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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第 4 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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瓴秋在笔记本上书写。
“安轩,我读你的名字,从来不敢省略,我总怕自己痴心妄想太过,让你知道我喜欢你。但我读了一次,单独读你的名字,在我家里。”
“我只读了一个字,我念‘轩’,我都不敢想象那么脆弱的声音会出自于我,我想你的时候,不是甜蜜地忍不住笑,就是脆弱地忍不住落泪,我想,我把一切的热情与勇气都用在了你身上,却也把所有的懦弱都耗在了你身上。”
“安轩,我在写你的名字,第一次听它时,只觉简单,可现在,我想,是否是命中注定。”最后一笔,终于恋恋不舍地放下。
瓴秋给远在美国的母亲打了电话。
“妈妈,我是个很难对别人好的人,是吧?”
蒋母说:“哦,我想是的,亲爱的。”
“那么如果,我对一个女生特别特别好,想把我有的都给她,一点嫉妒都没有。那你说,我是上辈子欠了她,还是下辈子她还我?”
蒋母想了想,小心地回答:“也许是你俩投缘。”
瓴秋笑笑,摇摇头,但是没说什么:“好的妈妈,我挂了,你注意身体。”
“你也是,小秋。”千言万语,蒋母却只能感叹地说了这么一句。
末了,她突然说:“小秋,不管你做什么,妈妈都爱你。”
星期天,瓴秋早早就醒了。
没等闹表响,她就已经睁着眼睛看天花板了。
整个卧室只剩下她轻微的呼吸声。她看着天花板,任思绪飘飞,也不知道自己在想些什么。
蒋家的这间房子很大很空,对于只有一个女孩子居住来说。
三室两厅两卫,三步错的房型,两个卧室南向另一个北向,蛮老式的装修。这原本,容纳的是蒋家一家三口。
只可惜,瓴秋的父亲生病,早早过世,母亲原本只是去美国旅游,意外地认识了如今的继父,倒是个华裔,对母亲也好。瓴秋没办法拒绝。
那时候蒋母想让瓴秋和自己一起去美国,却遭到了奶奶还有瓴秋自己的拒绝。
没什么具体的原因,只是那时候犯倔。瓴秋后来自己也明白。
瓴秋原本和奶奶生活在一起,去年奶奶过世,如今也就她一个人了。
瓴秋的衣服散乱地堆在沙发上,其中既有她和柏希文上街时候买的,也有网购时看便宜买的,还有蒋母千里迢迢从美国邮过来的。
瓴秋个人的审美能力不强,也宁愿花这功夫去干点别的,所以衣服一般都买成套的,鞋子就按衣服的颜色来配。但是这天还是换了两三套,最终才决定穿一件白色V领短T配米色斑点的短裤,下面一双米白色簪花凉鞋。看上去素了点,不过还算大方。
当她一切就绪,看了一眼表,发现才八点,而走到青年公园也不过二十分钟的路程,于是坐在沙发上又熬了一会,待到八点半的时候,她终于出发。
“安轩。”
看着不远处一身素白的少女,瓴秋笑眯眯地挥挥手。
安轩站在马路那头,也挥了挥手,让瓴秋过去。
安轩其实不算漂亮的女孩,至多也只是清秀,此时素容素衣,却也是瓴秋眼中难得的美景。
瓴秋加快脚步,三步并作两步。
站定了,对着安轩笑笑。
安轩也笑笑,很温和的笑意,显出几分矜持静好:“走吧。我家离这就几分钟的事儿。”
瓴秋也笑着应着。
在瓴秋心中,安轩永远都是那么干净秀气。安轩喜欢穿白衣服,安轩夏天穿白T恤白长裙,安轩冬天穿白色的毛衣,毛衣帽边还垂着两个深棕色的毛球,映着那一张素净的小脸,真是可爱极了。
安轩……安轩……瓴秋在心里默念着这个名字,悄悄看了一眼身旁的那人,一时间雀跃升腾。
“我给你推荐一本书好不好?”安轩突然说。
瓴秋忙说:“好啊。”
安轩看了一眼她,笑了:“名字想必你也听过,是杜拉斯的《情人》,我前些日子高考结束,我刚读完,挺有感触的。”
“嗯,以前听过。”瓴秋点点头,她都听过,看样子是挺有名的。“好的,我回去看看。”
安轩笑笑,略略垂了下头,又说:“一会儿我爸妈可能有点过分热情,你别被吓到了。”
“不会不会,”瓴秋连连摆手,“我知道叔叔阿姨都是好意嘛。来之前我本来还想着要不要买礼物,后来一想就算了。”
安轩白她一眼:“你要是买礼物,就太生疏了。”
瓴秋陪着笑:“这不是第一次去你家嘛。”
安轩笑笑,没说什么。
到了安家,安父安母对瓴秋真是十分热情,安母早上还特地买了好菜,准备中午煮给瓴秋吃。
对于两人的种种问题,瓴秋自然是一一回答,举止有度,看得安父安母心中连连感叹。原以为学霸在日常生活中必然是低能,没想到这为人处事竟也是挺好的。
瓴秋交际能力不错,只是内心冷淡不太愿与人深交,所以至今也只有柏希文一个挚友。在喜欢的安轩面前,瓴秋有些不知所措,但是在安父安母面前,却是对答如流,字字生花,有时听得安轩都是一愣一愣的。
原本坐在一边防止局面尴尬的安轩放下心来。
瓴秋去过的地方不少,这时候安父提到云南那边。她立马接上:“我前几年也去过云南那边,只是那时候小,只记得那里野生动物时常出没,走在森林里,需要谨慎小心。”
安母点头:“我和公司去那回,刚好赶上一次野象出没,嘿,真是吓死人。”她拍了拍自己的胸脯,似乎余惊尚存。
“那阿姨也算运气好了,野象出没一次可是不容易,我当年可是又紧张却又期待的。不少观测者就住在观测房里,就是吊着的那种蛮艰苦的小房子,日日等待着野象出没。”瓴秋笑着说,听得安父安母心中都是一阵舒服。
“那倒也是。”安母一听,想想,倒也乐了,转而向安父说,“要不咱们一家过两天也去一回,轩轩还没去过云南呢。”
“问轩轩的意思吧。”安父说。
见母亲看向自己,安轩只道:“妈,到时候再说吧。”然后起身,“我给你们拿水果吃,”看向瓴秋,认真地问,“你是喜欢吃西瓜还是哈密瓜?”
“哎,问什么,都切来罢。”安父大手一摆。
安母也是:“是啊,瓴秋好不容易来一回。”
安轩点头:“好。”
“不用了,叔叔阿姨,西瓜就好,”瓴秋说,看着三人,“这天热,瓜切了也容易坏,给我拿些西瓜吃就好。”
“嗯。”安轩看着她,目光温柔,转身去了厨房。
瓴秋有些眷恋地看着她的背影,想着她和自己在杭州一起住的那一晚,心里痒痒的,强硬地让自己目光转回来,温和而礼貌。
安父问:“瓴秋好像去过不少的地方?”
瓴秋说:“读万卷书,行万里路嘛。”
安母在旁插了一嘴:“这点轩轩就不行,以后得让轩轩也常出去。”
“她喜欢看书,这点上却比我强了不知道多少。”瓴秋真心实意地说。
“什么喜欢读书?净是些杂书。”安父以为瓴秋谦虚,摆摆手。
瓴秋在一旁只笑着,没说什么。
她想起第一次看到安轩的时候。
九月的天气,炎热依旧,却也在秋雨的涤荡中渐渐转凉,阳光温柔而不刺眼。
安轩就在那样一个季节,穿着一身白衬衫,捧着书,坐在小树林里的长椅上,阳光透过繁密的树叶在地上留下点点斑驳,时间静美安好。
下一刻,她似乎感觉到了瓴秋的视线,抬起头,书在膝盖上平摊着,冲来人礼貌而安然地笑:“你好。”
“我叫蒋瓴秋,是高一新生。”瓴秋那时候还记得自己略略拘谨的神情,微微笑,就那么看着她。
想着,瓴秋叉起一块西瓜,向安轩微微一笑。
原来,我们曾有过那么多美好的记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