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6、好 ...
进府后,花织夕直奔大堂而去。只是到了大堂门口她却看见门外站满了丫鬟奴仆,个个翘首争着往里头看,而大堂内还时不时地传出一两声女子的惨叫。
花织夕咽了咽口水,紧张的捏着袖口走到下人们身后。
莫不是发生什么大事了?为何会有女子的惨叫声?
奈何她一个小孩子的个头根本看不着大堂内的情况,又不敢上前去跟下人们挣挤。
“诶?小哥哥你回来了?”这时,一个个头跟她差不多高的小丫鬟从人群里挤了出来,看见花织夕时,她脸上还浮起一丝羞涩。
“恩是呀。”原来是上次那个见到她就脸红的小丫鬟,花织夕倒是认得她。
“大人回房了,这会儿陈伯正处置犯事的呢。”小丫鬟走到她身边,一边拉着她的手就要往人群里挤,一边腼腆道,“奴家从曹管事那听说了,小哥哥名叫小西,奴家叫妙玉。”
花织夕点了点头,算是记住了小丫鬟的名字。
只是接下来的事情却叫花织夕惊呆了。
她跟着妙玉挤进人群里,两个小孩身子小不占地,站地低看的也比较清楚。只见大堂中央,一个约莫十七八岁的女子趴在地面上,两个仆人一人一根木杖,正狠狠地打在女子的翘臀上。
那女子疼得凄惨,又哭又叫的好不凄惨。
“他们为何要打她?”花织夕瞪大了眼睛,惊恐地问。
“奴家也不知道呢,听说是大人下的令,不过大人一向只教训犯错的下人,珠花一定是犯了甚么事儿惹大人不高兴了!”妙玉笃定地答道。
珠花正是那个女子的名字,看她的发饰和着装,应该和妙玉一样是个丫鬟,只是一个丫鬟会做出什么事儿导致官人如此生气呢?
思及此,花织夕冷不防地一哆嗦,心底猛然升起一阵恐惧。原来做错事儿惹大人不开心,居然是要挨板子的,她今后必须小心伺候着。
“小玉儿说什么呢!”身后一个稍大的丫鬟拍了一下妙玉的头,又转眼笑容可掬地看着花织夕,解释道,“小哥哥别听她说,大人才不会无缘无故就生气呢。珠花姐姐是三天前新进府的丫鬟,因为年长做事灵活就被曹管事调到佛堂去了,可是今儿个下午她却在佛堂做了羞人的事情。”
“羞人的事情?”
“什么事情呀?”
花织夕和妙玉本就年纪相当,对一些事情根本不了解,听得此更为好奇了。
原来李长贤有每日下午进佛堂诵经的习惯,而负责佛堂清扫工作的下人一向由刘曹氏安排。珠花是刘曹氏的远房亲戚,三天前才进的府。
初进府的时候,珠花因为不能亲身伺候李长贤一事耿耿于怀,便想尽办法让刘曹氏调她到一个可以偶尔接近李长贤的地方干活儿,当知道李长贤每日都有进佛堂诵经的习惯,才进府三日的珠花,就迫不及待地在今日下午,趁李长贤闭眼诵经的时候,耍媚勾引他。
不想,李长贤没受迷惑,直接将她从佛堂赶了出来。守在佛堂门口的陈伯得知此事,愤怒不已,本想找来刘曹氏问责,却李长贤一句‘杖责十五,赶走。’简而快捷地了了。
……
“哇塞,她胆子真大,居然敢勾引大人。”妙玉天真地张大了嘴。
“可不是嘛?她才来三天,想是不知道咱们府里的规矩,那曹管事居然也没告诉她。不过才来三天就敢暗地里勾引大人,肯定不是什么好鸟。”
花织夕在一旁听得目瞪口呆,她回头看了一眼那个已经被杖责完毕的珠花姐姐。凤眼桃腮,倒是颇有几分姿色,尤其是那细腰丰臀,如此姣好的身段是个男人见着都会多看几眼,也难怪她有那胆量去勾引官人,定是十分有自信的。
思及此,花织夕莫名地有些庆幸,她庆幸官人跟她从老秀才口中听来的那些好色淫奢的官宦子弟不一样。但庆幸了一会儿,她又开始害怕。因为她自己本身也是个女孩子,官人对女子如此疏远和厌恶,若知道她的身份,定也会……定也会……
“行了行了,都散了散了干活去!”陈伯发话了。
围观的下人们纷纷散开。
妙玉牵着花织夕的手,问道:“还有一个时辰就可以吃晚饭了,小哥哥待会跟我一块去领饭吧?”
花织夕本就处于震惊之中,也没听清她说什么就僵硬地点了点头。
这时,大堂里的陈伯却发现了她的身影,忙对她喊道:“小西,大人在书房,过去伺候着。”
“是!” 得到吩咐,花织夕忙向妙玉告别,问清书房的方向之后,转身拔腿就跑。
.
李长贤的书房就在佛堂隔壁,但那处距离庭院卧房处还是有段距离的。到了书房,门外候着两个下人,见着花织夕上前,忙对她点头微笑。
花织夕礼貌地回应,待一个下人朝书房内对李长贤低声传话之后,她才能进去。
下人传完话便打开一扇门,示意花织夕进去。
她向二人点头致谢,随后快速地上前,跨过高高的门槛踏进了李长贤的书房,一进书房她立马就跪了下来,战兢道:“官,官人莫怪,因刘先生领小西上药馆子里学东西去了…又刚好遇上来新药材,便留在那儿帮忙分拣,便没能及时回府。”
谁叫她一回府就看见那位珠花姐姐被杖责又赶走的一幕,心中不仅对李长贤的惧意又多添了几分,还对自己女儿身份被误解一事更揪心了一层。故而,还是尽量小心着点伺候。
书房陈设简单,一桌一椅一书架,壁上挂着一副观音画像,窗边一株翠竹盆景。
李长贤就坐于红木书桌之后,手中拿着书籍。他方才闻得那孩子的脚步声,但当他抬头时却不见那孩子的身影,随后便传来她微微颤抖的声音。
李长贤起身瞧了瞧,看见跪在地上的小娃儿,无奈一笑:“起来吧。”
花织夕抬起头,看见正俯视着她的李长贤,目光柔和略带微笑,默默在心中舒了一口气:看来官人已经把珠花姐那件事儿忘了,还以为自己此番会撞上火药头呢。
于是,花织夕连忙站起身,小步快挪地挪到书桌旁边,李长贤放下书籍看了她一眼,问道:“今日学了什么?”
“学了五个字,分别是【药、草、斤、两、钱】,刘先生还给了我一本药本子,学习药材的详细价钱。”她说着,顺势从衣服里取出一个小本子递给李长贤。
只要提起正事,对所学的东西一一上报,花织夕紧张的情绪就会莫名消失。她之所以会害怕,不过是因为自己被误认为是男孩一事,若当时阿娘跟官人说清楚自己是个女孩,也许也不会导致她如今这般战兢了。可转念一想,若官人知道自己是个女孩,恐怕她也没机会进李府的。
“会写了吗?”李长贤接过她递过来的小本子,在手中翻动着。
“还,还不会,刘先生说可以从简单的练起。今早我就练了【近】字。”她道。
李长贤专注地翻阅着小本子,一边听着她所言一边微微点头。
花织夕站在他身旁,个头不过到他坐着的肩膀之高而已。见李长贤一边翻阅着小本子,一边开始蹙眉头,花织夕又莫名地紧张了起来。
良久后,李长贤合上本子交还给她之后,一边从左取出一张宣纸,一边对她道:“你才认得几个字,这药本上的价格数量你会认么?”
花织夕闻言,连连摇头:“这个倒是还没看过,在药馆子的时候都是掌柜伯伯指着念给我听的,我拼命记下了,可还是只记得一两个……”说着,她又低下头去。
“无碍,今后刘元带你去哪儿都可以去学一番,不仅仅是认字,一些为人处世的道理和手段,也可以慢慢学着点。”李长贤一边说着,一边开始取笔蘸墨。
“恩!小西记住了!”
见她重重点头,一脸决绝的小模样,李长贤忽然意识到关键,于是又无奈一笑:“忘记你才九岁,让你学这些未免太早了,还是先认字吧。你过来。”
嗯?过去?
花织夕回头望了望四周,官人这是要她往哪儿过去?过去哪儿?
“我教你写字。”李长贤饶有兴致,起身将椅子往后退了少许,示意花织夕走到他身前。
花织夕看着他双膝和书桌之间空出来那小道缝隙,不由得紧张起来。
“嗯?还不过来,今日学的五个字不想练吗?”李长贤疑惑地看着她。
“不是不是,小西想练!”言毕,花织夕紧绷着身子小心翼翼地挪到了他双膝前。
看来她还是高估自己瘦小的身材了,就算书桌和官人双膝间的空隙再窄,她站在其中也刚刚好,根本碰不到官人一丝一毫。
花织夕正暗暗放松着呢,忽然腋下一紧,一双修长的大手直接穿过她臂下,将自己整个小身子托了起来,最后坐在了……坐在了他的大腿上……
“官!官人!使不得,小西怎么能坐在您腿上。”她对男女有别较懵懂,但对主仆有别却是深深懂得的!
可李长贤不这么想,在他眼里花织夕不过是个孩子,尤其是他想要培养一个忠心不二的心腹,更要好好对待才是。
“无碍,我不介意。更何况若不如此以你这小个子如何够得着桌面,难道在地上练字吗?”
花织夕一噎,在刘元那里她确实是直接将纸铺在地上写的。
李长贤这么一解释,她倒也不好再推辞,更不能乱动以免脏了他的衣裳。
.
“笔要这么握,拿着,墨这么蘸。”
.
“对,无须太用力,【銭】字比较难,我带你写一遍,你再写一遍给我看。”
书桌一角点着油皮灯,一大一小两个身影重叠在墙壁上。李长贤修长而温暖的大手包裹在她的小手上,流畅顺滑地在纸上完整地写出了一个【銭】字。
花织夕紧紧咬着唇,连呼吸都小心翼翼,生怕自己一个粗心把气儿呼在官人的手背上。
李长贤的前胸贴在她的后背上,她的背十分灼热,热地不像话,虽然眼睛十分认真地看着纸,手十分配合地划动着,但她的思绪已经一塌糊涂了。
娘呀,快点结束吧!她已经紧张地快要尿裤子了!
.
今日学的五个字,李长贤一一亲手教她写。
完后,花织夕以为终于结束了,可以解脱了,却不想李长贤忽然随手翻开旁边一本书籍,问她:“这书上有的字比较比较容易,我教你念,趁空也要回去写。”
“是,是。”她抽回被他握在手里的小手放回桌底下,将手心里的汗在裤子上擦了又擦。
“这三个字念【江南好】,是一首诗。”
“江、南、好。”她一字一字地跟着念。
“这三个字不算难。”
“好。”花织夕看着那个陌生的字,原来好字是这么写的。
“对。前为女字后为子字,女子为好,便是好字。”李长贤道。
“女子为好?”花织夕愣了愣,“官人,是不是指女子就是好的意思?”
李长贤明显蹙了下眉,少顷摇头道:“是女儿的女,儿子的子,一双子女便是好,并非女子是好。”
“子女为好的话,子字应该在前面才是,为何是女字在前面呢?不是女子就是好的意思么?”花织夕不解,自古男尊女卑,在她们村里男孩永远比女孩值钱,这个她自小就知道的,不然也不会那么多年村里人因为她家中无男丁一直瞧不起她们了。
“你这孩子。”李长贤笑了笑,眼中尽是满意之色。
他没选错,这孩子还算聪慧。
见李长贤一脸笑意,花织夕也没那么紧张了。现在的他温和又亲切,这对年幼丧父的花织夕来说无疑是一种诱惑。一种被父爱渴望到的诱惑,他温柔的笑容,令花织夕差点就沉沦,沉沦到想要跟他撒娇。可她知道那不可能,自己只能偷偷想想。
毕竟他是主她是仆,这是不可能的。
想到这里,她便想到那位珠花姐姐勾引官人不成,反被官人赶走一事。
眼见李长贤心情大好,一脸满意的笑意。花织夕故意慢悠悠地蘸墨,若无其事地问:“官人,下午的时候我看见一个姐姐在大堂里被人用木杖打……”
李长贤的身子明显一僵,少顷后,他十分淡然地答道:“那是她做错了事,该罚。”
花织夕提笔的动作顿了顿,咽了一口口水继续忐忑地问道:“他们说她犯了很严重的错,所以官人赶她走。若,若是小西以后也做了很严重的错事,官人会赶小西走吗?”
李长贤笑了笑,拍拍她的小脑袋安慰道:“你跟她不一样,再严重的错事我也会原谅的。”
有他这句话,花织夕就像吃了定心丸,悬着的心终于安稳落地了。
只是,趁此机会她不得不问一个她倍觉好奇的问题,“官,官人,小西可以问您一个问题么?”
“可以。”
她捏了捏笔,少顷壮胆问道:“官人是不是不喜欢女孩子呢?”
这话直戳要害,李长贤左膝一抬,花织夕整个身子便滑了下来,顺势被他扶到了地上。
忽然被他从身上撵了下来,花织夕知道不对劲儿了!在她以为李长贤会很生气的时候,抬头却看见他依然笑容可掬地看着她,语气也轻快了不少:“所以我才会找小西来伺候,我知道你年纪尚幼,很多事情不懂很多事情也不会,没关系,慢慢学。”
花织夕虽然听不明白,但还是重重点头。
下一刻李长贤忽然起身收拾桌面,笑意敛起,十分淡然地对她道:“唯女子和小人难养,小西可要记住了,女人是毒物,靠近不得。”
“什!什么?”花织夕倏然瞪大眼睛。
她没听错吧?女人是毒物?那她也会是毒物吗?
“呵呵。”李长贤走近她,摸摸她的脑袋,“我只是跟你这么一说,小西与我不同,将来是要娶妻生子传宗接代的。”
花织夕无语了,连忙问道:“官人为何觉得女人是毒物呢?咱们不都一起生活一起吃饭么?她们有没有毒,您怎么知道呢?”
“毒不在身而在心,此乃我师父临终前教辅我的道理。”
这时,门外忽然传来下人的声音:“大人,今日十五,大堂用饭,大老舅爷、二老舅爷和老舅夫人已经就坐了,就等着您。”
李长贤挥挥袖子,转身走向房门。
花织夕连忙跟上他,一路上顶着满脑袋疑惑。
官人的师父为何又觉得女人是毒物呢?
思及此,花织夕不由自主地低头闻了闻自己身上酸酸的味道,她才不会是毒物呢!
不过,应该洗个澡了。
下回可以认识下李府所剩不多的的亲戚了。亲爱的们,俺想把文名改为《贴身伺候》,觉得如何?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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