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03 ...
-
他醒来时正逢华月高升，银白的月光倾洒在连绵沙海之中，给原本枯燥的沙漠风光添上了几分梦幻。盖聂缓慢地眨了眨眼睛，而后撑起上身，眼神迷惑。
他不是潜入了兵魔神内部寻找小庄么？为何醒来会置身于此地？
然而此地并无他人，多想无益。盖聂站起身，下意识地将手放到腰间，却摸了个空。渊虹……
盖聂皱了皱眉，转身望向别处，眼中当即露出一丝惊讶。他身后竟是一大片湖泊，与他之前在沙漠跋涉时看到的月牙湖大不相同，这面湖所占地域更广，其形状已趋近满月。
这让他不由想起了与楼兰祭司道别时，对方留下的预言。
——当沙漠中的月牙湖变成满月时，无论分别多久，相隔多远的人，都一定会再次相遇。
无论分别多久，相隔多远……
“噼啪。”
后方忽然传来一声异响，盖聂迅速回头看去，只见数米之外的地面有一堆柴火正在燃烧。视线再往前，便见一个样貌俊美的少年背靠树身而坐，闭着眼睛似是在小憩。
盖聂蓦地瞪大了眼睛，仿佛对眼前所见难以置信一般，他闭目晃了晃头。等他再次睁开眼，那少年却仍在原地。
他勉强镇定下来，随后无声地靠近对方，在他身旁伫立。盖聂的目光在少年深色的齐肩短发、赤色的头巾、俊秀的面容上一一掠过，他心里仍有些惊疑不定，又抵挡不住少年带给他的熟悉之感，最终低声唤道：“小……小庄？”
睡梦中的少年微微动了动眼皮，皱着眉睁开眼。他仰着头看向盖聂，眉间折痕更深：“师哥？你怎么会在这儿？”
盖聂张了张口，却不知面对这般模样的小庄，事情因由该从何说起。
正当他讷讷不语之时，卫庄从地上爬起，低头盯着身上的衣服看了会儿，在意识到他的身量平白比盖聂矮了一截的时候瞬间黑了脸。
“小庄，你怎么会突然变成这幅模样？”迟疑过后，盖聂还是将最首要的疑问道出，“这地方又是哪里？”
由于身高的缘故，卫庄只需稍微低下头，盖聂就难以看到他的脸。他略一思量，再抬头已掩去多余情绪，只向着盖聂疑惑道：“什么叫我变了模样？我本就是这般样貌，倒是师哥你的形貌突变……若不是你喊了一声‘小庄’，我都要认不出你来了。”
“……？！”盖聂显然被他的说法给惊呆了。
卫庄欣赏着他难得的变脸，心里觉得有趣，面上仍维持着困惑的表情，继续道：“我明明在床上睡得好好的，那边是沙漠？好像还不是我们鬼谷前边那片沙漠，鬼谷没有这么大的一片湖……师哥？师哥你在听我说话么？”
盖聂木然地点点头。
卫庄忽地上前一步，伸手摸向青年的身体。盖聂多年来只与剑为伴，此时察觉到那只手的靠近，当即将其制住。而少年只神情无辜地微微眨眼，心思恶劣道：“师哥你变化这么大，总让我觉得不太真实，就让我摸一摸呗——咱们可是睡过一张床的交情，难道你还怕我会害你不成？”
话说到这个份上，盖聂只好松了手。事实上在少年模样的卫庄面前，他那一贯拒人千里的作风也有些维持不下去。毕竟同门三年，卫庄这个师弟算是除了师尊和已故的好友之外，与他最为亲近的人了。
他一面纵容着卫庄那只不怎么安分的手，一面暗自纠结起来。他潜入兵魔神的目的就是找到小庄，可现在找到的这个“小庄”却跟他本来的目的相去甚远，更不知道眼下所处的境地究竟为何处，为什么他会在这个地方遇到少年时期的小庄……
“师哥，你在想什么呢？”卫庄的手还搭在他的身上，两人靠得极近。
盖聂下意识低下头，便见卫庄目光灼灼。即便对方是少年模样，但两人的身量其实没差太多，此时一人低头，一人仰头，彼此的距离被拉近得几乎连呼吸都要交融到一处。
“你好像跟平时不太一样，虽然都是这副木讷样子，但是……”卫庄顿了顿，挑眉道，“你到底是谁？”
盖聂想了想，答道：“我是三十岁的盖聂。”
卫庄笑道：“难怪会让我不太确定，既然师哥你能活到三十岁，想必最终的比试是你赢了。”
盖聂沉默片刻，陈述道：“你是鬼谷子。”
“哦？你的意思是你赢了比试，却是我当了鬼谷子。”卫庄勾起唇角，似笑非笑，“那你呢？”
“我自然有我要做的事。”
“你要做的事？何为你要做的事？那件事能让你放弃鬼谷？”卫庄一再追问，见盖聂不答，那双黑沉的眸子却始终坚定不移，生生将他的怒气激了出来，“依我看，你早就将我们入门之初所说的话忘得一干二净了！”
“我毕生所求一直都是以手中之剑贯彻心中之道。”
盖聂看着一脸怒容的卫庄，迟疑地解释道：“鬼谷子之位并非我真正所求，我也不愿与同门师弟相残……你如愿得到鬼谷子之位，我离开鬼谷追寻我的道，这二者之间并无冲突。”
“……呵，你倒洒脱。”
习惯了小庄偶尔不阴不阳的说话语气，盖聂没觉出什么不对来，反倒有些怀念。然而就在瞬息之间，他敏锐地捕捉到空中隐隐浮现的赤色气体，忙把卫庄护到自己身后，提醒道：“当心，周围那些红色的是魔气……”
“吼——”
原本平静的湖泊突地炸起几道水柱，四散在空中的赤色魔气迅速集结到水柱上，融合时引起一道飓风。盖聂在狂风中眯起眼，仔细盯着湖泊上的异变。
——直至水柱与魔气彻底融合，化为与兵魔神外形无二的怪物。
那怪物向两人抬起巨手，掌心喷出一道水流。两人迅速往后闪退，便见那水流在平地砸出个大坑，那一处的树木也被一并摧毁。
眼下不宜与那怪物正面对抗，盖聂一面闪躲，一面逐渐将双方距离减小，伺机攻其弱处。未等他实施计划，地面突然开始震动，毫无预兆地往下塌陷。
泛着诡异暗芒的流水从四面八方汹涌而来。
盖聂来不及思索对策，就被跟在他身后的卫庄一把推开。
“时间不多了，快滚！”
眼前的场景在卫庄那声粗暴的喝令过后归于沉寂。盖聂只觉意识模糊了一瞬，周身就被一股浓烈的血腥味包围，再睁眼那明月当空的沙漠消失了，唯有……
魔气四溢的蚩尤剑横在他的脖间。
持着魔剑的白发青年双眼赤红，单膝跪在盖聂的双腿之间将人压到身下。遍布他大半张脸的魔纹在黑暗中亮得惊人。
作者有话说
第3章 03
，还差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