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The garden of eden》阿斐家的酒酒

3、Chapter 3

　　01.

　　蝎和堇陌在19岁的时候相遇，那天下着绵绵的小雨，如果带着感情色彩去回忆，会有那么一点戏剧性的浪漫感觉。

　　那天堇陌抱着书从学校图书馆出来，才发现本来晴好的天不知什么时候下起了雨，没有带伞的她只能把书护在怀里埋头往雨里冲，结果就是没跑几步就冲进了迎面走来的蝎的怀里。

　　堇陌抬起头的时候，还以为自己是在梦中。

　　因为赤沙の蝎的那双眼睛，真的是美丽得不可方物。

　　只是她不知道，这样的相遇是蝎早就预谋好的。他和迪达拉在上高中的第一天，就同一时间看上了有着美丽微笑和闪亮眼睛的蓝 堇陌。然后在猜拳赢了的情况下，成了这一场邂逅的男主角。

　　然后蝎绅士地把堇陌送回了家。再然后，堇陌在蝎和迪达拉安排的一次次偶遇中，和他们变成了无话不谈的好朋友。甚至在大学毕业那年，成了天地为证的三兄妹。再再然后，堇陌留在了家乡做护士，自然而然的，蝎和迪达拉也拒绝了国外顶级医院的邀请，陪在了堇陌身边。

　　如果堇陌有一天知道这些真相的话，一定会跟他俩冷战三百回合吧。

　　蝎不止一次的这么想。不过他们一直没有说破最大的原因并不是这个，而是这么几年以来，堇陌从来都心如止水，没有跟任何他们以外的男性亲近过，当然除去她的爸爸之类。

　　可是这一切在最近有了些变化。蝎躺在病床上的这几日，堇陌每次去看望他，都会提到一个男性，一个蝎完全陌生的男性，一个叫做宇智波鼬的，男性。

　　[鼬今天5分钟不到就缝合了十多处伤口哦！]
　　[鼬居然也能在心脏跳动的情况下进行心脏缝合哦！而且速度比蝎还快哟！]
　　[鼬好像魔法师一样，能让所有调皮的孩子瞬间安静下来！]
　　[鼬的微笑就像是绽放在阳光下的木槿花！]
　　[鼬……]

　　赤沙の蝎可以确定，如果再听见堇陌用这样的语气喊着“鼬鼬鼬”的话，自己一定会疯掉。堇陌这样的状况让他不得不担心，究竟宇智波鼬是何方神圣？是不是自己再遵守和迪达拉的“君子之盟”，就会失去堇陌？

　　于是他找来迪达拉，觉得他们不得不商量一个对策。从19岁那年开始，他们就已经暗自认定，蓝 堇陌这个丫头，不是赤沙の蝎的就是迪达拉的，他们之间绝对不能也不允许有第四人插足。

　　翎搬到佐助家也已经过了很多天了，除了木鱼饭团事件导致佐助近期一看见饭团就反胃以外，都还算太平。鼬也答应会跟父母保密。

　　只不过，太过于太平了。连来寻找翎的人也不曾有一个。

　　今天从学校回来。一推开门就看见了摆满一桌的美食。翎微笑着坐在长桌的最尽头，对他甜甜叫了一声[欢迎回来]。

　　疑惑地把书包交给下人，佐助拉开椅子在翎对面坐下。

　　[你生日？]

　　[不是。今天是夜月的生日。]

　　[她会来？]

　　[不会啊。]

　　佐助看一眼翎万年不变的微笑：[要买礼物么？]

　　这么一段时间的相处，佐助对于翎不走寻常路的思维好像能有一点理解了。虽然在佐助眼里，她始终是个谜团重重的莫名其妙的女人。但是有的时候，只是有的时候，他觉得她微笑的样子，有些让人心疼，就和樱哭泣时一样。

　　跟在翎身后，从一家店到另一家，从一个街道到另一个。佐助觉得自己今天一定是心情特别好才能有这样的耐心吧。

　　而逛了四个街道，翎还没有挑选到满意的礼物，不过佐助却看到了意外的风景。

　　在他现在所站的这条道的对面，鼬和一个银色头发的女孩并肩走着。鼬一如既往的微笑着，那个女孩脸上是所有恋爱中少女特有的灿烂微笑。然后在他们的身后，还跟着一个鬼鬼祟祟的金色头发的人。

　　鼬在恋爱么？

　　佐助皱了皱眉头。他的父亲母亲在鼬5岁的时候就给鼬订好了亲事，对方是和自己门当户对的一个英国企业的千金小姐，美丽智慧并存，如果和鼬结合，将来的小孩估计会是世界上最完美的生物。

　　而鼬现在是在要忤逆父母的决定么？他的叛逆期会不会来得迟了一点？他宇智波佐助可一点不想看到父亲变成暴躁的狮子的样子，到时候估计父亲盛怒之余会把他抓回去新帐旧账一起算。而鼬和那个女孩，也绝对不可能走到一起。

　　[喂你在看什么？]

　　[没什么。]看到翎依旧两手空空，佐助终于耐不住了，[你自己慢慢挑，我回去了。]

　　[等等！]翎跳过去挡住佐助的去路，[再陪我去一个地方！最后一个！]

　　拉着佐助跑过几条街，穿了几十个巷子，拐了几百个弯，才终于在一个不知哪儿的古老破旧的小礼品店前停下。

　　翎长呼了口气，拉着佐助推门进去，随着门上铃铛的一声响，里面柜台后的店主抬起趴在柜台上的脸，苍老的脸上露出慈祥的微笑。

　　翎友好地对店主打了招呼，然后就投身琳琅满目的玩偶中，仔细翻找起来。

　　佐助打量着昏暗的小店。这个小店大概有一百年的历史了，脚下的木板每走一步都会发出刺耳难听的响声，走十几步就能走完的空间，全靠柜台上的一盏油灯照明，地上墙上中间的木架上全堆满了玩偶，但没有一个是正常的，至少和佐助印象里的樱的那些玩偶大相径庭。而那个有慈祥笑容的店长现在又重新趴在了柜台上，看起来一点不关心生意的好坏。

　　连买礼物也要来如此诡异的地方。不愧是秋月翎。

　　佐助轻轻一笑，随手拿起一个玩偶看了看，看了半天才看出来那是一只猫，金色的猫。

　　[欸。]

　　翎回过头，一个玩偶朝她迎面飞来，她下意识地举手接住。

　　[猫？]

　　[和你一模一样。]

　　[是么？我觉得我比它可爱啊…]

　　佐助以嫌弃的目光上下打量了一下认真研究那只猫玩偶的翎，她说得可真真诚。佐助摇摇头，懒得搭理翎的回过头看另一边。

　　最后翎买了一只兔子玩偶给夜月，也顺便买下了那只猫玩偶。佐助问起她为什么买时，她回答说，突然觉得有另一个自己陪着自己很不错。佐助无言以对。

　　02.

　　最后翎也没有把礼物送出去。那晚，她在夜月家门口站了很久，看着里面被暖色灯光映照得暖暖的两个身影，就连把礼物放在门口也没有，就那么默默离开。一如那天看到榆树下其乐融融的三小无猜。

　　她好像到哪里都会成为碍眼的局外人。

　　那晚鼬回来的时候，翎和佐助都已经睡下了。佐助起来倒水的时候，碰上了正上楼的鼬。

　　[把你吵醒了？]鼬轻轻问。

　　[不是。]佐助看了眼鼬，[哥…]

　　[嗯？]

　　佐助犹豫了几秒，然后还是决定不问，随便说了一句别工作太晚注意身体，就下楼去了。

　　第二天起来，翎破天荒地要和佐助一起去学校。她一边叫嚷着无论如何也想做一次加长林肯上学，一边又是自说自话地上了车。

　　佐助倒是想，要是你愿意，我们就交换一下人生。我做自由自在不被约束步行上学的你，你做家财万贯专车接送人称[富二代]的我。

　　5分钟之后，翎和佐助一前一后走过那条道，然后意外地看见等在学校门口的夜月。

　　其实那一刻，翎心里一飞而过很多想法。

　　是来道歉的？
　　还是来送绝交信的？
　　还是已经察觉了什么来捅窗户纸的？
　　还是…

　　不过无论有多少想法，她还是扬起微笑，走到夜月面前，笑呵呵地打招呼，说着好久不见还好吗这样没事人一样的话。

　　夜月用复杂的眼神看了眼翎，然后垂下头扯了扯肩上的披肩，局促不安的样子。

　　[那个…翎…对不起…]

　　[啊那个啊——]

　　[我和小爱明天会离开这个城市，去美国，治病。]

　　翎的微笑瞬间凝滞在脸上，风从旁边吹来，从翎和夜月之间掠过，总觉得这一步之遥的距离忽然间变成了千里鸿沟。

　　翎不知道应该做出什么反应。心里抽空了一般没有了感觉。

　　这种时候是该伤心的吧？
　　然后佯装微笑着问什么时候，说我去送你们啊。
　　可是为什么说不出口？
　　喉咙为什么涩得发疼？
　　好像要哭了。
　　但是不能哭啊，至少不能再夜月面前。

　　[明天下午，4点的飞机。]夜月犹豫了一下，还是伸手握住了翎，[会来送我们吧？等你哦，翎。]

　　等你哦，翎…
　　等你哦…
　　等你…

　　翎仰起头朝着晴好的天空眨了眨眼，微笑。

　　然后她回过头对旁边的佐助说：[呐，susake，陪我去一个地方吧？]

　　而此刻的木叶医院，似乎有一场战争正趋于白热化。

　　从上周开始，堇陌去到哪里，迪达拉就会出现在哪里；堇陌只要和鼬说话，迪达拉就会插嘴；凡事鼬和堇陌的手术，迪达拉就一定要做那场手术的麻醉师……

　　这天午后，堇陌绕了几个圈子，才终于躲过了迪达拉，在病房楼楼顶享受就别的安静时光。

　　[吱——]

　　堇陌惊恐地回过头，然后长长地松了口气。

　　来的不是迪达拉，是鼬。

　　他在堇陌身边坐下，递过去一罐果汁。然后和堇陌一起抬头看天空里轻轻浮动的白云。

　　[终于躲过了？]鼬调侃着。

　　[是啊…也不知道他最近发什么神经，问蝎，蝎也只是微笑着不回答我。我都快被逼疯了！]

　　[也许…]

　　[什么？]

　　[他喜欢你呢？]

　　[怎么可能！]

　　堇陌想也不想就脱口而出，毕竟，在她的逻辑里，兄妹之间是绝不可能有那样的情愫，即使是结拜的也一样。

　　鼬一笑而过。

　　当然他是清楚的，无论是迪达拉还是蝎。光是他们看她和他的眼神，他就明白了他们对她的情感以及对他的不友好。

　　看起来，不管他是否愿意，已经被卷入这场爱情战争之中了呢。

　　也罢，那就看看谁会是赢的那个吧。

　　03.

　　第二天下午3点的时候，翎拿着那只兔子玩偶准备打车去机场。尽管她现在还没有完全接受这个事实，但是这最后一面，还是要见的。毕竟，是最后一面了，至少让这段故事有一个完整的结局吧。

　　坐上车子，对司机说好去处。车刚刚启动，手机却响了起来，屏幕上闪烁的番茄下标明着来电人的名字：susake。

　　[Moximoxi~啊真是难得啊！有事找我？]

　　[去一下药店。]

　　[嗯？]

　　[鸣人受伤了，需要包扎。]

　　[……你们在哪里？]

　　三秒钟的考虑时间，翎做出了这个简单的选择。因为有充足的理由——反正都是要结束的情感，总比不上人命重要吧？

　　然后就是在Charm里，翎抱着买好的药和纱布赶到包厢203，里面坐着三个伤患——佐助是一个，另一个有些面熟的，现在已经处于接近昏迷状态的，应该就是鸣人。至于剩下一个，是没见过的，只是轻伤。当然樱也在里面，此刻眼睛红肿一脸担忧地看着躺在沙发上的鸣人。

　　一边想着真是不要命的家伙，一边走进去把药递给樱。

　　给鸣人包扎的自然是樱，翎比较了一下，看陌生的鹿丸比佐助伤势重，于是就先去给他处理了伤口。顺便聊上几句。

　　[去干嘛了？这么拼命？]

　　[啊？哦…好像有人欺负了小樱，鸣人就去找人算账了。]

　　[哇真幸福啊，有人肯为自己拼命！你呢？兄弟义气？]

　　[我么？我本来是去劝架的，结果不知道怎么…啊…真是麻烦呐~]

　　[噗…你还蛮可爱嘛！呐，可爱的人，我叫秋月翎！]

　　[哦…奈良鹿丸。]

　　佐助瞥一眼在他看来无比其乐融融的翎&鹿丸couple，在看一眼樱&鸣人couple，第一次觉得自己是如此没有存在感。

　　只不过是第一次见面的人，为什么可以聊这么投机？
　　和我在一起的时候也没有这么多话的吧？

　　由于比起樱对鸣人理所当然的关心，翎和鹿丸的融洽显得不正常很多，佐助产生了以上的愤懑。于是比起打架受伤的不快，这有些刺眼的一幕显然更加让他闷得慌。

　　佐助撇撇嘴，有些用力地抓起茶几上的消炎药水，一股脑倒在自己被划伤的左臂上。估计是没有预想到疼痛，他低声倒抽了口气。尽管声音很小，旁边的樱还是立刻有所察觉，于是她马上放下包扎到一半的鸣人，转身轻托起佐助受伤的左臂嗔怪起来。

　　平时的话，佐助一定会抽回手臂，然后说[我没事，还是看看鸣人吧]。但是这一刻，他忽然不想抽出手臂，只是余光莫名的将对面翎的一举一动收入眼底。

　　好像从认识秋月翎这个非正常的外星来物开始，正常的宇智波佐助也开始变得怪怪的了？

　　鸣人因为受伤，怕被骂，不能回家，所以就先住在目前一个人的鹿丸家。而等把鸣人安顿好，再把樱送回家已经过了九点。佐助回到家的时候，鼬正坐在凉了的晚餐前，看着报纸等着他。

　　[今晚不值班？]

　　[又打架了？]

　　[嗯。]

　　[因为小翎？]

　　[嗯？不是啊。]

　　[不是么？那她为什么哭呢？]

　　[她哭了？]

　　[嗯。半小时前开始的。]

　　[…我去看看。]

　　踏上楼梯，一直到走到翎房间前，佐助才隐约听见了里面传来的哭声。很轻很细，仿佛从很深很深的幽谷传出的小猫的啼哭。

　　佐助侧着身子站在门口，不知道该不该敲门进去，但又不知为什么的害怕看到翎哭的样子。也许是因为在他内心觉得，翎哭和自己有关的关系。

　　但犹豫再三，佐助还是推门走了进去。

　　进去的时候，他看见翎席地坐在角落，双手抱着膝盖，脸埋在两膝之间，她那头标志性的金发在黑暗里没有了白天的耀眼，反而有些黯淡。

　　再走近些的时候，就看见她身边躺着那只金色的布偶猫。那只笑容怪异，面容难辨的怪猫。

　　佐助停在翎面前，低头看着她，然后把目光移向窗外的月光。她好像从察觉到他进来开始，就没再哭了，至少没有哭声了。

　　[那只兔子，送出去了么？]所以说，宇智波佐助真的不会安慰人。

　　[…扔掉了。]

　　[……]

　　[他们走了。再也不回来了。]
　　[不应该这样的。我本来都跟自己说好了会放手的。]
　　[可是怎么会哭呢？]
　　[我很可悲吧。很可笑吧。]
　　[从一开始就不该伸手去抓的。可是为什么就松不了手了呢？]
　　[我明明全都知道了。这个结局我明明早就知道的。]

　　佐助蹲下，伸手按住翎颤抖的肩膀，然后拥入自己怀里。

　　如果不懂得怎么去安慰，那么至少拥抱她吧。虽然不清楚她受到了怎样的伤害，不知道她拥有什么样的过去，但拥抱的话，也许可以减轻一点她的痛苦吧。

　　宇智波佐助是这么想的。可是秋月翎并不是这样想。

　　她推开了他。

　　然后用她那双被眼泪浸湿了的蓝色眼睛望着他，微笑。

　　[不可以哦，susake。如果…]

　　如果你不能给我永远的拥抱。
　　因为我已经不想再去妄想抓住那些虚妄。
　　因为我已经再也承受不起失去的伤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