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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楔子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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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是一只魇魅,一只善于魅惑人心,用心魔害人的魇魅。大概也是现世报吧,在玩弄过如此多的人心之后,我竟然把自己的心丢了。现在它在天墉城现任掌教陵越真人那里。用你们人类的说法,我大概是爱上了这个剑眉星目、一身正气的男子了吧。
但我毕竟是只妖,而且是只害过很多人性命的妖。妖与人的距离尚且如天堑,何况我是只双手沾满鲜血的魇魅,同风光霁月的天墉城掌教之间岂止是天堑可形容的距离?所以我亦不曾向他表白过我的心意,而他恐怕也早已忘记了那只因一念之差而放过的魇魅。
但是不甘心啊,不甘心仅仅守在昆仑的山峰上默默思念他,不甘心就这样日日夜夜被绝望的爱念折磨,不甘心只能痴痴地望着那个山峰上的天墉城,而什么也做不了。
终于有一天我疯了。
我听你的话,从那时起便再也没害过人。我就最后这一次,无论成功与否,世间都不再会有我这样的一只日日觊觎着你的魇魅,好吗?
我控制了一名弟子,从他口中得知,他将于近日闭关。于是我悄悄潜入了天墉城,悄悄潜入他闭关之处。他正于屋中央盘膝而坐,身着天墉城掌教紫色服饰,闭着眼,长长眼睫如鸦羽般在眼下投下一片阴影,身姿端正。
当他发觉的时候为时已晚,幻境已成。
我从未直接杀人,在我的手中死的人全然是被他们自己的心魔所困而死。陵越啊陵越,不知你的心魔又是谁?
陵越看到我的那一刻,他瞪大了双眼,神色十分震惊,不可置信般直直地盯着我。
那样的漂亮的眼睛里,流露出的却是像是看见世间最可怖的噩梦般的眼神。我从未想过一向从容的陵越真人竟然有一天,会出现如此失态的神情。
“………少恭。”万般震惊之下,他吐出了这样的两个字。
少恭?这便是你的心魔么?我提起裙摆,在他的怀中坐下,以一种可以称得上是十分亲昵的姿势环住他的脖子,抵上他的额头。在我坐下的一瞬间,他的身体立刻变得紧张僵硬。我注视着他的眼睛,一字一句地问道:
“……少恭是何人?你的好友?”
“……还是情人?”
“……或者是仇人?”
“抑或……都有吗?”
在我的逼问下,他似乎并没有像我所想的那样、变得更加慌乱,而是已经平静下来,闭目不答。呵,不愧是天墉城掌教。
“没关系……”我轻柔地抚摸着他的脸颊,“……反正我都会知道的。”他还是岿然不为我所动。
“好了陵越真人,慢慢享受这一切吧。”我在他额上落下一轻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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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日,陵越将门派事务交予坐下大弟子玉泱,安心闭关,却不想当晚便遭遇了一只魇魅的袭击。
执掌天墉城多年,陵越自认早已心如磐石,很难再被外物所扰。陵越默默念口诀,待得魇魅将幻境织成之时,便是魇魅现身之时,到时便将其一击制服。魇魅生性狡猾,深谙玩弄人心之道,若不能在其现身之时即刻拿下,之后便很难再将其收服。
魇魅本身并不可怕,但世人多畏其如蛇蝎。此种妖类妖力一般,但最善玩弄人心,最爱以心魔惑人。故不管这次魇魅以什么样的外貌出现,这,必然是陵越的心魔。
陵越本以为可能会见到屠苏、兰生、芙蕖,甚至是师尊紫胤真人。但陵越万万没想到,此刻出现在他面前的竟然是……
“……少恭。”
怎么会是他?!!
当那个身着杏色长衫之人出现在视线中的时候,陵越惊诧之下,竟然停止了在指尖运转的法术。在这失神的一瞬间,陵越便错失了先机,被那只妖物用法术困住,动弹不得。
那人掩唇一笑,眼波流转,一提衣摆,于陵越怀中坐下,似是很亲近地环上陵越的脖子。陵越浑身一僵。
“……少恭是何人?你的好友?”身着杏色长衫之人浅笑问道。
是了,也该是他。
陵越忘不了那日,那日在姚家镇,所有人都回来了,但是那两个人,那两个互为半身、皆可算作是太子长琴之人却永远留在了蓬莱。襄铃哭着问他,那时为什么不一起去蓬莱。
“……就是多哪怕一点点希望,屠苏哥哥就有可能一起回来了啊!”襄铃哭得脱力,捂着胸口几乎蹲在了地上,字字锥心。
时至今日,那天仍旧是陵越不敢忆起的噩梦。
那时为什么没有一起去呢?为什么没能从一开始就阻止这一切呢?
是不敢面对,不敢去亲眼见证那双满是哀伤的眼睛的主人就此消亡吗?那场蓬莱之战的结果无论如何,都是陵越不敢去想象的。少恭、屠苏,昔日好友、师弟,无法可想。
时间一长,没成想竟然就此生了心魔。
也罢,今日便做个了结吧。
陵越的思绪已然平静下来,那厢却还在喋喋不休。
“……少恭是何人?你的好友?”
“……还是情人?”
“……或者是仇人?”
“抑或……都有吗?”
杏色长衫之人坐在身着紫衣的掌教真人腿上,状似亲昵,微微上挑的眼眸之中满是好奇。
这一幕若是让数十年前的兰生看见了,势必会大喊:“大事不好啦!!少恭被狐狸精附身啦!!这狐狸在勾引大师兄!!屠苏快救救少恭啊啊啊!!”
少恭的外貌本是生的十分美,但是那种绝不会让人错认成女子的那种美,线条并不似女子般柔和。但是这妖物顶着少恭的外貌做出这般表情,便使得少恭那原本清秀俊朗的五官平添了一股妖艳之气。
见陵越不答,“少恭”唇畔含笑:“没关系,反正我都会知道的。”
说话间“少恭”轻柔地抚摸着陵越的脸颊,呼吸之间的气息和着衣物上的熏香味道,呵在了陵越脸上,有点痒。
掌教真人的身体越发僵硬了。
“好了陵越真人,慢慢享受这一切吧。”
“少恭”在陵越额上落下一轻吻。霎时间浓重的墨色如同在水中般散开,遮住了陵越视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