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综]温和地走进那个良夜》素履之往

1、001

　　安克欧·陈将自己银灰色的道奇放到了停车场，如常走进了小镇医院的精神医学科。这已经不是他第一次来了，对他十分熟悉的护士伊西丝正拿着一份病历表走出办公室，见到他笑了一下，

　　“陈，你来了。”

　　“杰曼迪医生在里面么？”

　　“在……哦不，陈，今天杰曼迪医生请假了。”

　　“她让我预约了今天。”

　　“杰曼迪医生是临时请的假，暂且由卡伦医生代班。”

　　“卡伦医生？”

　　“相信我，卡伦医生也很不错。”伊西丝笑得脸颊都泛起了红晕，这副花痴模样让安克欧有些不忍直视。

　　但等他真正见到卡伦医生本人时，他突然对伊西丝的花痴释然了。这样一个美丽的人，伊西丝仅仅是笑的花痴倒也算不上什么了。他在医生对面坐下来，就听到一个优雅的声音问他，“陈先生？”

　　“我是。”

　　“你的病历我已经看过了，抑郁症以及强迫症，最近情况有了加重，是么？”

　　安克欧点头，对视着卡伦医生那双金色的眼睛毫无紧张和不适，音调略有些冷漠地开口，“最近一段时间，每天晚上我都会梦见一些很模糊的东西，那些东西让我很不舒服……”

　　“那么，你都看见了什么？我的意思是，在梦里。”

　　“沙漠……以及一座神殿。”安克欧说着动了动手指，仿佛指尖还有着血一般的粘稠。

　　“确实是个神奇的梦境。”

　　卡伦医生发出咏叹调一般的叹息，这让安克欧多看了他几眼，他觉得自己曾经在什么时候似乎听到过类似的说话方式——古老的带着贵族式的傲慢，吐露的字眼全都来自拉丁文以及古英语。

　　卡莱尔看着这个苍白的少年坐在自己对面默默走神，心中不由得好笑，没想到还能有人将他忽略地如此彻底。不过放任一个抑郁症患者沉浸在自己的思维里可不太妙。于是，卡伦医生轻声道，“这些到底怎样令你不舒服呢？”

　　安克欧由于对方的提问回过了神，回答说，“神殿里有很多人跪在下面，手上沾满了鲜血，每天晚上我都能闻到血液那令人作呕的味道，这让我十分不舒服。也让我有时无法分清现实和梦境。”

　　他说到这儿，抬眼看着卡莱尔，对方金色的眼睛里满含着一种真挚的令人眩目的光彩，被这样看着，就好似对方会包容你的一切一般，让人涌起一阵诉说的冲动。

　　“我常常怀疑自己的存在。”安克欧继续道，“因为我总觉得自己不属于这个世界。”

　　“是么？”对方声音柔和，“那么你觉得自己应该属于哪里呢？”

　　安克欧与卡莱尔对视了很久，缓缓道，“……或许我本就不该存在。”

　　安克欧的记忆仿佛还停留在前世，他只记得自己去埃及参加一个考古项目，从此再也回不去自己的家。至于他怎么来到现在这个世界以及如何成长为一个少年，这些他都不清楚。

　　在这里，他只有一栋房子，一辆不被法律允许上路的道奇战斧、一辆自己改装过的Knight XV、一辆Spyker C8，以及一张无上限的银|行|卡。

　　他甚至没有身份证明，身份证明还是后来他找了斯旺警官另外办的。

　　这里也没人了解他，只知道他是一年前搬来这里的怪人。

　　当然，由于前一阵子离开福克斯去了埃及，安克欧还不知道现在小镇里有了与他一般古怪的卡伦一家。

　　离开了医院，安克欧驾驶着自己那辆非法上路的重机车前往福克斯中学。从伯格秋尔路转入南福克斯大道，前面不算宽松的路上正并排行驶着三辆车：银色的沃尔沃S60R,红色的宝马M3以及同样是红色的吉普牧马人。

　　说真的，福克斯这样一个偏僻的小镇竟然会出现这么三辆光鲜又价格不菲的车，这让一向漠然的安克欧也不由得升起了一丝好奇心。

　　不过，对方的车速可真是令人不敢恭维，如果一直被这样堵在后面的话，他的机车可发挥不了本应有的速度。

　　在临近了斯巴达大道的拐角处，安克欧猛地提速，擦着宝马M3驶了过去。

　　M3上坐着罗莎莉、爱丽丝以及贾斯帕，此时，爱丽丝正看着那个男孩的背影出神，罗莎莉则一脸惊艳地看着安克欧的机车，

　　“爱德华会有一个嚣张的同桌了。”爱丽丝笑得颇为不怀好意。

　　罗莎莉则道，“如果可以，真想给他把那辆机车改造一下。”

　　爱丽丝则笑弯了眼睛，“会有机会的，罗莎莉。”

　　安克欧上午的课已经过去了大半，只剩下了最后一门西班牙文。他趁着其他同学还未下课去了教室，可他到教室的时候才发现自己的座位被一个金黄色头发的男孩据为己有了。但是，如果他没记错，整个教室只剩下了那男孩身边的座位是没有主人的——以往，他总是一个人占了两个人的位置。

　　此时他别无选择。

　　他走过去坐了下来。

　　那男孩刚开始似乎是要远离他，结果动作做到一半突然间露出了疑惑的表情。

　　安克欧瞥了他一眼，径自拿出了一本毛姆的散文集看着。

　　爱德华努力嗅着空气中的味道，惊讶地发现旁边这个脸色苍白的少年周身都没有一丝血液的味道。尽管，他的确是个人类。无论是他的体温、心跳、血液的流动，全都属于正常人的范畴，他想，若不是吸血鬼特殊的饮食习惯，他也不会注意到这个少年的特别。

　　于是，西班牙文课上，爱德华时不时地就要看安克欧一眼。

　　安克欧虽然看书看得认真，但对方的视线太过灼热，他不可能注意不到。于是，他一边看着书上的文字，一边腹诽：对方的脸蛋儿长得很不错，和今天早上的那位卡伦医生有些相似，只可惜了，脑子似乎有点儿问题。

　　“咳……”爱德华终于收回了视线，手指翻动着书页，颇有些尴尬。

　　等授课的亚历山德拉拿着课本走进教室，环视了教室一周，不由自主把视线放到了靠左的最后一排——无它，这两人都有一张美丽的脸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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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这节课最后，亚历山德拉布置了一项任务：同桌的两个人用西班牙文合作写一首十四行诗。

　　闻言，在场众多学生都哀声不已，安克欧面无表情收拾了书本，一边准备离开一边在心里盘算着自己还是单独写了一首诗交上去，就听见那男孩道，“你好，我是爱德华·卡伦。”

　　安克欧看着他，男孩固执地伸着手。好吧，他或许不该拒绝来自别人的友好。安克欧想到了杰曼迪医生的嘱咐，便握上了对方的手，“安克欧·陈。”

　　不过，又一个卡伦？

　　安克欧观察着对方，很快发现对方有着一双同样迷人的金色眼睛。

　　或许这是卡伦的特征？安克欧有些漫不经心地想着，根本没有发现自己被爱德华扯到了餐厅——围绕他的，是四双典型的卡伦式金色眼睛以及同样苍白的肌肤。

　　爱德华难得热情地将他的吸血鬼家人介绍给了一个普通人，安克欧顺着他的介绍将四个卡伦看了一遍，就听见那个黑发的女孩问他，“安克欧，你今天早上是不是骑着一辆道奇的重机车来的？”

　　“是的。”

　　罗莎莉眼睛也亮了起来。

　　“哇，感觉好棒。”爱丽丝叫了起来，“安克欧，我可以试试你的车么？”

　　“……”安克欧沉默。他觉得自己不该拒绝一位女士的请求，可是，上帝知道，他的强迫症不允许他将自己的任何东西借给其他人。

　　但他该怎么委婉地拒绝这个女孩呢？

　　“爱丽丝，我想，即使安克欧同意，贾斯帕也不会同意的。”爱德华在安克欧开口前就帮他解决了这个麻烦。

　　爱丽丝看了一眼贾斯帕，对方轻轻点了头，但安克欧看见，爱丽丝脸上流露出了一种十分明显的失落。似乎，就连那头黑色卷发也变得黯淡起来。

　　“爱…丽丝，或许我可以送你一辆温和点的适合女孩子的，一辆杜卡迪848怎么样？”

　　爱丽丝笑了起来，“谢谢你了，安克欧。正好贾斯帕有一辆，我可以骑他的。”

　　“好吧。”安克欧点头。

　　“不过，你可以让罗莎莉帮你把车子改装一下，要知道，罗莎莉在这方面可是很有天赋的。”爱丽丝笑嘻嘻道，一边冲着罗莎莉眨了眨眼。

　　安克欧看向罗莎莉，对方也在看着他，眼睛里含着一丝希冀。

　　——安克欧，要想融入这个世界，首先就要试着接受别人。

　　他想起这句杰曼迪医生告诫他无数次的话。然后，他听到自己说，“可以拜托你么，罗莎莉？”

　　“乐意之至。”看起来冷艳高贵不可方物的金发女郎回答的很快，这让安克欧觉得对方也不是那么高高在上。

　　唔，或许她只是很害羞？

　　“哈……”爱德华笑了出来。他突然有种预感，自己这个同桌会是他们在福克斯最大的乐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