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宦道之逆向行》斯琦

45、海路

　　看着段承竟然真的回房去休息了，众人气也不是，恼也不是，拦着沈慕青不满道：“东家，这……这可如何是好，咱们为了他担忧忙活着，他倒好，当起了撒手掌柜，这……这太不像话了。”

　　“东家，咱们不是还要去帖木儿国吗，这都走到半路了又回头不是白走一趟了吗”

　　“东家，说实话，咱们其实没必要……他们东厂在京城心狠手辣，可以一手遮天，为所欲为；可是这里是西域，可由不得他乱来，咱们又何必……”

　　“好了。”沈慕青打断了他们的议论纷纷，淡然道：“大家去收拾一下东西准备出发，陈山、赵志德，你们再出去打探一下消息，此事我自有分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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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青烟扶着段承返回了房间，让他躺在床上，虽然昨晚沈慕青帮他重新处理包扎了伤口，熬了药给他喝了，但他的腿伤得太重，有拖延得久了，伤口都化脓了，如果再继续恶化下去，只怕他的腿就保不住了。

　　沈慕青说了他的腿必须要静养，不宜行动，可是就眼前这架势，乌满国的官兵都要搜到这里来了，哪里容得了他静养的。

　　段承躺在床上歇了一下，才睁眼看向青烟道：“你的伤换药了吗？”

　　青烟点了点头，昨夜沈慕青帮他处理了伤口，他撑不住又昏睡了过去，沈慕青看到她脖子上有伤，也顺便给她处理了。

　　“青蕴，沈老板的意见你觉得怎么样？”

　　段承看了她一眼，淡然道：“你觉得呢？”

　　青烟想了想，问道：“你说帖木儿国的人为什么要抓咱们呢？”

　　他们只行走在帖木儿国的边境，还没侵入他们的地界，无缘无故的他们为什么要追杀他们，而且照沈慕青打探到的消息，帖木儿国的人正在四下寻找他们的身影，这是还要斩草除根一个都不放过的节奏，可是他们为什么要这样做呢？

　　段承淡淡道：“想不到吗？这次联兵攻我大名朝的，并没有帖木儿国，但叶尔羌汗国定然也邀请了他们一起合攻，他们不是不想起兵，而是想先观测我大名国的兵力如何，帖木儿国的国主可不想和别人平分大名之地，他是想独吞了大名！如今眼见大名将侵兵全部击退，此时的大名正是人疲马累，疏于防守之际，他们才想来个趁其不备，一举发兵攻破大名，咱家这颗大名监军的脑袋，可是他们祭旗的最好之物！”

　　青烟恍然大悟，急忙道：“那我们就照沈老板说的走海路回去吧！”

　　段承道：“你觉得海路可行？”

　　青烟点头道：“海路可行，但我不明白的是，沈老板为什么要这般不遗余力的帮助我们？”

　　段承微微一笑，淡淡道：“他指望着咱家能开启大名海航，自然要不遗余力，而且还要千方百计的想办法让咱们上船呢。”

　　青烟很是惊奇：“开启大名海航？”

　　段承笑道：“此事说来话长，你去把徐经他们叫来，咱家有事要吩咐他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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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段承把六名士兵叫到房里吩咐事情，青烟没有多呆，出去寻找沈慕青询问段承伤势的情况，和需要煎熬的药材。

　　正如他之前说过的，段承的伤势很严重，必需要卧床休养，不宜行走乱动避免伤口再次破裂，更不用说骑马驰聘杀敌什么的，更是严禁剧烈活动。

　　青烟点了点头，问道：“沈老板刚刚说的走海路，请问那艘航海船是从哪里开往何处至终点？”

　　沈慕青闻言意味深长的看着她，含笑道：“不知道姑娘可知道天竺国？”

　　青烟点头道：“知道，佛祖释迦牟尼的源起之地。”

　　沈慕青笑道：“没错，此船乃是由东天竺而发，沿途经过多个国家，船上搭载的都是声名远大的商号，一直行驶到我大名国福州海域，这些商号多是到名国行商贩卖。”

　　“既然是声名远大的商号方可搭载，沈老板的商号是否也在这艘商船搭乘的范围？”

　　“姑娘放心，沈家商号颇有名声，要搭乘此船并不难，段督主若是愿意由海路回国，鄙人愿意亲自护送督主搭乘商船回国。”

　　青烟急忙道：“沈老板不是还要继续西行行商吗，如何好让你半途而废回国？”

　　沈慕青瞥了她一眼，大概也知道了她此时是在试探他，如果他没有看错，这姑娘和段承关系匪浅，想要段承开启大名的海航，只怕少不了她的从旁劝说，乃笑道：“实话说，鄙人正有大事请段督主支持，此事若得段督主首允，莫说只是这次半道西行，便是上刀山下火海，鄙人也在所不辞！”

　　青烟一愣，好笑道：“何事这般重要，沈老板连自家的商号利益都能舍弃。”

　　沈慕青从怀里拿出一幅图打开道：“姑娘请看！”

　　这是一幅简易的航海行图，虽然各定位标志和路线都标划得模糊不明朗，但作为曾经数次随行出海的翻译官，她也曾深入了解过航海的地图，她还是看懂了这幅航海行域图。

　　她指着图上一片区域，试探道：“这里就是阿丹国吧？”

　　沈慕青惊讶的点了点头。

　　青烟再指着它附近的区域又问道：“这里是爪哇国？”

　　沈慕青点头。

　　青烟再指着另一个地方道：“这里是锡兰？”

　　沈慕青惊奇交加，很是意外道：“姑娘出过海？”

　　青烟笑了笑，看来真的是如同她所想，这条航海线路，就是一路下西洋的航行路线，海上的丝绸之路。

　　沈慕青惊喜道：“姑娘既然知道这些地方，应当也知道若是我大名国也能开启国航行船，这可是益国益民的盛事，还请姑娘向段督主……”

　　青烟笑道：“抱歉，沈老板，此事不是我一个女子可以插手管的事，我帮不了你。”

　　沈慕青急忙道：“姑娘……”

　　青烟含笑道：“督主还有事正等着我呢，我先告辞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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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最终段承还是同意了从海路离开西域，当天沈慕青就安排了众人收拾行李准备离开，一边亲自找到守城官兵的上司，以能打动他们的财物，让他们给沈氏商号开了放行条。

　　乌满国只是一个小国，附属着强大的帖木儿国，但多半只是阳奉阴违，他们可不管帖木儿国和大名国有什么冲突，如今利益至上，这些汉人给了大量的财物，他也就乐得放人。

　　沈家商号的商人安然的离开了乌满国，一路向海域码头走去，中途有几名商人绕道离开了，正是楚之贤留下来保护段承的士兵。

　　楚之贤只道他们引开了帖木儿国的军队，段承就得以安然留在乌满国养伤，以为留下几个士兵就可以保护他的安全，但他不知道乌满国不是大名，段承也不是大名国里一手遮天的段督主，他们前脚刚走，医馆的人后脚就出卖了段承。

　　段承决定跟随沈慕青走海路回去，但他不放心楚之贤，便让其中几个士兵去寻找楚之贤，让他想办法离开西域返回名国，返回京城。

　　沈慕青倒是很够意思，还特意派遣了两个熟悉西域道路和西域语言的手下，协助他们去寻找楚之贤。

　　众人一路赶往海域码头，路上也曾遭遇过帖木儿国的军队，但都被沈慕青掩饰了过去，几天之后，他们终于赶到了码头。

　　码头属于帖木儿国的区域管辖范围内，但搜捕段承的范围还没布及到海域，他们赶到码头时，商船正靠在岸上搬卸货物，沈慕青以沈氏商号的名义，拿到了登船的号，一行人又匆匆的登上了这艘开往大名的商船。

　　沈慕青特意给段承要了间大房，尽管这一路上顾忌着他的伤，已经很照顾他了，可是因为赶路，他腿上的伤一直颠簸拉扯着，伤口不得愈合，还在恶化，几天时间伤口还在出血甚至生脓，上了船安置后，段承终于支撑不住再次昏睡了过去。

　　商船直到傍晚才鸣笛开始启航上路了，船开进了海里，他们才算真正的安全了。

　　段承上船后，坚持了一下最后还是没坚持住昏睡了过去，青烟就坐在床边看着他，他睡了一会就发起了烧来，开始只是低烧，到后来就成了高烧，温度一直降不下去，青烟立刻将沈慕青找了过来。

　　沈慕青正在让人置放货物，和船上的船夫交涉航行运途的行动，闻言急忙走到段承的房里，看着段承再次高烧不退，又解开了他的伤口看了看，叹道：“督主的伤不能再拖了。”

　　青烟急忙道：“嗯，还好我们已经在船上不需要再颠簸拉扯伤口，沈老板你看督主的伤口该如何处理是好，伤口都……烂了。”

　　沈慕青无奈道：“鄙人毕竟不是大夫，督主的伤太严重了鄙人也无可奈何。”

　　青烟一怔。

　　沈慕青欲言又止道：“但这船上倒是有个番邦的大夫，鄙人还有几分薄面，您若是不介意鄙人可以请他过来看看！”

　　青烟又一怔，低头再看了看昏迷不醒的段承，他该不是不愿意让别人看他的腿的。

　　沈慕青仿佛知道她的顾虑，道：“督主伤的只是腿，您可以只露出受伤的部位让大夫看看。”

　　青烟神情一窘，虽然她也曾经帮他处理过腿伤，但那时心慌意乱之下，而他也很在意自己身体，防护做得很好，她其实也不曾看过他的身体的，如今他生命垂危，再不处理好伤，他的腿就废了，无奈只得点头同意了。

　　那番邦大夫过来看到伤者的伤口后，惊叹了一下说道：“伤口腐烂了，需要动刀子才行。”

　　他说的是番邦话，沈慕青正要跟她解释时，青烟已经用番邦话问道：“大夫打算怎样动刀子？”

　　没想到她竟然懂番邦语言，两人都一愣，那大夫道：“需要先将他腐烂的地方切掉，然后用线缝起来，这样才能让伤口愈合。”

　　这样的操作在旁人或许不能理解，但青烟却觉得还是挺靠谱的，便也同意了。

　　幸好段承伤口的腐烂程度不算很严重，那番邦大夫做了一切准备，又调了一碗类似麻沸汤之类的药让段承吃下去，大概一个时辰后，就把伤口处理包扎好了，又给了一包药粉，告诉青烟，半夜里病人如果再高烧不退，就让他吃了。

　　把那番邦大夫送走了，此时夜已经深了，青烟也送走了沈慕青，再让剩下的两个保护他们的士兵回去休息，她自己则守在段承身边看着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