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5、五、经年霜刃未曾开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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据说因为假期结束的缘故,第二天陆生去上学了,在家里闲了一天的安昙就央着若菜准许她去附近转转,若菜自是拗不过她便只好同意,出门前几乎是千叮咛万嘱咐后才略微放心地目送着女孩娇小的背影离开。
等到安昙走到学校已经是下午放学的时间了,看着从校舍走出去的学生,她有些失望地摇摇头,转身向回走去。一旁有公交车进站正巧她也走得脚乏,安昙细细回想似乎若菜阿姨说过可以乘车,她于是就高高兴兴地投了币,坐到了最不显眼的最后一个位置上。
车开到后面几站的时候,车上似乎就只剩下几个小学的学生和安昙了,沉浸在自己世界中的女孩男孩都完全没有意识到危险的靠近。
昏昏欲睡的安昙是被一声类似于石头碎裂的巨响给惊醒的,然后车身剧烈地晃了下,毫无防备的她通过玻璃碎裂的窗户滚了出去,好在车身不怎么高,否则非断根骨头不可。她缓缓站起来,慢慢活动着自己的关节,听着不远处妖怪的言语,在确认完自己毫发无伤后安昙也终于明白了是怎么回事。
奴良组的一个老干部元兴寺觊觎三代目的位置,误以为陆生也在这班车上,竟想要除掉陆生让自己当首领。
荒谬至极!不知为何她心中竟有滔天怒火燃起,奴良组自成立以来哪里亏待过这群老干部?而现在自家养的狗反倒还咬主人一口!不可原谅!简直不可原谅!!
而此时奴良组宅邸中也是混乱一片,眼看着脾气暴躁的青田坊就要和干部木鱼达摩打起来了,却有人突然出言阻止:“还不住手么!”
夜色笼罩下,男孩的姿态产生了异样的变化,声音也变得低沉:“没时间了,呐,大家……若是人类的我不能带领你们,妖怪的话就可以了吧?”
“如此我就不再当什么人类了!”
此语一出,众人皆惊:“少主……”
“不知怎么,今晚血很热呢。”血红色的眼眸沉沉望向夜空,少年身边威压渐强,那是上位者的气势。
看着狰狞面目的妖怪竟然扑向毫无防备的人类,安昙心中怒气更盛,她紧握的拳头微微颤抖,这群玷污畏之真谛的败类!浑身血流几乎尽数涌上头顶,而五感却变得无比清晰起来,她甚至可以感觉到自己血液的流动,五指不受控制地微微张开,像是要握住什么一般。
正想着,手中却是一沉,仿佛实质般握住了什么东西,血流的躁动似乎也平息了下来。安昙低头去看,一把近乎于无色的长剑映照出她此时的容貌,倒影中的少女勾起嘴角,笑容美艳绝伦,她抚着剑身,低声道:“好久不见,翎。”
奴良组宅邸主院内的密室中,一把被封印得严严实实的长刃迸发出一阵强烈的光芒,消失在了原地,原本缠绕着的十分黯淡,快要剥落的字迹因此而彻底破损崩溃,化为飞灰。
在妖怪扑向车内学生的刹那,有光芒乍起,从上至下将妖物斩为两半,而其伤口处却没有任何鲜血包裹着妖力的字符冲出!如此锋利无双之剑,这情形委实像极了……!!
一旁元兴寺睁大眼睛,满脸不可置信,连声线都在颤抖:“翎?!你是……!”
原本护在车前背对着他的银发女孩闻言转过身去,嫣红的唇瓣勾出一个嘲讽的笑容:“呵,愚妄。三代目之位,岂是你这等不忠义之辈可袭得的?”她清冷的声音中带着丝丝轻蔑,语气是毫不掩盖的鄙夷,一双妖冶紫眸中满是不屑,“或是你认为就此除去少主便能就此高枕无忧了?”
她手中长剑似是觉察到主人的情绪,发出阵阵低吟。女孩面上笑意更盛,却抬手缓缓归剑入鞘,话锋一转一字一顿道:“嘛,不过接下来就交给他们处理吧。”
话刚落音,随之又是石块碎裂的声音。少女身后车上的孩子受惊,发出了尖锐的叫声,她侧过脸看向车内,挑眉道:“怕么?”
离车窗最近的加奈闻声抬头,一张与他们年龄相仿的侧脸映入眼帘,面前少女有着一头罕见的银色长发,容貌极为精致,眼角眉梢都带着与年龄不称的妖艳,紫色的眼眸深不见底,而周身的气场也不似同龄人,压迫感极强。
看着棕色头发的女孩怯生生地点了点头,她咯咯一笑,伸手遮了遮加奈的眼:“若是怕了,那就别看。”随即轻盈跃下车窗,向着烟雾弥漫的地方缓步走去,话语中似乎有些嗔怪的意思:“真是迟得很哪。”
待到烟雾散尽,百鬼众人才看清来人的样貌,为首资格较老的几位在看见少女的容貌与其手中的佩剑时都是一惊,那一头标志性的银发暗暗昭示着来人的身份。
陆生身边的雪女冷下了眉眼,向前迈出一步:“阁下是何人?”
对面的女孩闻言柳眉微微上挑:“怎么,这才过了多久就不认识我了?不过,想必少主的话,应该很清楚我是谁吧?”
“……冰丽,她是安昙。”
“诶?!”那个寄宿的可恶小丫头?!冰丽一脸难以置信地看向安昙,对面的银发女孩面上是近乎于风情万种的笑容,哪还有半分人类模样时的乖顺温婉的模样!
安昙缓步走向百鬼的队伍,笑意未减半分,她伸手指向元兴寺一方:“比起这个,那边的那位可是还有待处理呢~专杀孩子的小家子气妖怪阁下?”
“你难道是……”元兴寺看着为众妖所簇拥的男孩,面上止不住的惊讶,随即几乎是颤抖着地下令,“上!快杀了少主!把那群过惯好日子的本家走狗也一起通通杀了!”
接到首领的命令,那群亡命之徒自然向着安昙陆生这边恶狠狠扑了过来。平日里过着安逸生活的众人都趁着此次机会好好活动一下筋骨,虽然大多都貌不惊人而战斗力却都是强得超乎所想。站在最前列的陆生和安昙手中刀剑都还没有出鞘,那群乌合之众便已被除得干干净净。
“怎么可能,我的组应该是习惯杀戮的最强军团……”看着组内成员被屠戮殆尽,元兴寺几乎是惊恐万状地自言自语,蓦然又似乎想到了什么,狞笑着扑向车身威胁道,“别过来,不然我杀了这些小鬼!如果不想被杀,就乖乖听我的……”
但是迎接他的只有弥弥切丸冰冷的银光,刀刃深深切入他脸上的肌肤,将他生生逼退两步,充溢着妖力的血液大量涌出,伴随着几近疯狂的不甘叫喊:“为什么?为什么我会被这么一个小鬼给……?我到底哪里不行了?大家最害怕的明明是我……啊!!”
陆生将手中的刀转了个方向,声音不复人类时的稚嫩:“专吃小孩的妖怪当然恐怖,不过呢,以残害弱小为乐的妖怪,我是不会让他当上黑暗世界之主的。我绝对不放过仇视人类的妖怪。去昭告世间的妖怪,我将坐上魑魅魍魉之主的位子!”
银光闪过,一击毙命。
男孩嘴角露出自信张扬的笑容:“所有的妖怪都站在我的身后,排成百鬼夜行的队伍吧!”
安昙双手抱着剑环在胸前,挑了挑眉,倒是挺会耍帅嘛,这小子……
“我达摩明明知道……所谓真正的黑暗之主不仅得到妖怪的信任,亦能得到人类的尊敬,那才当真是身披畏惧之人啊。”听着身后的木鱼达摩喃喃自语,安昙转了头去,不置可否。
敬畏敬畏,既是尊敬又同样有抱有着畏惧,这才是「畏」的真正意义所在。
突然喀拉拉有东西碎裂的声音响起,安昙低头看向自己胸前的挂饰,小巧精致的九连环却有一个碎成了晶莹的粉末,随风而去。她惊讶地睁大眼睛,这……?
然后眼前的场景犹如年老失修的黑白电视般闪了闪,随后是一片死寂。
最近怎么老是昏倒!
这是安昙最后的想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