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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8、番外七 ...


  •   回程路上,秦琼却不似来时那般策马飞奔,只放松了缰绳,随着黄骠自己跑去。好在回北平城只这一条大路,黄骠又早已识途,倒不必担心走岔。

      如今他心里,忧虑的早已不是罗成骄纵和对待单家的失礼之处,而是另一件更加严重的烦恼。

      单轴单面的玩笑,其实也是为了开脱罗成的失礼,他二人觉得用这儿女私情上的别扭来调笑,是再荒唐不过的比方,秦二爷既不会认真、也不至生气,却不知这话正好狠狠地砸在秦琼心底。

      秦琼如今已经二十出头,男女之事,虽然不曾亲身经历,但还有什么是不懂的。况且他久在公门,因爱生恨、因奸造罪的案子,不知办了多少、又看了多少,可怜可恨可悲可叹,都不过为了一个“情”字。

      便是为了这种不伦的情/事引发的罪案,也有过几例,虽然表面上都按窃盗、殴斗或者伤害处置了,内里情由,经手的捕役、审案的书吏也都是知道的。

      何况还有那不曾闹出罪案的平常情/事,从富家公子少爷们玩弄了仆从小厮、到身份相类的“兄弟情深”,或好或坏,或明或暗,种种不一。

      秦琼对这种事情,向来是不以为意。他倒并不觉得这样的事情便会龌龊秽乱,端看双方为人而已,岂不见妻妾相争、男女奸盗一样比比皆是。不过到底是不能拿到明面上的事,何况往往又关系了两家的香火宗嗣,能长久或是有圆满结果的自然少之又少。

      不过,他绝没有想过自己也会遇到这种事情,还是……还是和自己的嫡亲表弟,与自己相差了这么多年纪的表弟!

      面对表弟有些恍惚的那一瞬,他还安慰自己是因为关系亲密,且表弟年幼,男女之别尚不明显。可后来表弟对自己的举动、加上他当时的神色,这借口却再也说不过去了。

      说来也是,虽然表弟如今不过十四五岁,但公侯之家,这样年纪的儿郎成亲纳妾也属平常,更有的已经有了儿女。纵然是武将之家不会太过早婚,以防亏虚了少年身子,却也不能把他当作不知人事的孩子了。

      只是……他当时到底只是无心之举、或是调皮捣蛋,还是真的明白他自己在做什么呢?秦琼不觉有些头痛起来。

      若说别的方面,不论是文是武,还是朝堂政事、排兵布阵,秦琼都不会对罗成有一点轻视,甚至会觉得除了人情世故,其余的地方表弟很可能都要比自己还要高明,因为他的见识教养,都远在自己之上,又天资聪颖,自然不可小视。

      可唯有这“情”之一字,却是难以常理测度。看姑父姑母的情形,估计不会特意对表弟讲解这方面的事情,而且表弟房中也没有妖艳丫头,每日只是与自己、外加旗牌们来往,想来多半还不曾有过行事。但今日他那举动纵然无意,其后神色,却已全然是情/欲迷离、心神恍惚的样子了。

      难道……难道他第一次动情,就、就着落在了自己身上吗?秦琼几乎有些欲哭无泪的感觉了。若不是这样,一切都还无妨,但若是真的,就只能希望他是一时鬼迷心窍,或者只是好奇而已。

      他倒不是觉得表兄弟之间如此这般有什么大逆不道,只是表弟年幼,性情未定,倘若就此移了本性,他乃是北平王唯一骨血,身上干系甚重,只怕连婚事都要顾虑各方势力连横,怎可沉迷于此。

      更何况他寄情于自己,无论何人看来,都是自己这个做哥哥的不对。姑父姑母对自己恩重如山,自己若带坏了他,又该如何向二老交待才是。

      不知不觉间,也已经回到北平城内。城中人马杂沓,秦琼不敢胡思乱想,收敛心神控了马缰,直奔平时出入的王府后门。

      刚刚进门,正牵了马欲送回马厩,忽听身边冷冷一声:“你倒未曾带他们回来听我赔罪?”

      秦琼吓了一跳,转身看去,只见罗成抱臂站在门侧,一脸寒霜地看着自己,眼神比身旁刮过的北风还冷。

      秦琼此时,倒宁可他这般冷言冷语对待自己,虽幼稚了些,却好过那荒唐念头。是以微愣了愣,却并不解释,只淡淡说句:“表弟说笑了。”依旧牵着黄骠径自走进马厩中去。

      他与罗成的坐骑,在这院落里均自占一处,有专门的马夫照料。秦琼将黄骠交给马夫,看着他要撤鞍具,方才想起鞍袋中自己带回来的东西,忙取了出来,提在手上。

      罗成哪里知道这其中的曲折,只当表哥还在生自己的气。可他等在这里半日,又主动与表哥搭话——虽然话还是说得阴阳怪气,却觉得自己已经算是陪了小心,不料表哥对自己还是不理不睬,心中更是委屈怨恨,脚下却不自觉地跟着表哥走了进来。

      看见表哥掏出两个酒坛,罗成这才注意到表哥脸上的红晕不是风吹出来的,而是酒晕,更是恚怒,哼了一声道:“喝了还不够,还要带回来。”

      秦琼知他误会了,但这个时候,也不愿再去招惹他,几不可闻地微叹一声,轻轻道:“天气寒冷,表弟还是早些回去吧。我是有些醉,便先回去歇歇,失陪了。”从罗成身边绕过,低头去了。罗成在他身后叫了声:“表哥!”秦琼也未停下。走出几步,却听身后传来一阵哐啷啷的声音。

      回到自己房中,秦琼真的觉得有些酒劲上涌。他酒量原就平平,为了安抚单家二人、也因为有些歉意,倒真的喝了不少。如今回来,将那两坛陈醋随手放在外间桌上,自己洗了把手脸,进内室躺在床上,不一会儿便沉沉睡去。

      罗成看表哥头也不回地去了,气得怔了半晌,飞起一脚将旁边一只提水的铁桶踢飞出去,撞在旁边墙上,吓了正在给黄骠卸鞍韂的马夫一跳。看他满脸的恼怒,也不敢询问或是劝解,只好埋头安抚黄骠。

      罗成踢飞水桶,当然不会解气。不过他最气的依旧不是表哥,而是把表哥灌醉的单家人,和他们的主子单通。好在表哥拿回来的只是酒,而不是那件狐裘,否则……罗成暗自咬了咬牙,表哥若是把那件狐裘拿了回来,我便、我便将它剪碎烧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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