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国不寿》曾经繁盛

45、各善

　　“我知道了。”浴血淡淡的回答，但是我能看到他那双血瞳在夜色里变得更加鲜红，就像一片火在燃烧，那是凤凰涅槃蜕变的火。
　　我知道我说的话同时打进了浴血和徐风的心里，经过这一次，我发现了这两个人比我想象的要能干得多，假以时日将来前途无可限量。
　　然后各自回去休息，子龙少有的并未说什么就打算走了，我却叫住了他。
　　“赵将军请留步，我还有事相商，就麻烦浴火先去照看一下小阿斗吧。”
　　子龙诧异的看看我，也不说什么，就点点头，然后从浴火手里接过四轮车的手柄，推我回去。
　　从校场回去的一路都有些沉默，这段时间我们都经历了太多，无论于公于私，有那么多事情要说，却又感觉无从说起。
　　“你叫住我是想说什么？”子龙率先打破了沉默，却把难题抛给了我。
　　“其实，虽然你没说，但你今天有点介意吧。”
　　“……你是说介意输给了徐风？还是说介意比不上浴血？”子龙说话的口气并不气，也不哀，只是有点寂寞的味道。
　　“我就知道你会那么想……”
　　我正打算找寻合适的开解之词，却被子龙打断了。
　　“你又知道了。我都听说了，云长会拿第一你知道了，三队的人会最先回来你知道了，浴血的人杀敌最多你也知道了，现在连我怎么想的你都知道，你还有什么不知道的吗？”子龙的声音微微颤抖着。
　　“你、在气我？”
　　子龙并没有马上回答，过了很久才叹气道：“我只是在气我自己。还说什么要做那片可以腾龙的云，可事实是，别说是帮不了你，还保护不了你，现在连那么年轻的徐风和浴血都比不过，我还有什么脸来面对你？”
　　“你知道你最大的缺点是什么吗？”我反问了他一个问题。
　　“什么？”
　　“太低估你自己了。”
　　“你不要安慰我了。”
　　“我为什么要来安慰你？你现在脆弱的需要我来安慰你吗？”我少有的有点恼火了，“你总是给自己定的要求太高，而给自己的肯定太少了。你要知道，你带的是五队，那是本来素质最差的一群人，而且你应该知道越是最好和最差的人往往和中间段的人差距很远。换言之，关将军带领的一队原本素质就高出平均一大截，他能赢也很正常，而中间的二三四队其实差距本就不大，只有你的五队，是真正的困难户，这也是我一开始打算亲自带的原因。更何况，你带五队的时间有限，全程中我们好几个人都去掺了一脚，能有这样的成绩你还有什么不知足的？”
　　“可是徐风能猜到你的计划，浴血能把兵带的那么善战。我却只能按部就班……”
　　“你还没有发现，这才是你厉害的地方吗？”我忍不住打断道。
　　“什么意思？”
　　“哎，你还是不懂，如林和浴血再厉害，他们用的办法其实只是一些所谓捷径，而捷径这种东西虽然见效快，却无法长久，也不一定总能有用。而你，用的是最常规的手段，稳扎稳打，却还能有那么明显的收效。你和他们两人比，只是各有各的擅长罢了。你也完全不用猜我的想法，你自有你一套行事方法，与我的不同，但效果可能比我的更好。”
　　子龙静静的听我说完，脸上竟然浮现出一抹浅浅的红晕，和嘴角一丝羞赧的笑意。我从来没在他脸上见过这样的神色，一反往日那种淡定从容的状态，反而十足的像个少年，像个被长辈夸奖了有些不好意思的少年。
　　“噗。”我看着这样的他忍不住笑出了声。
　　我这一笑，子龙才回过神来，愈发不好意思的搔了搔头：“你是在笑话我。”
　　“抱歉，可是你刚才的样子实在太有趣了。”
　　“其实，能让你发自内心的笑，不管是因为什么我都挺开心的。”
　　很奇怪，子龙嘴里说出这样的话，我并不觉得违和，只觉得那么真诚，那么温暖。
　　温暖到让我不忍心说什么去打破这种氛围，可是心底里却有一个声音在提醒着我：你忘了刘封对你做过的事情了么？你忘记了你下定决心疏远眼前的这个人了么？
　　那我应该说些什么呢……告诉他离我远一点么……我又怎么开得了这样的口？
　　“你怎么了？”子龙突然关切的问，“你怎么哭了？”
　　“我、哭了？”我怔怔的回答，抬起手想去摸自己的眼睛，才发现手背早就被打湿了，我已经满脸都是泪了。
　　可是，为什么？我自问为什么会哭，当初被元直误会我出卖了他的时候都没有哭，在许都离开元直的时候没有哭，甚至在刘封身下惨遭蹂躏的时候也没有哭，为什么，我现在会不自禁的流下泪来？
　　“你没事吧？”子龙关切的声音还在耳边响着，他用衣袖替我拂去脸上的泪水，不断的问我到底怎么了。
　　可是我不知道怎么回答，我自己也不知道是怎么了，只知道这一刻，眼泪止不住的留下来，也许是积了那么长时间的委屈和压力都在这一刻迸发出来，如山洪大泻。
　　但或者，也许，只是因为我真的爱上了子龙吧……
　　江呜咽，泪呜咽，柔肠寸寸不曾闲，但悔相见迟。
　　怕相思，已相思，轮到相思没处辞，何处诉情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