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3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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之后的几天，祝泽安结束工作后都会来到酒吧，渐渐地摸清了邓磊在各个酒吧出现的规律，他会找个没人注意的地方坐下来，然后邓磊唱多久他就听多久，这似乎演变成了祝泽安的一个秘密仪式，他也乐于享受这仪式的神圣，他想如果贺嘉文如果知道自己现在竟然这么有耐心的话，一定会大为惊讶的。
祝泽安是以快速进攻闻名的，看准什么就迅速出击绝不拖泥带水。在纽约的时候，他看上过一个脱衣舞男郎，第二天那个人所在的俱乐部就收到了9999朵玫瑰，祝泽安找来的人把一个情色场所打扮得就像童话一样纯情；还有一次在加州的沙滩上，他为刚认识的冲浪选手办了一个声势浩大的生日party，虽然那天根本就不是那个人的生日……
祝泽安也不知道自己这次是哪儿来的耐心，坐在舞台下，就那样任由自己的占有欲不断蔓延出来，一遍遍视奸着舞台上的那个男人，而不采取任何行动，这样做的结果就是每天早上上班祝泽安都神清气爽的。
一到办公室，秘书晓婷递过来的就是上个月的财政报表。“祝总，财政部那边需要你的签字。”
祝泽安点点头，结果报表，大致上扫了一眼正打算签名，却又停住了：“等等，这一项是怎么回事？为什么其他的用途都写得很清楚，这个五万块钱写得用途却是‘音乐专项’，这是什么意思？”
“祝总，您刚来可能还不知道，有些钱的真实用途是不好直接往上面写的，如果我没记错的话，这笔钱应该是孟乔新专辑找枪手写歌的费用，需要我帮你确认一下吗？”
“不用了。”说着祝泽安就在财务报表上潇洒地签下了自己的名字，刚签好一个念头就闪入了祝泽安的脑海。“晓婷，你还是帮我确认一下吧，我想要看到枪手是谁，包括那首歌个的demo，麻烦你了。”
“好的。”晓婷接过报表转身离开。
没过多久祝泽安就拿到了他想要的东西，果然是邓磊，祝泽安的内心小小惊讶了一下，那份资料像是从什么报名表上复制下来的一样，虽然有些模糊，但是却很详细，祝泽安反复研究了两三遍然后收进了自己的抽屉。然后他取出了那张光碟，插入了电脑。
是祝泽安最近再也熟悉不过的声音，伴奏依旧是简单的吉他：
“羞耻于想念
何必说从前
就让过往如那云烟
如果你给我机会
请让我说一句再见
再见，再见，再也不见……”
这是一首介于民谣与流行之间的歌曲，歌词与曲调中有浓得化不开的悲伤，配上邓磊的清澈温柔的嗓音，整首歌美妙的如同酽酽的茶。祝泽安觉得他低估了父亲手下那帮人的精明，五万元买断这首歌真是赚到了。
一曲终了，祝泽安久久没有回过神来，他不是不知道唱片工业的残酷，位于金字塔顶端的唱片公司和制作人从位于底层却才华横溢的音乐人身上压榨着养分，但是只有当这样的事情发上在自己身边在乎的人身上时，他才切身感到了那有多残忍。他想到了前一段时间看到的别人对《中国好歌曲》的评价：“中国的地下从来就不缺少优秀的音乐人和作品”，与此同时是不断有人哀叹华语乐坛缺少新鲜血液，选秀节目“回锅肉”太多，主流长期被芭乐情歌统治，这是多么有趣的悖论，而自己与父亲就是这悖论的制造者之一。
敲门声响起，祝泽安回到现实，晓婷走了进来：“祝总，祝董回来了，他问您今天下午要一起吃晚饭吗？”
祝泽安觉得好讽刺啊，明明是父子，一起吃个饭还需要通过秘书来转达。
“你告诉他，没问题。”
当车慢慢驶向那熟悉的庭院时，祝泽安第一次如此清晰地感觉到自己是真的回来了，第一次明白了何为“近乡情更怯”，心底的刺痛如此真实地告诉他原来回到北京和回到这里真的是不一样的。在纽约的时候，不是不曾午夜梦回，那儿时的秋千、母亲的呼唤似乎就在眼前，但当天亮了，他一次又一次压抑下思乡的惆怅，回到那个优秀霸气玩世不恭的祝泽安。
“少爷，您回来了，听说您到北京也有几天了，怎么现在才回来看看。”梁妈亲切地握住祝泽安的手。梁妈是看着祝泽安长大的，感情自然是格外深厚。祝泽安看着梁妈和蔼而苍老的脸，一丝酸楚泛上心头，十年了，离开这里的时候还是不谙世事的少年呢。
“梁妈，刚回国，事情那么多，就没顾上来看你，这不来了吗。”
“知道知道，梁妈也没有怪你，还不快进来看看，你房间里的东西老爷交代了一直都没有动过，还是老样子，你说你，住外面干啥啊，怎么不回家里来住。”边说边带着祝泽安往楼上走。
“梁妈，我都28了，哪有28岁的人还和爸爸妈妈住在一起的。”
“什么乱七八糟的，咱又不是美国，你只要没结婚，就得住在父母跟前。”
“行了老梁，别管他了，他愿意自己住就别拦着了，年轻人不喜欢我们管着他们。” 祝泽安一回头，父亲不知何时已经来到了自己身后，他也老了，眼角是藏不住的苍老，只是身为商人的气场却更强了，他没有表情，看不出一丝久别重逢的激动，祝泽安早已习惯了他这喜怒不形于色的样子。
“一会儿下来吃饭。”说完这句话他又离开了。
祝泽安打开自己房间的门，里面的陈设果真没有变过，墙上还贴着Beatles和鲍勃玛丽的海报，床头放着他当年心爱的木吉他，CD机里还有一张没有取出来的唱片。
“少爷，老爷他话不多，但心里一直是想着你的，这房间他一直让我们打扫着，我知道他是怕你哪天突然回来了没地儿住，他时常也到这里来坐坐……”
“梁妈，我们下去吃饭吧。”
梁妈看着打断自己话的人，无奈地点了点头。
席间没有什么交谈，祝诚也就是简单询问了一下祝泽安在美国生活的状况和公司里的一些事，祝泽安大多时候就是在用点头来回复父亲的叮嘱，比如祝诚说：“这里不是美国，你怎么疯我管不着，你还是收敛一点，别让别人抓住了把柄。”记忆中，父子两人的相处方式好像一直是这样的，从小祝诚就对祝泽安要求严格，父子之间也从未有过什么推心置腹的交流，不过好在那时还有温柔美丽善于言谈的母亲在父子两人之间做调和，所以一家人也算是其乐融融，只是自从母亲去世，父子之间缺少了那架桥梁，两人之间的关系似乎就一直是这样，不远不近，冰冷疏离。
一顿饭终于吃完，祝泽安竟然是逃也似的离开了这所房子。天已经黑了，这里离酒吧不算近，祝泽安犹豫自己今天还要不要过去，还没考虑清楚车子就已经驶向了酒吧的方向。
开到DS门口时，祝泽安看到邓磊正从酒吧里面出来，刚想说怎么这么不巧，却又突然来了兴致，他想要跟过去看看邓磊住在哪里，然后就悄悄跟上了邓磊的复古小摩托。
邓磊来到了一个居民区，有门卫，祝泽安觉得自己是跟不进去了，就在这时，门口有人拦下了邓磊。
那个人身材高大，虽是晚上却依然带着口罩和墨镜，看到了邓磊，那人走了过去，摘下了口罩和墨镜，借着邓磊车灯的光，他看清了那个人的脸，竟然是孟乔。
邓磊看到是孟乔，不由得满脸惊讶，孟乔看到他难以相信的表情竟然轻轻笑出了声：“怎么，不想见到我？”
“你，你是孟乔？”邓磊好像还是不相信自己的眼睛。
孟乔还是酷酷地笑：“虽然我们面对面只见过一次，但是你应该没少在电视上见到我吧，所以放心好了，你没认错。”
确认过了的邓磊似乎冷静了下来，转而用一种警戒的眼神看着他：“你来找我什么事？”
孟乔看到了邓磊表情的变化后笑的更开心了，不过这一点也不能让邓磊放松下来，因为他很清楚孟乔是以“冷面男神”闻名的，他在电视上都很少笑，笑了也就只是蜻蜓点水般的一抹。
“你不必怕我，其实，买歌的事情我也觉得很不光彩，如果我说那时经纪人的意思你可能未必相信，如果我来请求你的原谅你肯定也会觉得我太虚伪，现在木已成舟，有些话，我不管你觉不觉得我虚伪我都想说，我确实很欣赏你的才华，你让我想到了年轻时的自己，所以我想要帮帮你，力所能及的我都会尽力去做，这是我的名片。”
邓磊将信将疑地接过来，那是一张极其简约的白色名片，上面只有姓名缩写及电话。“你年轻的时候？你现在不也才27吗？”
孟乔又笑了：“对外公布的你也信，我已经29了，珍惜青春吧！”他拍了拍邓磊的肩，邓磊很不自然地避开了。
孟乔好似全不在意，又说：“这上面是我的私人电话，所以这张名片还是希望你妥善保存。”
祝泽安看到孟乔回到了车上，离开了，就在车开走的那一瞬邓磊就嫌弃地扔掉了手里的那张卡片，回到了摩托上，但没过多久，他又折回身来，俯身捡起了那张卡片。
等到两个人都彻底不再出现时，祝泽安才心有不甘地离开。孟乔为什么会来找邓磊？他们聊了什么？如果还是买歌的事，完全不需要孟乔亲自出面啊，还是说他们本来就认识？
祝泽安觉得自己该做点什么了。
作者有话说
第3章 3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