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9、誓言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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莫少华离开后，影天就开始算起了时间。这期间，殷无射还是每天都会来看看他。只是不再带酒来，经常只是匆匆过来又急急地离开。虽然如此，每次殷无射的表情都显得很轻松像没有任何事发生一样。
这天，殷无射刚走，影天便收到了莫少华等人传进来的条子。看完纸条上的内容，影天把纸条的底部折起一点，果然又看到了一行小小的字。自从莫少华他们开始悄悄往他这里传消息开始，池景颀总会在纸条的最后添上一句话。这些话跟当前形势无关，只是一些很平常的话语。就像这次留的一样。
——辛城的天气不错，多晒晒太阳吧。
可是这样平常的话却总是会让影天忍不住弯了嘴角。在他还是熠的时候，在他和灏还能相互拥抱着真心微笑的时候，灏也是这样，喜欢在一些不起眼的地方写上一些平常的话，有调皮的调侃，有淡淡的关心。尽管平淡，可是这个细节成了熠过了这么久的时间依然会忍不住回味的甜。
将纸条烧掉之后，他信步来到院子里，对着太阳伸了个大大懒腰。
这果然是一个阳光明媚的好天气！
他在躺椅上躺下，将手背搭在眉心略略挡住了阳光。阳光洒在身上带来暖暖的感觉，影天禁不住想，池景颀现在是不是也跟他一样，在阳光下莫名其妙地笑。
时间就这样一天一天过去了，殷无射来院子里呆的时间越来越短，在最近几天就不再出现了。莫少华的消息来的越加的频繁，有好几次差一点被守卫的士兵发现，不过幸好都有惊无险。当莫少华再一次传进消息来的时候，东篱的国君与天方的王者终于在两军阵前见面了。
这一天的天像是被两军盔甲给映染了一样，异常的阴沉。
影天算好时间，正打算溜出院子与莫少华等人汇合，不料殷丛绯闯了进来。
“你想做什么？”她虽然是在问，却是一副早已知晓答案的表情。
“在这院子里，我做什么都与你无关吧。”影天也不客气，轻推开殷丛绯走出了屋子。
“只怕你把这天方国都当做了院子吧！”殷丛绯眉一蹙，跟着追出去冷笑道。见影天停下了脚步，殷丛绯昂起倨傲的头慢慢踱到影天面前，扬起夹在指尖的物件晃了晃。影天伸手去夺，可是她眼明手快地收了回去，露出阴谋得逞地笑容。
“我想你大概是忘了，这里是天方而不是东篱！”顿了顿，殷丛绯的笑变得温和起来，她朝影天欠了欠身，道：“希望他们会喜欢我天方国的礼待！”
殷丛绯这话刚一说完，就被影天一掌推到一边。影天夺路而奔，奇怪的是并没有听见身后殷丛绯的声音，也没有侍卫出来阻挡他。可是现下他再管不了那么多，满脑子尽是殷丛绯手指间夹着的挂缀——池景颀的挂缀！
等到一路发足狂奔的影天赶到辛城南门的时候那里早已经是一片混乱了。举目四下环视，影天立刻就看到了护着池景颀被一群人围攻的莫少华。
挑起地上掉落的大刀，影天飞身上前的同时曲指放在唇边长鸣了一声。
听到长鸣声，莫少华和池景颀还有天方的侍卫都不约而同转头寻找声音的来源，而这一分神的时机让影天得以能够迅速地杀到莫少华和池景颀的身边。
“主子！”
“影天！”
少华和池景颀同时惊喜的脱口而出。
“少华你护着景颀先走，凌萧和我负责断后！”背靠着莫少华，影天简单的下了命令。而这时候重新扑上来的士兵再一次将他们围了个严严实实。
“是！”简单的应道，莫少华拉起池景颀躲在影天的身后，一步一步的朝快要关上的城门逼近。
寒剑若霜，刀气似弘。
刀光剑影之间影天三人已经靠进了城门，这时候风从前面不远的地方带过来一股莫名的浓烟，让他们的视线渐渐变得模糊起来。
“遭了！烟有毒！屏气快走！”影天向池景颀发出警告，可是自己却不小心吸进了一大口烟，身体立刻出现了轻微麻痹的情况。
“主子！”
“影天！”
池景颀和莫少华又一次同时发声，却换来了影天含着怒气的一吼：“快走！”同时他勉强撑着不听使唤的身体一连砍伤两名企图阻拦池景颀他们的护城卫兵。
见到影天似乎没大碍的样子，莫少华皱紧眉猛回头拉起池景颀向只容得下一人通过的城门冲过去。
“主子！”
一声遥远的呼喊由远及近，影天瞥头一瞄，是杀退大批侍卫的凌萧赶到了。待凌萧赶到，影天的负担明显轻了不少。他朝周围瞄了瞄，问：“凌笙在哪儿？”
凌萧横刀劈下，灭掉了朝他扑来的侍卫，答：“没有进城！在距离辛城不远的地方接应！”
影天暗骂一句——没有擅长用药使毒的凌笙，只怕这毒烟要让他们吃大苦头了！他想了想，迎着重新纠结着扑上来的卫兵杀过去，然后头也没回的朝城门处一点头吼道：“少华中了毒，你立刻去助他们出城！”
“是！”屏息跃起，凌萧脚尖接连在地上几个轻点就迅速的闪过了侍卫朝莫少华靠近。而这时候围困他们的侍卫突然间撤了开去，不远处传来了利箭破空而来的声音。
“该死！”影天疲于应对破空而来的箭，气息一松吸进了一大口烟。低咒一声，他朝城门方向退了退，却不料被脚下的尸体绊得踉跄。
稳住身体的同时，他咬牙吞下一声闷哼——一支流箭射中了他的肩膀！
“除了离影天，格杀勿论！”
一个低沉的声音传透了烟雾，然后影天就听到一大堆人冲过来的脚步声。这声音听起来似乎就不像先前那些杂碎那么好对付了。
来不及细想，影天一咬牙拔下肩头的箭勉强运气提步冲向城门。等他冲到城门边上的时候才发现，城门已经关得只容得下一个人侧身勉强通过了。
凌萧使劲抵住城门，招呼着莫少华和池景颀赶快过去。
“快走！”影天上前抵住城门喝道。
“可是……”凌萧看了看影天流着血的肩膀，再看看影天的脸犹豫道。
这时候一直没出声的池景颀突然猛地拉了一把凌萧，“走！”话音的最后，他倾身过去重重地在影天的唇上印下一个吻，“你一定要赶上来！如果你不来，那我就追回来！”这话池景颀说得咬牙切齿。话到最后几乎是大吼开来了，那沙哑的嗓音里面隐约含着凄厉的味道。
“好！”影天答应的嗓音抖了抖，似乎很痛苦的样子，可是他的脸上却挤出了惯有的邪气笑意。越来越浓的烟雾让这笑模糊起来，最后缩小成为一线。
影天的手慢慢地从城门上滑下来。
失去阻挡的门终于“轰”的一声合上来，阻隔了两个人的视线。
再也顾不上烟雾是不是有毒，影天费力的大口大口呼吸着。脖子上越勒越紧的鞭子拖拽着他来到了一个面色阴沉的男人面前。
“三皇子殿下，恐怕还得委屈您在吾国再呆些时候了。”说着他手轻轻一抖，鞭子就听话的松开了影天的脖子。
新伤旧患，加上毒烟的侵蚀和体力的耗支，终于让影天软软地倒了下去。在失去意识之前他朝已经模糊了的城门望过去，竟又隐约望见了池景颀发红的眼和决绝的脸。
什么都看不见了，影天只是隐约觉得自己走入了一个静谧的黑暗世界。他在黑暗中摸索着，最后被一桶冰凉的水拉回了现实。影□□周遭看了看，发现自己被一条一指粗的铁链牢牢的困在架子上。眼前，殷丛绯一脸倨傲的盯着他，那身华服与牢房阴森的环境格格不入。
见影天醒了，殷丛绯高高的挑起眉毛，用一种居高临下的语气说道：“离影天果然好身手！”
影天虽然疲惫至极，却也还是勉强笑了笑，道：“多谢夸奖。”
这话引得殷丛绯掩着嘴笑起来。笑了一会，她才停下来朝身后瞥了眼，描着精致妆容的脸上露出与其年龄不相符的狰狞笑意：“可是……身受重伤被强盗囚禁的人，是用不了这么好的功夫的！”说到最后，殷丛绯朝旁边一坐，高高的昂起头，微笑着看那个得到她示意的男人一步一步地影天走过去。
影天紧紧地盯着走向自己的男人，暗中强行运起真气试图挣脱桎梏，可是那男人却快他一步按住了他的肩膀。他这一按看似随意，可是却含着深厚的内力。影天强行运起的真气被这一阻让原本就受伤颇重的身体更加虚弱。
直到影天嘴角逸出血来，男人才面无表情的冷冷说道：“不要费力挣扎了，没用的。”说着，他举起了手中的利刃。
逃不掉了！
与这个认知一起传递开来的是皮肉被撕裂，琵琶骨被锁住的巨大痛楚！
“晤！”影天咬紧了牙竭力不让自己叫出声来。因为痛苦他的头高高的昂起来，然后又重重的落了下去。密密麻麻的冷汗顺着他的脸和脖子滑下来，模糊了视线。
艰难的喘着气，影天慢慢抬起头，挑起视线瞥向神情微带着佩服的男子，露出了邪气的笑。而后，他的视线凛冽的射向了殷丛绯：“其实……你也不过如此！”
目睹了全过程的殷丛绯早已经不是之前神情悠然的模样，此刻的她僵在椅子上，捏紧了衣袖，脸色略有些苍白。
影天的话让殷丛绯的身体抖了抖，她张了张嘴，可是满室的血腥味却让她一阵反胃。喘了好半天的气，殷丛绯才缓过劲来。虽然脸色依旧苍白，可是她的神情又恢复了之前鄙夷地模样了。
她掩着口鼻朝前走了几步，又说：“你觉得强盗只会在这身体上留下这么一点点的伤痕吗？”
随着她的反问，从阴影里走出来的是另一个面容冷冽地男子，他的手上拿着一条蛇皮软鞭。他抖了抖手腕，皮鞭在空中发出“啪啪”的响。
影天闭上了眼，与此同时那条柔软地鞭子欺上了他的身体。
时间一分一秒地过去了，影天的身体似乎已经感觉不到痛了，就连鞭子抽打在身体上发出的声响他也再听不见了，世界似乎又恢复了黑暗静谧一样。
这时候，一些破碎的片段像电影回放一样飞快的流淌而过。那些片段里面他拥着灏，两个人笑得很开心。
是的，很开心的那种笑，那种发自内心的笑，温暖得让所有见到的人都能觉出幸福的味道。
然后这些片段消失了，另一些片段冒上来。这些片段里面有冷酷无情的他，还有总是忧伤不语的灏。
是什么东西让之前的那种笑消失了呐？
影天在两种影象里来回奔走试图寻找答案。
快乐的片段，忧伤的片段。一遍又一遍的重复。然后他终于记起来灏当年靠在发高烧的他的耳边小声低语的那句话
——熠，我只要你好好的在我身边就好。
这句话像是某个开关，所有的片段联合起来汇成了一出完整的电影。电影里面他和灏越走越远，最后终于背道而驰。
作者有话说
第39章 誓言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