6、章六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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相川跟流川并肩走著, 惆月晚对, 繁星暗闪, 他们路过小档摊, 她本想请他吃杂菜鱼蛋, 他一口拒绝.「我不吃零食.」沿途流川轻轻搭著右手而行, 话比平常更少. 支支散著淡淡蒙黄色的街灯照亮凄阴的夜行道, 到了相川家楼下, 他回头就想离开, 却被相川一把抓著, 扳开搭著右臂的左手, 看见爆烈的紫红色的淤伤. 她轻轻抚著, 蹙著秀眉, 道:「痛的这麽利害, 怎麽刚才隐瞒不说?」相川清雅似水的媚丽在夜月下益发更美, 小小的唇, 玲珑的貌, 看到她为他动的恻隐, 伤处也没刚才那麽痛.「来我家坐一下, 我替你敷只热鸡蛋.」
流川也不推辞, 跟她走进大厦四楼一间布置简单整齐的小单位, 留意到她不著痕迹的推倒一个木制小相框.「你在那里坐坐吧, 我去烚只鸡蛋.」相川指指她放在房子侧端的淡米色双人床, 床前放了张小茶儿, 这里一切都很清简, 合乎她的本性. 他回头看见窗棂前挂了一枝钓杆, 短短的, 突然想起了仙道, 月前他路过海边时看见他独自垂钓, 用同款小型钓杆.
「你在看甚麽?」相川拿著一只冒著烟气的洁色的蛋, 随著他的目光看到了小钓杆, 耸耸肩握著他的手腕, 道:「钓杆有甚麽好看? 忍著点, 这次真的会很疼.」流川咬咬牙根, 他到底不是超人, 右臂被樱木亳不留情地痛殴一拳, 不骨断已属万幸, 还被颗鸡蛋在患处碌来碌去, 他终既按捺不住呼痛.「你老是打架, 老是要我替你疗伤, 要知道, 有些伤口不是说治疗就能疗好的.」相川轻轻皱著眉, 凤目流转, 闪过几点心疼的不忍.「万一伤了骨, 以後就别想碰篮球了.」流川看看那只脱壳的蛋, 又看看相川柔晳的手, 有点分不清那只是蛋, 那只是手.
「归根究底, 是睛子惹的祸.」她加重力道, 害流川痛得直攒眉飙冷汗.「你不喜欢她, 不能乾乾脆脆的拒绝她吗? 你这样不明不白, 难怪樱木吃醋打人.」「你怎麽知道我不喜欢她?」「喜欢一个人不是这样的.」「那是怎样的?」相川被问的不耐烦, 低吼道:「你问够了没有?」她把鸡蛋塞进他的手里, 转身走进厨房, 道:「自己敷吧.」
臭脾性的女人……流川愤愤地想起睛子, 要是由那动辄脸红的家伙替他疗伤, 乾用想的就知道她会有多温柔细心, 断不会像相川一言不合就把鸡蛋丢下不管.
「痛…」他妈的天煞的白痴, 睛子哭湿手帕关他鸟事. 他流川枫从来没有招惹过她, 是她发花痴穷黏著他不放, 还动不动就当著他的面掉眼泪. 说起来, 他才是受害者. 那个白痴神经搭错线, 瞎了猴眼老以为赤木睛子是天字底下第一号美女, 她凭甚麽劳烦他? 他向来不喜欢别人随意恋慕他, 抬头看不见相川, 低头心里又想, 可是也不喜欢别人随意忽视他. 突然传来一阵浓浓食香, 引得饥肠碌碌的他食指大动. 相川迎面捧来一碗杂煮, 罕见的温言道:「肚子饿了吧? 吃完再走不迟.」并递上一枝竹签, 冷峻严苛的面颜掺了几许软化的体贴.
「拿著竹签吃吧, 你的右手不要乱动, 万一伤了骨头, 周六你妄想上场.」她微微颔首一顿, 道:「我很期待, 你跟仙道的篮球战.」她背著他, 使他看不见她的表情, 可是她的语气是轻柔的颤抖, 尤其, 提到仙道的名字.
「有甚麽好期待? 我一定打败他.」流川吃了颗芋头, 随意说上一句.「凭你麽?」相川回头冷笑, 寒幽幽的瞳上配著高高扬起的眉, 锋利的嘲讽.「还不配大剌剌说这种大话.」
「我说甚麽大话了?」流川掷下竹签, 沉沉的动怒, 直视相川毫不退缩的凌厉目光, 恨不得打碎她漾在嘴角的不屑.「就是你说你定打败仙道, 这是大话. 你有那一次压倒他? 相反他压倒你的次数多不胜数.」相川勾勾嘴梢, 彷佛下决心挑衅他最大的忍耐极限, 流川白晳的脸微微转青, 她极欣赏似的瞅视著, 补上一句:「有了手伤是好事, 至少输了有堂皇的藉口.」
流川直感胸膛空盪盪的少了心脏, 这种话, 旁人说来他不屑一顾, 不爽起来顶多给他一拳也没不妥. 但由相川泛冷的嘲讽, 一阵无名的愤怒直涌他的五脏六腑. 他突然很後悔来了这里, 他情愿手疼、情愿受伤, 也绝不情愿知道相川欣赏的人是仙道.「你说够了吧?」仍旧是没表情的表情, 他板著脸, 离开属於她的地方. 相川的目光紧紧瞪著他, 随著大门“砰”一声关上, 她闭上发涩的眼睛靠倒床上, 疲惫之至.
次日清晨, 流川没有来二丁目的篮球场.
周六的早晨是彷佛间的事.
仙道躺在床上睁开眼睛, 听听渐渐频密的鸟啼声, 亳无睡意, 清晰记得那次比赛的前一个晚上跟相川亲热缠绵, 第二天累得几乎起不了床, 庆幸最後还赶得上, 但姗姗来迟的她看到陵南只险胜一分的赛果後大感不满, 抱怨他在晚上把精力用光, 勒令以後比赛前夕都禁止「那个」. 现在想起, 还是免不了想笑. 可是有些事情, 还是忘了的好. 仙道喃喃笑著, 伸手拂抚她挂在窗上的铃当, 对呀…有些事情, 有些人, 忘了就好.
看看墙上挂钟, 现在才6时. 但待会儿…他该怎样出现才好? 怎麽样的出现, 才能不致惊扰因再见她而抖动的情绪?
他下床看看自己的朝天发, 她好喜欢. 每次他们小小的拌嘴, 她总是顿足大喊「你这个天煞的可恶的该死的朝天发!」他爱死她薄嗔含怒的美态, 尤其当她逮到他收下女孩子们的情书时, 那脾气可不是好笑, 象徵式地被掴几下耳光是最宽厚的优待. 但看她吃醋吃得胃酸仍死不承认的倔强, 是他最愉快的娱乐. 他摸模头发, 笑了, 该死的朝天发.
他眼中的相川大慨是天底下最横蛮也最温柔的女朋友. 他跟女孩子们谈天, 她可以跑去跟男生约会. 结果那个男生到处吹嘘, 说他把上了仙道的马子. 记得他为此生了好大气, 跟她狠狠的吵过嘴, 她还夺门而去. 可是第二天早上她却主动窝进他的被子里, 搂著他的脖子软语道歉, 她知道, 这样仙道就拿她没辙. 接下来他病了, 是她不眠不休守了他几个晚上.
拿起嗽杯, 咕噜咕噜胡乱的嗽过口後, 他甚麽也不带, 自个儿慢慢散步渡回校.
坐在车厢里, 流川比平日更阴沉的脸色及相川冷泊冰霜的态度统统教人退而远之.
待会儿该用怎样的表情面对他? 相川咬咬唇瓣, 装作淡漠吗? 她恐怕只能躲在旁边默而不语, 怕一说话,那伪装坚强的面具就挂不住. 不若就躲进女子更衣室, 只要看不见熟悉的朝天发, 她相信, 她的强干冷漠依然骗到人.
但他近来过得怎样, 他是否朝气如旧, 他的球技有否进步, 她好想亲眼看看. 他在球场上自信满满的笑容,曾经那样地深深掳著她, 她能这麽洒脱吗? 真的能说不看就不看吗? 不…既然不, 那就只用眼看吧, 保证不大叫大喊他的名字, 安安静静地, 偷偷地看他一眼.
「…相川跟流川是不是吵架了?」彩子悄悄声的跟三井耳语, 看的宫城满不是味儿, 当下凑身去, 道:「你们在说甚麽? 我也要听.」
「哎, 你真笨! 你看看流川的脸色和相川的态度.」彩子转坐到三井身边, 压低嗓子跟宫城指指点点, 教三井不悦的攒攒眉. 这男儿般豪爽气的女生, 从来不知避嫌, 也想不到她竟跟市井妇孺同等见识, 性喜讲论别人私事, 不禁要他微微失望.「他们吵不吵架跟我们没关系. 彩子, 你别这麽鸡婆成不成?」「我是关心他们!」彩子涨红了脸, 委委屈屈的咕哝道:「这也是经理人的责任, 关心他们的心理情况.」三井蛮不屑的翻翻白眼, 打定主意绝不探讨流川和相川心情低落的原因, 反正他确定彩子也是心中有数的.
「差不多到了, 陵南高中.」樱木突然从位子上跳起来, 磨拳擦掌, 士气高涨.「仙道!!! 你等著见识见识本天才的厉害吧!」流川托首无语, 眼光定定落在前方的建筑物上, 拳头握得更紧了些, 陵南高中.
相川恺恺的没半点反应, 待走下车, 跟随队伍走进运动场内, 慢慢推开冷重的铁门时, 三井方听到她发出一声似有若无的幽幽轻叹.
陵南高中的篮球场.
作者有话说
第6章 章六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