疑都变成了事实。既然曲希捷不愿意见她,那是时候该跟自己的好闺蜜谈谈了。
咏欣深吸一口气,打开家门。李浅浅正端着一个白瓦罐从厨房走出来,笑道:“真有口福,刚炖好,你就回来了。”
“是嘛。”咏欣顾不得烫手,掀开盖子往瓦罐里瞧了一眼,香喷喷的汤让她松了口气:幸好,里面不是血水。
李浅浅在她手上打了一下:“看什么,也不怕被烫死。”
“我去洗手。 ”咏欣放下包,走进洗手间。李浅浅在外面和她闲聊:“同事送我了一组香薰蜡烛,说是对睡眠好,一会儿点一个试试。”
“好啊。”咏欣答应道,当她打开水龙头,立刻闻到一股难闻的腥臭味,鲜红如血的水沾满了她的双手。
咏欣立即惊声尖叫起来:“啊!”
外间传来她闺蜜的声音:“怎么了?”
“没,没事,有只...蟑螂,我已经解决了。”咏欣撒谎道。她不能让李浅浅察觉出任何异常,这样自己才能脱身。
这时,“血水”已经流尽,清澈的自来水流了出来,咏欣顾不得洗手,她仔细检查着水龙头。最底下的滤水层有些松动,她稍用了点力气就拧了下来,滤水层里侧边缘残留着点红色碎屑。
咏欣放在清水下一冲,碎屑立刻消失,变成红色的水流入她的掌心。看样子是用色素制成的药片,遇水则溶。
绝对是李浅浅故意放在这里的。
看来真如电话中所讲的那样,想尽办法方法在精神上折磨自己。咏欣气得浑身发抖,可是不敢轻举妄动。
咏欣打开洗手间门,发现室内一片漆黑。
趁她洗手的空档,房间的灯全被关掉了,唯一的一点光源来自蜡烛,李浅浅捧着那只蜡烛在客厅里到处走动,房间弥漫着百合的芳香。咏欣最喜欢的花就是百合,可今晚,她只觉得甜美的花香要化为一只长长的手,扼住自己喉咙。
李浅浅问:“怎么了,要去哪里?”
“我去便利店买些啤酒。”香薰蜡烛烛光下,咏欣觉得李浅浅的笑容有些诡异。
只见李浅浅左手抓着蜡烛,右手指着冰箱:“啊,我昨天买了,就在冰箱里,忘记跟你讲了。”
冰箱里会不会有什么意料之外的东西?
咏欣不敢上前,更不敢背对着这位“闺蜜”:“我今天想喝果汁了,马上就回来,等等啊。”
不知是不是蜡烛的功效太好,她的眼前的事物开始变得模糊,有点昏昏欲睡。
咏欣捏了一把自己的大腿,提起包,逃一般的出了门。西风吹得她整个人一激灵,清醒了不少。
咏欣思绪紊乱,跨上自行车,却不知道该去哪里。曲希捷家?不,他和李浅浅是一伙的,都想置她于死地;同事家?这么晚了谁肯收留她,她又该怎么解释?
行至下坡处,咏欣捏下手刹减速,但车子并未像她预想中那样停下。
“啪”一声,两根线齐齐断掉。自行车的刹车真的失灵了。
那晚的梦应验了!咏欣瞬间慌了神,手足无措甚至忘了如何自救。
自行车头不停乱晃,直到撞上路灯,车轮才停止了转动。车头转过了90度,手刹的金属把手直直地插.进了咏欣的小腿里。
她躺在大马路上,痛得连呼救的力气都没有。一辆装满水泥的卡车从咏欣的耳边呼啸而过,路人冷冷地看着她,没有上来相助的意思。
咏欣浑身颤抖,忍者剧痛从包里叼出手机,拨打了120。救护车呼啸而至,可是她的情况太特殊,谁也不敢轻易移动。医护人员又联系了消防队,消防队员搬出工具箱,花了大约10分钟左右,才用专门工具将刹车的把手和手柄整个拆下,再将她送上担架。
等咏欣恢复意识,她发现自己的脸颊,额头,手上全缠着纱布。
护士见咏欣睁开眼睛,想她解释道:“你从自行车上摔下来了,大部分是擦伤,不过小腿上的伤比较严重,一段时间没法正常走路了,幸好没有伤到骨头。”
“哦。”她舔舔干涩的嘴唇。
“你的朋友李浅浅小姐打来电话,我已经告诉她你在这里住院,再过一会儿就到了吧。”
咏欣不顾身上的疼痛,掀起被子:“我要出院,我不想见任何人。”
“你别动,还输着液呢,当心跑针,”护士急了,把她摁回床上:“得了,我说你睡了不见客,总行了吧。”
“多谢你了。”
护士点点头出去了,关掉了灯,病房中只剩下她一个人。
咏欣睁着眼睛望着天花板,脑中思绪万千。
房间失火,水龙头流出“血水”,手刹失灵,都是李浅浅做的吗?因为她和曲希捷爱上了对方,所以想费尽心思除掉她这块绊脚石吗?
防火防盗防闺蜜。这句话真的不是空穴来风。
如果有一天他们拉着手出现在自己面前,她会很痛快的接受吗?这必然不可能。所以他们就想用些“意外”在精神上折磨她,好让自己主动放弃吗?
不甘心。凭什么自己没了男友失了友情还落得一身伤?
可她现在这样,又能做什么?咏欣忽然觉得十分绝望和无助,眼泪夺眶而出。
不知哭了多久,咏欣迷迷糊糊地睡着了。凌晨时分,走廊中的响动将她惊醒了。
空荡荡的走廊里,传来一阵脚步声,不急不缓,绝对不是夜间值班的护士,而且听声音应该不止一个人。咏欣反应过来:一定是曲希捷和李浅浅!
门外的脚步声越来越近,咏欣抓紧了床头的护士铃,嫉妒和愤怒给了她勇气。咏欣只剩下一个念头:要让这两个人被抓个现行!
病房内的门被打开了,一个黑影慢慢移动到了她床前。
咏欣双眼紧闭,头皮发麻,心跳如擂鼓,为了不让那人发现,她尽量使自己的呼吸保持平稳。
在按下护士铃的前一秒,她听到一个男人的喊声。
“Surprise!”
什么情况?充满喜悦的音调让神经紧绷的咏欣瞬间失去了方向,手上力气一松,护士铃就被人抽走了,有人拉过那只还缠着纱布的手。
接着,病房的灯全部亮起。
咏欣被惨白的灯光刺得睁不开眼,过了好半天,她才看清来人是谁:单膝跪地的曲希捷穿着黑色的燕尾服,右手握着她的手,怀抱着一束百合,在她耳边说:“咏欣,我爱你,你愿意嫁给我吗?”
不是谋杀?咏欣忘记了脸上还有伤,惊讶地张大了嘴巴,疼痛将她带回了现实。
一个声音说道:“电影场景神还原!”
咏欣循着声音望过去,她惊异地瞪大了眼睛:“李浅浅?!”
“是我,”她浅浅一笑:“曲希捷为了给你这个惊喜花了好多心思呢,当然不只是我,大家也帮了不少忙。”
“是啊是啊,”围观亲友纷纷点头:“《属于我的阳光》,我们都有看!”
咏欣数了数,亲友团正好是9个人,每个人手中都握着一朵百合花。她好容易相信眼前的一切不是做梦,费力转动脖子,问:“你不是和曲希捷在一起了吗?”
李浅浅脸上露出一个难以置信的笑容:“怎么可能?我们是最好的闺蜜,我喜欢上谁,也不可能喜欢上你的男朋友啊。”
“可是--”咏欣刚开口,话头就被她的一位同事截住了:“好了好了,无关紧要的事情先放一边,希捷在跟你求婚,你答应还是不答应?”
“...我”整句话还没说完,咏欣感到脸上有些痒,这种痒令人难以忍受,她顾不得什么求婚,马上把脸颊贴到左肩膀,上下蹭了几下。
腿早就跪得发麻的曲希捷以为自己的女友在点头,顺势将花塞到了她的怀里,又掏出求婚戒指,左右看了看,套在了她左手小指上——那是咏欣唯一一根没有缠绷带的手指。
因为顾及到这里是医院,亲友团们不敢大声喧哗,只能通过夸张的表情来表达他们的喜悦和祝福。
咏欣完全笑不出来,她感觉周围人不停开合的嘴马上要将自己吞噬。而围观的人却以为咏欣沉浸在幸福中,一时反应不过来。
实际上,咏欣内心的怒火熊熊燃烧,几乎将理智吞噬殆尽。
咏欣很想甩开手里的花束,取下手上的戒指丢到曲希捷的那张傻笑的脸上,破口大骂他们神经有问题,然后下床逃离病房,离这些疯子越远越好。
属于我的阳光?属于我的噩梦还差不多!
可是咏欣浑身动弹不得,只能呼呼地喘着出气,像一头筋疲力尽的驴子,转动唯一灵活的眼珠,瞪着她熟悉而又陌生的人们。
她发那篇微博的目的达到了,交往八年的男友终于求了婚,可咏欣从未意料到是用这种要命的方式!
电影情节一幕幕回闪在眼前,她只觉得后怕和恶心。
究竟是他们不正常还是自己脱离了人群?
躺在病床上的咏欣捧着那束花,看着小指上不停往下滑落的钻戒,听着亲友的笑声,望着医院的窗帘,陷入沉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