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陌上春回（展昭同人）》沁方

57、你敢弑君

　　夜已过半，幕色深浓。
　　因皇上的驾临，申琰在府衙内加派了巡夜守卫。
　　骆泓的卧房被安排在与赵祯相邻的一间房内。房中烛火已熄，骆泓躺在床上却睡不着。这几日经历了太多，一时之间思绪万千，前情后事需要静下来好好捋一捋。
　　一扇窗倏然被打开，一条人影一跃而进。骆泓吓得猛然坐起，刚要呼喊，一个熟悉的声音响起：“骆姑娘，是我。”
　　原来是展昭，骆泓吁了一口气，转而又疑惑起来，下床走上前去，只见展昭一身黑衣，站在窗下，身形修竹一般一动不动。
　　“展昭失礼。”展昭面上满是愧色，不敢抬眼看骆泓，只是忙着解释：“深夜闯进来实在万不得已。”
　　骆泓不由觉得好笑，什么时候他这么见外了，她走到桌前便要点烛火。
　　“且慢。”展昭制止她。窗外，踢踏声起，又是一队巡夜侍卫走过。“骆姑娘，我有事相告。”
　　骆泓见他神神秘秘的，又别扭的站在窗下一动不动，便道：“那就坐下说吧。”
　　“不了，我说完就走。”展昭明白自己此举极为失礼，别说她如今成了宣王妃，便是以前的骆泓，他这样黑灯瞎火的闯进她的睡房，也是万万不妥。
　　“你看外面这些守卫，名义上是保护皇上，可是我觉得并非如此简单。你我都清楚，汉阳知州定是此次三里坝决堤的元凶，奈何没有实证。我担心一旦被他知晓我们在暗查此事，只怕他会孤注一掷，眼下汉阳府，只有我等三人，皇上的安危为重，我不能坐以待毙。”
　　“那你打算怎么办？”乌漆嘛黑的什么也看不清，骆泓又凑上一步，压低嗓音问道。
　　“我想夜会申琰。”展昭提了提手中巨阙。
　　骆泓瞥见了他的这个动作，“你是要胁迫他？”
　　展昭唇角勾起，斜飞的剑眉扬起一个流畅的弧度，笑意中带了一丝小小的狡黠，“你莫忘了，我昔日在江湖上，手起刀落，从不含糊。”
　　“那倒也是，”骆泓接过他的话，想起第一次见他，浑身是血的模样，被人追杀倒在了自家的棺材里，要多倒霉有多倒霉，此刻却也不拆他的台，只是问道：“你要去杀了他？”
　　“不，”展昭摇头，包拯的话语犹在耳边：凡事自有国法定论，你我皆无权随手左右他人生死。“我只是依江湖人行事，让他认罪写下认罪书。”说起来，这一招，还是从那位无名杀手处学来的。
　　“需要我帮忙吗？”话音刚落，骆泓有些不好意思的先笑了一声，“我只要不给你添乱就够好的了。”
　　展昭这才抬头看向她，适应了房中光线，只见她眸中亮闪闪的光，下一刻随着敛眉垂目暗了下去。
　　“你没有给我添乱，若不是你，只怕我早让大水卷了去。若不是你，我不可能安心去三里坝取基石。”展昭的声音无比清晰明朗，“我拿到认罪书，便会立刻来找你。最多半个时辰，半个时辰之后若是我没有回来，你立刻去找皇上，想办法离开这里。”
　　骆泓抬头，对上展昭在黑暗中同样澄亮的眼眸，点了点头。
　　展昭侧身贴耳，听了一下窗外的动静，“我走了，你小心。”
　　“你也是。”骆泓看他掀开窗，轻身一纵跃了出去，几个起落，转眼便消失在夜色中。
　　穿过两片屋脊，展昭身如飞羽，落在一间院中。面前这一间便是申琰的寝室，房中灯烛已暗，想来申琰已经睡下了。
　　展昭提剑，脚下轻快，几步便到了门前，用剑尖将门闩顶开。这一招，还是在踏月山庄江筱月闲暇时传授给他的。
　　房中帐幔垂下，展昭抬手掀开帐幔，隐约间芬芳馥郁，扑面而来，展昭心中起疑，后退一步，忽听一声呢喃娇笑，在帏帐中动人心魄的响起，随即有一具温暖柔软的身体，扑向他怀中。
　　展昭扭身闪避，岂料那女子身形也快，紧贴着他又勾住了他的脖颈，酥软婉转的声音在耳边响起：“奴家在此恭候多时了……”
　　女子双手勾住他，银丝一般光滑柔软的身躯只覆一层轻纱，几乎挂在他身上，一双媚眼对上他的眼，目光斜斜瞥上来，几分娇柔几分诱惑。
　　展昭万万没有想到，申琰的床上竟然是一个身手不俗的女子，“唰”的一声，黑暗中寒光一闪，巨阙已出鞘，伴着一声厉喝：“你是何人？”
　　女子眼捷手快，身形打了一个旋避开剑锋，咯咯笑道：“展大人好大的脾气呦。”她抬手一扬，桌上烛火亮了起来。
　　只见她发髻低垂，慵懒而妩媚，面如芙蓉眉如柳，樱唇一点，轻纱覆住浑圆的肩头，熨贴着她娇若芝兰的曼妙身姿。
　　“奴家名唤芊芊，奉申大人之命前来服侍展大人。”芊芊抬眼打量面前的展昭，一身黑衣，更衬得他身形颀长，只是一眼，便再也挪不开视线，折服于面前之人的皎皎风姿，哪怕他手执利剑，面覆寒霜。她纤手扬起，指向一侧，娇声道：“展大人请看，这些，连同奴家，都是您的。”
　　展昭顺势看过去，只见靠墙放着两只半人高的箱子，箱门敞开着，金灿灿银闪闪，竟是装着满满的金锭与银锭。
　　展昭脑中飞速旋转，看来，申琰这是要收买他。弄明白了面前的形势，展昭反而冷静下来，将剑入鞘，淡淡道：“申大人如何知道我会来找他？”
　　芊芊身姿摇曳走上前，轻纱翩起，她轻笑一声，道：“申大人说了，展大人英名遐迩，就算你不来找他，他也是要去找你的。”
　　展昭不动声色后退一步，“那么，他人在何处？”
　　“展大人，久仰久仰！”房门被推开，走进来一人，申琰满脸堆笑，看一眼衣襟半敞的芊芊，喉结滚动一下，他转而看向展昭，“本州本不欲打扰展大人的良辰美景，奈何展大人相询，本州便只有先不解风情一下了。”
　　“不知申大人这是何意？”展昭面色不变，问道。
　　“展大人深夜造访，本州便知道展大人是个明白人。”申琰敛了笑意，一双眼睛看向展昭，“听说展大人武艺不凡，被皇上封为御猫。不过展大人可曾又听说，伴君如伴虎，一个不留神，说不定就会丢了小命。怎比得上我这汉阳城，天高皇帝远，逍遥又快活。”
　　天高皇帝远的皇帝，似乎就在眼前。展昭觉得有必要提醒申琰一下，“申大人，皇上此刻正在你汉阳府。”
　　“皇上？皇上在哪？本州怎么没有看见？”申琰哈哈大笑起来，“本州只见到了一个假冒皇上之人，论罪，当诛。”
　　展昭闻言一惊，“你敢弑君？”
　　“不不不，”申琰连连摇头，“他不是皇上，只是一个冒牌货，展大人若是认可，本州这里的银子，美人，任君撷取。”
　　“我若是不认可呢？”展昭的声音微微透着寒意。
　　申琰从上往下看一遍展昭，摇头叹气，“可惜可惜，那么，你也将是一个假冒的展昭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