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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1、第 11 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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夜幕被时间过早地拉下,叶谭硕和母亲和妹妹正在家里其乐融融地吃着饭。
“嫂子!嫂子!”突然有一个呼喊声打断了母亲与妹妹的谈话。
“谭硕,你去看看是谁在叫。”叶母搁下筷子,对儿子说。
叶谭硕从里屋匆匆地走到了家门,瞅见一个面容清癯、长着草莓状的脑袋、下巴上留着依稀几根短小的胡子的中年人;还瞅见了他的父亲,他的父亲正靠在中年人的肩膀上,状态昏迷,脸色惨白,无精打采,像一只瘦弱而病恹恹的羔羊。
“叔叔,我父亲怎么了!”叶谭硕上前托住父亲,着急地问中年人道。
“刚刚在工地干活的时候他咯血晕倒了,我好不容易才把他带到这里。明天带他去看看医生吧,还有,明天告诉他他不必去工地了。”中年人把叶父扶到叶谭硕他家前厅的那张长椅边,让他在长椅上躺下。
“我有事,就先走了。”中年人又说。
叶谭硕作了一番道谢,然后话别了中年人。
“你爸他是怎么了?”叶母从屋里滚出轮椅,问叶谭硕道。
“刚才送爸爸来的那位叔叔说爸他在工地工作时咯血晕倒在地,是他把爸爸送到家来的。”叶谭硕回答道。
“那得赶紧带他到医院——肯定是旧病复发了!”叶母担心地说。
“妈,您不知道我们镇上医院的那些医生夜里是不值班的吗?”
“那得等到明早再带他上医院了。”叶母把轮椅滚到父亲身边,说,“你明天要读书吗,谭硕?如果不用你就带你爸到镇里的医院去医治。”
“明天星期四,我们学校是要上课的。不过没关系的,我可以打电话向班主任请一天假。”叶谭硕说。
“不行,不能耽误你的学业。”叶母拒绝道,“我看明天还是我自己叫辆车陪他去吧。”
“谭硕,拿块毛巾来。你爸额头冒汗了,我给他擦擦汗。”叶母接着说。
叶谭硕取来一条毛巾,递给母亲。
“妈,妹妹呢?她怎么没出来?”
“这孩子昨晚睡眠不足,今天很困,她一躺下床就立刻呼呼大睡了。”
“谭硕,你去学习吧,我一人照看你爸就足够了。”叶母一边细心周到地擦着叶父的额头,一边对儿子说。
于是,叶谭硕到前厅的书桌上含着泪写起了字,他暗自发誓将来一定要让父亲过上幸福安详的日子。沙沙的写字声和沼泽地里传来的蛙叫声萦绕在他的耳畔,漆黑的夜色隔绝在家门外,明亮的灯光让它不可向迩。依稀几个扛着锄头的农民路过他家门口,他们都往他家里望了望,吱声嘀咕了些什么。几个男孩爬到他家门口左边不远处的那株榕树上嬉闹,鬼哭狼嚎地相互咒骂着。
等叶谭硕午夜时分睡下后,叶母还照看着叶父。她足足守了他一夜。
清晨,小梨村水雾弥漫,浓浓的水雾模糊了人们的视线,村里呈现出一种蒙蒙的景色。整个天穹都是司空见惯的鱼肚白,此一时,彼一时,前天的这个时候,东边尽是温和的玫瑰色。小梨村村南的小池里清凌凌的池水随风荡漾着,水纹一波连着一波缓缓地扩向岸边。村南的那几株茂盛的榕树的些许绿叶上还托着一两滴冰凉的水珠,像海豚托着落水之人似的,迟迟没有抛落。
“妈,爸还没醒来啊?”叶谭硕走出里屋来到前厅,他揉揉眼睛,问。
“还没,到现在还没醒过。”叶母疲倦的眼睑总想闭合下来,但她一直强睁着不让它们闭合。
“妈,您去睡会儿觉吧。”叶谭硕瞅着母亲显目的倦容,关切地说道。
“不了,你等下还要去上学呢。我刚才煮了些粥,热了些肉菜,放在桌上,你叫梓丹起床一起去吃吧。”叶母说。
“嗯。”说着叶谭硕走入了里屋,去叫妹妹起床。
一双细缝似的眼睛慢慢睁开,突如其来的强光刺激着他尚未适应的脑神经,他又把眼睛闭了起来,然后又睁开来。
“孩子他爸,你醒了呀?”叶母把悲喜交集的目光投向叶父清瘦的脸庞。
“嗯——我怎么会躺在这儿呢?”叶父双手支起整个上身,坐着说。
叶母语焉不详地说了原委,叶父靠他那过人的理解力,勉强听懂了叶母所说的话。
“等孩子上学后,我们就上一趟医院,给医生看看你的身体。”叶母继续说道。
“不用了,不必白花钱。”叶父站起身子,迈开几大步,说:“你看,我不是好好的吗?我还想去工地工作呢——”
“不行,绝对不可以。万一再复发一次,那就危险了。”叶母摇头道。长长的乌发披散开来,她伸手将额前的头发轻快地捋到耳背后。
“没事的,我的身子骨硬朗着呢!”叶父笑着说。
“可是……”
“你就别再担心我了,我没事的。”
“爸爸,您不能去工地!既然您不愿去医院,那你就老实待在家里休息养伤。昨晚那位送你回家的叔叔说他会给您请假,叫您在家里歇息几天。”
“你们怎不相信我的体质呢?没事的,我好着呢!待在家里,我反而静不下心来,你们就让我去吧……”叶父请求道。
“我真的没事。”叶父拍拍他那肌肉发达的胸膛,说。拍后,胸口隐隐作痛,但他还是强笑着掩饰了过去。
“可是——”叶谭硕还是有些不放心。
“我真没事儿。”叶父说着把双手交叉于胸前,显出一副自信满满的样子。
“那好吧。”
“这才是我的儿子嘛!儿子就该对自己的老爸的能力深信不疑!”叶父笑着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