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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7、中毒or not?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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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穆绪言,你怎么在这里?”
我的话显然让对面的人很尴尬,表情闪过一丝不自然,我也自觉失礼,不好意思地笑笑。
他倒并没有太过介意,反而精明地察觉到我身上黏着的尘土:“怎么了,这是?”
对于他弯身替我掸落灰尘的动作,我觉得太过亲近倒退了一步,边自己动手边解释:“摔了一跤而已,没事的。”
他眉头只蹙了一下便很快松开,却没逃过我的眼睛:“等很久了吗,真不好意思,我只是想四处看看没想到迷路了。”
完了伸手摸摸鼻子,又补充一句:“这里比我家实在大太多了。”
穆绪言沉默了几秒,道:“就算是一整天的时间也不能够看完这里的风景,何况你是第一次来。”
第一次来……么?我苦笑。
“皇宫规矩多,下次出去身边记得带着人,别乱闯了。”
不同于之前的拒人千里,他现在的眼神里有着淡淡的关切,但却转瞬即逝。显然他已经知道我跑出去多远的路了,只可惜经历了这次,我下次打死也不敢再这么疯了。
“屋子都已经让人收拾妥帖了,你看看还有什么不合适的地方。”
我愣了一下神,才四处张望起来,发现就这么一会功夫除了贴身的小包袱没动,我带来的东西已经全都被安置妥当。
“没,都很好。”我点头,有些茫然地看着他。
“那就好。太子说了明日才开课,你若觉得妥当,今日便可以在这住下了。”说完扭头便要先走。
我心里尚且存着件大事,见他不声不响就要离去,连忙一把紧紧抓住他的胳膊:“等一下!”
穆绪言回身,低头看了被我抓住的地方一眼,我顿时有些歉意地松手,对上他澄透的黑眸问:“我的意思是,我今晚想回去住。”
“回去住、是吗?”他显然已经领悟了我的意思,“太子没限制你的自由,等下我让人派马车送你。”
“谢谢。”我满意地点头,不动声色地掩饰住自己内心的焦急,总算庆幸,这个洛司寒对我还算是不错的,只是皇宫里的是是非非,又怎么能光从表面看出好坏呢。我心道非我本愿或者其他,凡事还是多留点心才好。
直到把我送上马车,我才像穆绪言招了招手:“你快回去忙你的吧。”
他却没动,敛着眼眸在原地轻声说了一句:“对不起。”
我震了一下,刚明白什么,却见他已经走了。
穆绪言,他……是误会什么了吗?我这样急匆匆逃出宫去的举动,事实上是另有其他不能解释的原因啊,再说,把我拉进这趟浑水之中,就算他只是个起因,却也明摆着并非他的意愿,这些我又怎会不知道。说到底,太子的兴趣又怎是你我能够掌控的呢?
驾车的马鞭一挥,车内便一阵颠簸,咯噔一下往前驶去,我无奈地放下窗帘,现在显然不是向他解释清楚的好时机。从我第一次见他,就知道他是多么敏感警觉的人,虽说救人一命胜造七级浮屠,但只恐怕我当时不但救了他的命也给他留下了一个难忘的心结吧。
不想了,不想了,我仰头对着车顶吹了口气,我自己的事情都解决不了了,现在等着我的还有不得不去验证的事情。
“等一下,把我从这里放下就好了。”我掀开帘子,拍了下驾车之人的肩膀。
“可是,这里是——”
市井上车水马龙,人头攒动的,我自然知道是什么地方,了然一笑,我接着道:“突然想起有些东西要买,顺手的毛笔有些脱毛了,刚打算换一支,小哥把我从这里放下就成,反正离沈府也近,我认得路不会出什么事的。”
基于我的异常坚持,对方终于松口:“那沈少爷路上小心,明天早上我再准时过来接您。”
我应了一句,手脚利落地跳下马车,朝他挥挥手,直到整驾马车再度驶回人潮里,我才一溜烟钻入人堆,渺渺无踪去也。
翻进安温瑾医馆的后院已经不是第一次了,这对我来说并不是什么难事,不过全天下敢这么做却不怕被当成贼的恐怕也只有我一个了。
不出我所料,那家伙正躺在葡萄架下的椅子上面闭目养神,连翻眼看我的力气都省了:“说了多少次了,别总从后院翻进来,小心我哪天告你私闯医馆。”
我不以为然,反倒嘲讽他:“那你还不如先把你那破规矩改改,一天就看十个病人,其余时间大门紧闭着,不然我何至于此?知道外头多少人哭爹喊娘地求着见你,我要是从正门进来,还不让人把皮给扒了一层。”
安温瑾果然不是什么纯良分子,扇子一挥啪地打开遮住半张脸,笑得像只老奸巨猾的狐狸:“沈小少爷不用担心被人扒光了,到时候鄙人英雄救美,你就以身相许,做我的小童养媳怎么样?”
“德行!”我张口骂了回去,外带翻了一个极其难看的大白眼。其实安温瑾立下什么规矩我不管,外头人要死要活我也权当看不见,说白了医者也是人,什么无私奉献也都是狗屁,说白了你救了人就夸你好,迟了一步就等同凶手,倒不如他现在这般吊样,够高冷,够自在,银子也不是不够花,谁要听那些人的闲言碎语、评头论足去啊!
“今日不是进宫去了吗?怎么有空过来找我?”
我头上莫名地冒冷汗,才不能小看这安温瑾,就算半步不迈出这医馆,却也好像能够知晓天下事似的,我到现在也没摸清楚究竟他的这些信息来自哪里。也幸好他对我不设防,否则很难想象我们俩个敌对的场景。
“找你有事帮忙。”我开门见山,一脸郑重地看着他。
“什么?”说到帮忙,他也不再怠慢,严肃起来。
“帮我检查一下吧,我好像吃了什么不该吃的。”
安温瑾作势一巴掌拍向我脑门,闷响了一声,脑门大概红了,但不疼,耳边尽是他的叹气声:“平时看你精明,怎么关键时候尽是掉链子,皇宫里面的东西是你能乱吃的吗,你就是再嘴馋也……”
说到这里他突然顿住了,脸色难看起来:“是什么人逼你的?还是给你下药了……”
我咬着嘴唇,脸色发白,刺啦啦的,不敢抬头看他。他要不要这么了解我,害得现在连变出一个像模像样的谎话都这么困难。
我的不言不语像是种默认,知道就算再逼问下去我也不会多说什么,他也不恼了,语气却不减锐利:“把手伸出来,我给你瞧瞧。”
看吧,对于我,他总是比别人耐心许多,否则也不会打破他一天只给十个人看病的规矩。
我偷偷打量他诊脉时略显复杂的表情,都皱出了额头纹,这一次的时间显得格外长,我一面忐忑不安心跳如雷,一面又不知在期待什么。
我是否该希望自己真的中了什么可怕难缠的毒?虽然这么咒自己显得很欠扁,但是我内心还是很相信安温瑾的医术的,有这个神医在,我才不会这么容易就翘辫子了。可倘若那药丸的药性轻轻松松就能解开……
“你确定你不是在糊弄我?”安温瑾松开我的手,脸色像吃了翔一样。
他突然这么问,反而让我有些不确定了,吞吞吐吐地问:“怎么……?”
“除了因为午饭太过丰盛,胃里有积食以外,我想你可能是撑傻了,要不然就是你口中常说的,被害妄想症?”
我觉得我可能一霎那间遭受到了晴天霹雳,拉起安温瑾的手激动地想找一些言辞去解释:“有没有可能是什么很奇怪的毒,就是那种现在检查不出来,等到一些特定的因素出现才会诱发呢?”
在我几乎要哭出来的眼神下,安温瑾最终还是摇了摇头:“我的医术你也不放心吗,这世上根本没有那样的东西,就算有,又岂有我诊断不出的道理。你,根本没中毒。”
如同被人泼了一盆冷水,我瞬间感觉自己清醒不少。
察觉自己被晃了一下肩膀,是安温瑾不放心地在问:“到底出了什么事情?你不会是被什么人给骗了吧。”
我微敛着眼眸眨回那一点湿润,心里不甘。骗我?那个人连欺骗都已经懒得为我做了,若不是有安温瑾这样的医术再三保证,我是不是要一直沉浸在中了某种高深毒药的恐惧之中咯?
真可惜,你还是舍不得对我下一点点的狠手,不忍心伤害到我哪怕是一丁点,所以我才能这般肯定你是真的回来了啊,沈霖。
“我没事,大概是玩笑开得太过分了。”低落的情绪让我的声音也显得没了兴致。
安温瑾没有被我的说辞说服,但也没继续问下去,只是蹙了蹙眉:“我认识的沈亦疏可不是一个玩笑就能打败的。”
是啊,沈亦疏不是,是因为那个叫沈霖的人一直没有出现。其实在很久很久以前,在没遇到梁泊,没遇到安温瑾之前,我就已经被彻底打败过一次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