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退无可退》川渠

4、第 4 章

　　因着连续数日的操劳与疲累，某日，绿萍睡过了头。幸好是休息日毋需上班，看着床头闹钟，她想要不待会儿去买个声音响些的吧。
　　才走下楼梯，绿萍就觉得今天家里的气氛闷闷的有些不对，只是走进餐厅看着那三个面容都肃了起来的家人也没想明白，直到在外休闲放松了一天后回了家又看见楚濂才想起来——今天会有一场舜涓对小女儿的失败的训话，还有费云帆第二次的出场，然后紫菱得到不用再考大学可以悠闲在家的许可。
　　“家里有客人呢！大小姐。”点了点头，示意佣人先离开。
　　走进客厅，一眼扫去，绿萍可以看到母亲一脸的失落，紫菱跟楚濂坐在另一边的沙发上兴高采烈地说什么——她想他们俩之间倒是永远不失话题，自己最初大概是被对楚濂的爱迷住了眼，所以才觉得看不出他爱的是紫菱吧——靠窗的位置汪展鹏跟费云舟谈着公司里的事并没有注意到自己妻子的情绪，而费云帆则是一双眼明晃晃就看着那对青年男女。
　　跟众人打过声招呼，绿萍就拉着母亲去了后院。“妈，紫菱还小，你越是高声说她就越是要反着来，你得跟她说世情讲道理。”
　　“你说的我又何尝不明白，可是你爸就是一味的惯着紫菱。”舜涓叹气，“你是没听到紫菱刚才说的那些话，她说她要游荡，按她的说辞其实就是游手好闲无所事事好吃懒做而已，她以为我叫她考大学就是为了一张文凭一个学位，那样的话我随便送她去个私立学校不就可以了。你爸开始是板了张脸，可紫菱没说两句话他就又妥协了，又听之由之了。我们这种家境，又不需要她早早出去工作赚钱，她又没什么兴趣爱好，不参加联考她要做什么，大学生活是一种磨砺一种社交一种学习经历是进入社会前的一番准备，大学四年她总可以想清楚她以后要做什么。她说她想学点音乐写点诗，五线谱她认识么，乐理知识她有知道的么，平仄韵律她懂么，没有阅历她写得出什么意境。她还觉得我当年念经济浪费了，如今也不过是个典型的妻子跟母亲，这方面我是没做到尽善尽美，可是她以为一个好妻子一个好母亲做起来是嘴巴一张一合那么容易的么？她还觉得你爸跟你费叔叔之前学的哲学跟历史都是没必要的，这种学习经历本就是对自己进行更深刻认识的一种途径，她以为他们两人要是当初高中毕业直接去开公司会有现在这么成功么，做生意要有时机与经济的支持，也还要有智慧人生经验才行。”
　　“妈，你别气到了！”绿萍被这样一长串话惊住了，她也说不出别的来。二十多年来，她对母亲的印象就是家庭主妇，她忘记了舜涓也曾有青春美好年华，她也曾是高材生一个，只是岁月把她的棱角磨平了。
　　“这花香叫我头疼，我回房去休息了。”舜涓撇开大女儿的手，往主屋走去。
　　绿萍怔怔的看着冬末的院子，哪里有花朵。这次的紫菱并没有如书里那般只是教人头疼了一下，她是真的把妈妈气到了。紫菱好像真的被养坏了，爸爸是无责任无限制的的娇宠她，她一有点不高兴他就会去哄她；她这个做姐姐的呢也是从小到大她要什么就由着她，自己有的就直接给她，没有的就想方设法得到然后再送给她，仔细想想自己对楚濂的态度跟那些被自己送给她的衣服玩偶发卡之类有什么区别的呢。
　　“费云帆！”发了好一会愣，抬起头绿萍才发现那个男人不知道什么时候就站在她面前了，偏自己还一直没觉察。“呃，抱歉，费叔……”
　　“是，我是费云帆。”男人打断了她的道歉，笑着，是很有魅力的那种笑容。“你就一直这样叫我吧，我们就差了十五岁，离一辈还差得远。”
　　“辈分这种东西又不是按年龄来算的。”绿萍低声嘟哝了一句。不过这样也好，对这个人的感觉太复杂，鉴于他未来可能的身份，叔叔两字她叫起来也实在觉得尴尬。
　　也没有说话，两个人就这样沉默的并着肩着在院子里慢慢走着。好半晌绿萍开口，“你好像会吉他是吧？可以的话我想请你去教教紫菱，既然她今天说对音乐有点兴趣。”
　　“你这会对你妹妹有点情绪。所以这个建议？”费云帆的嗓音里透着那么几点疑惑。
　　“没有情绪是不可能的，她今天令妈妈那么伤心，可是说到底她还是我的妹妹，还是妈妈的女儿。做长辈的，做兄姊的，不都盼着自己儿女好，自家弟妹好么。”绿萍想他疑心自己是对的，做长辈兄姊的的确有那么种心思，可是她还有另外种想法。紫菱那种性子，跟楚濂在外力的影响下最初会是甜甜蜜蜜的，不过那种日子很难长久，她如果不愿成长，以楚濂的性情是包容不了她多久的，如果这个费云帆真如书里那般，她就算不愿长大、不会为旁人换位思考也是没什么的。她希望紫菱可以多个选择。
　　黄昏，没有一个客人告辞，于是客厅里济济一堂，汪家四口、费氏两兄弟，还有楚家子侄辈一个。
　　晚饭后，李舜涓就借口头疼回了卧房，汪展鹏与费云舟也自有他们的话题，紫菱呢为着不用再准备联考而兴奋的拉着楚濂说着她的各种奇思怪想。绿萍则去了侧厅，在沙发上坐下，从茶几下取了本英文词典就翻看背诵起来。
　　“我没想到有人竟然能对着本枯燥的字典看得出神。”说话的人是费云帆，他不客气的为自己倒了杯酒，然后在对面坐下。
　　绿萍皱眉，那瓶酒还是那天她开的那瓶。“你怎么不在隔壁跟他们一起？”
　　“今晚上我不太想说话，只想安静的喝点酒。”
　　“那你还跟我说话。”绿萍重新把目光移到词典上，不再理会那个人。语言考试她倒并不担心，只要大胆放开去说基本的沟通总没有问题的，不过熟练的把第二语言如同母语般使用，她在词汇量方面还差了很多、意识也有待加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