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黑子的篮球]晚时晴偏好》纪辞微

6、第六话：山茶

　　尽人事以待天命。
　　这句话的意思就是说，“在你做完所有自己力作能及的准备之后，把最终的结果交由命运去定夺。”同时，也延伸出“只有做出最大的努力，才有可能得到好结果”的解释。
　　以这句话为人生信条的绿间真太郎为了能被命运女神所青睐，每天都付出了超出常人的努力，过着有各种讲究的规律生活，可谓是尽到了人事。
　　而每天的规律生活中有一部分是毫无疑问地分给了“晨间占卜”的，用绿间的话来说，这是尽人事的一部分。已经倒霉了一个星期的他今天要出门，就更加要做好准备。坐到餐桌边的时候，电视里正播放着星座占卜的环节，绿间紧紧地握着筷子，生怕听漏了一个字——他实在是太需要把霉运从生活中踢出去了。
　　“接下来是巨蟹座！哇哦，今天的蟹蟹们运气很好哦！”
　　这段时间心情一直不怎么样的绿间心底的某处松了口气。
　　“很容易发生让你惊喜的小桃花，蟹蟹们正式迎来了春天啊！想要把握住就请一定要随身携带幸运物！”
　　绿间盯着电视机，有种捂脸的冲动。晨间占卜什么时候变成相亲节目了……
　　“巨蟹座的幸运物是，根雕。哇，这可不是一般人会有的东西呢！所以这个也算是爱情道路上的考验么？大家都要加油啊！”
　　听到也找到过各种奇怪幸运物的绿间心如止水，他迅速地回忆了一遍家里的物件，确认暂时是没有这个东西的。而且桃花运这种东西……他完全没有兴趣，既然今天的幸运物主的是桃花运，没有就没有，他只想过平平静静的生活！
　　“我出门了。”
　　“一路小心。”
　　在妈妈的微笑中出门，绿间吐出一口长长的气，踏入温暖的阳光中。
　　悠树今天也早早地起床了，因为答应了爸爸要去店里帮忙。古董店的生意一向不错，说是古董店，现代工艺品其实就占了一半，当然真正的古董也有。那些做工精致的摆件，龙飞凤舞的书法以及笔法细腻的绘画挺受主妇们的欢迎，都买回去作装饰或者礼品什么的。
　　拿着鸡毛掸子将巨大的青瓷花瓶上的灰尘全部掸去，悠树又拿了棉布擦拭展览柜，将玻璃擦得一尘不染了才回到柜台后面，拿出了这个星期的作业。也不知道是不是因为才开学的缘故，悠树觉得自己好像还没有能进入学习状态，否则怎么会感觉最近的习题都这么难呢？明明国中的学习还让她觉得游刃有余，可进入高中之后就好像有点变化了。她郁闷地用笔敲了敲脑袋，铺开了教科书和习题册，投身到学习中。
　　由凛爸爸端着茶杯过来，看到女儿正埋头在和数学题斗争，从抽屉里取出一根儿橡皮圈递过去：“把头发扎上吧，垂下来会不会有点挡眼睛？”
　　“唔，还好吧。”悠树放下笔，抬手把头发拢成一束，草草地在脑后挽了个丸子头，没有拢上去的发丝松松垮垮地搭在肩膀上也不碍事。活动活动手指，悠树在心底默默地给自己打了个气，接着做题去了。
　　由凛爸爸喝着保温杯里的养生茶水，看着收拾得一尘不染的柜架和工艺品，再看看认真学习的女儿，内心倍感欣慰，真好呀，他微笑着想着，又美美地喝了口茶，这时，门口的风铃叮铃铃地就响起来：是有客人来了。
　　“欢迎光临。”由凛爸爸起身去迎接，悠树算完题，写好了答案便也抬起头看向门边，诶、诶，好高。货架说高不高，说矮也不能算矮，货架最上面一层的商品悠树得搭着凳子才能够得到，可她居然能看到来人的头发。这独特的发色……令她不由得想起了倒熟不熟的一个人。好奇心的驱使下，她也从柜台后面出来，走向了门口。
　　呀……这……悠树看到人的时候不由得愣了愣，他穿着很常见款式的短袖衬衫，白色的底色，淡蓝色的袖子，领口、袖口和胸前都有反色的格子装饰，外面套了件无袖连帽夹克。很普通的长裤和运动鞋，可是他本身的身材比例很好，又因为锻炼而不显得单薄，整个人挺拔又给人一种有力的感觉，配着逆光的背景，居然看起来……非常地帅气。
　　“绿、绿间同学？”怎么会在店里看到他呀？她忽然就有些无措，他们俩的关系怎么想都挺尴尬的啦……但悠树的第一反应还是低头看了看自己的打扮，嗯，普普通通的棉质浅格纹连衣长裙，再加上薄薄的针织短外套，问题不大。
　　“不是绿绿间，是绿间，由凛同学。”绿间看到她的时候也是惊讶了一下，感觉她并不是会到这样的店里的类型来着，随即掩饰性地推了推眼镜，
　　由凛爸爸感兴趣地挑起了眉：“哦？你们居然是同学吗，悠树？”
　　悠树点点头：“嗯。”她莫名有些紧张地抬手虚虚地放在了心口，看看绿间，又看了看爸爸，话说她不太擅长和眼前的少年相处呢……早知道窝在柜台那边就好了呀，贸贸然打了招呼也不知道该怎么把对话进行下去了。
　　由凛爸爸笑呵呵地道：“既然是同学，就由你带着选购吧。”然后又端着保温杯走了，活像了教导主任。
　　秉着“这里是我家的店，走进来就是客人了”这样的理念，悠树露出了有些紧张的笑容：“绿间同学需要什么？我看看能不能给你推荐几个吧。”第无数次确认，对方真的好高，悠树觉得自己这么抬头说话已经有点累了。
　　绿间推推眼镜：“我想要根雕一类的，就随便看看。”
　　悠树点点头，回身张望几眼，指着右边道：“就在那边，请跟我过来吧。”
　　绿间却制止了她：“不用，我自己一个人看看就好。”
　　“哦，那好，我就先不打扰绿间同学了。有事情的话就请叫我吧。”悠树鞠了躬就离开了，留下绿间在原地。
　　心脏还在噗通噗通地跳着，悠树快步走回座位，一坐下就咕咚咕咚灌了两口水，还对着脸疯狂扇风。她为什么会这么紧张啊？！其实被拒绝陪同的时候心还是咯噔了一下，但她也知道一般也有希望有导购和不希望有导购的两种情况，绿间不过是不希望有人打扰他选购的那一种，可为什么她还是有点挫败呀！何况之前虽然闹了点不愉快，最后也和解了，但她还是好心虚……是因为他太严肃了吗？呜呜呜她果然不擅长和绿间相处。
　　“小悠怎么了？”由凛爸爸一脸疑惑地看着女儿那张颜色明显不正常的脸。
　　“没事。”匆匆调整好自己的心情，悠树默默握拳给自己打了打气。
　　因为身高的问题，绿间那个绿色的脑袋在红木的货架中很是显眼，由凛爸爸又看了一眼，然后他转过头很严肃地对悠树说，“那小子是长得挺好看的，小悠就算一见钟情了也不要影响学习哦。”
　　“诶诶？啊！不是！！”悠树忽然听到这样的话，惊得险些要跳起来，她把脑袋摇得跟拨浪鼓似的，还努力地摆手否认，“我们就只是同学啦，前几天有些误会刚刚解决所以还没法好好地面对而已。爸爸你怎么会产生和妈妈一样奇怪的猜测呀！”
　　由凛爸爸眨眨眼，显得颇为无辜：“因为之前很可疑嘛。”说罢他指了指那边，“要不你去看看，他站在那儿好久了。”
　　“爸爸……”被爸爸搞得哭笑不得，悠树还是听话地绕到了绿间那边，看到他正拿着一柄桃木剑认真地看。
　　“这是‘文王镇宅七星桃木剑’，是从中国传来的辟邪用具。古书上说，桃者，五木之精也，故压伏邪气者也，桃木之精生在鬼门，制御百鬼。这一把有百年历史了，取天然桃木手工雕刻，做工相当精美。千门万户曈曈日，总把新桃换旧符。新桃说的就是桃木哦。绿间同学喜欢可以八折哦。”说到自己擅长的部分，悠树总算不再拘谨了，不过说完了之后还是有点脸热。
　　绿间听她这么一说，又仔细观察起手中的木剑，剑身有镂空的雕刻，刷过桐油，泛着淡淡的光，而且有浅淡的香味，剑穗是双结的红色流苏，剑柄刻着横纹，剑格的造型很优美，粗看有海浪的造型。除去那个其实不怎么靠谱的功能，单单从工艺品的角度看的话也值得拿回家好好观赏。绿间对这把剑表示了肯定，以后的幸运物要是是剑、利器或者模型都可以用到，把它放回原处，打算要是没找到好的东西就买它了。
　　旁边摆着的似乎都是这一类的物品，绿间一一地看过去。
　　“这是银杏木刻的苻印，银杏树因在夜间开花，人不得见，传为有阴灵，所以苻印基本都用银杏木刻制。而且这个印是寺庙使用过的，受过人间香火，是极为少见的，再加上精湛的阳刻工艺，无论是真的拿去做驱鬼用品还是做书签或者门饰都是很不错的。买下它可以获赠银杏果一包。”悠树又轻声介绍了一番，还时不时抬眼观察着他的反应。
　　看了这么多不太相干的东西，又听了两番介绍，绿间轻咳一声，问道：“有根雕吗？”
　　悠树指了指旁边：“这边有些榧木的根雕，比较小巧，价格都很适中，绿间同学可以挑挑看有没有喜欢的。”
　　绿间顺着她的手看过去，果然见到货架上放着的形态奇巧的几个小雕塑，有的是圆润的流线型，像是飞天的神女手握丝绦；有的又像是嶙峋的石块堆叠起来，宛如轻云蔽月；有的中间天然凹陷，周遭的根枝虬结缠绕在一起，稳稳地立在货架上；还有仿佛仙鹤展翅的雕塑，仔细看都看不出雕琢的痕迹，浑然天成。
　　“绿间同学想放在哪里呢？这个月亮一样的适合放在摆架上；这个中间有凹陷，做了防火处理，可以放蜡烛，当做小夜灯；还有这个，可以当做笔筒放在书桌上也很方便。”悠树见绿间不说话，有些害怕冷场，只好接着找话说，“这些都是榧木做的，这种木材国内比较多，所以价格比起其他材质会比较亲民。而且它材质坚实牢固，纹理细密通直，色泽金黄，用作棋盘的多，拿起来闻还有淡淡的香味。只要不直射阳光，不要过潮，温度不过高，根雕可以保存很久。平时保养的话可以打打蜡，店里有配套的蜡和清洁布，如果不想这么麻烦的话也可以拿到店里来，免费保养……”
　　绿间低头看着悠树，仔细地听她说完，悠树被看得有些脸红。他轻轻点点头，说道：“谢谢你说了这么多，我自己再看看。”
　　“啊、好的呀……”悠树忙点头，转身飞快地溜到了货架后面，又装作随意地瞄了绿间一眼才又回到柜台后面，不过作业是暂时做不下去了，便低头取出手机，一边浏览一边注意着绿间那边的情况。
　　大概过了十多分钟，绿间手里拿着一个笔筒来到了来到柜台付钱，悠树又问他需不需要清洁套装，还特意强调了“免费”两个字，让绿间产生了一种自己好像在占便宜的错觉：“不用了，我家有。”不知为什么他说完感觉悠树的表情好像有些遗憾。
　　“嗯嗯，好的。那我就单独包装笔筒就好啦。不过绿间同学要是需要保养的话可以直接到店里来，或者拿到学校给我就可以了。”
　　“嗯。”绿间点头，看悠树熟练地把笔筒塞进放了泡沫的纸盒里，再装进小手袋里递给他。
　　“好啦。”悠树冲他微笑，她在他面前好像都战战兢兢的，绿间觉得自己好像是第一次看到她笑。他伸手接过了口袋，向她致谢后便打算离去，悠树从柜台后绕出来送他出门，忍不住问：“绿间同学怎么会想要买根雕呢？”
　　绿间似乎有些疑惑地低头看向她，斟酌了一下要不要实话实说，又想想，这也没什么大不了的：“这是幸运物。”
　　悠树明显愣了一下，下意识地反问：“幸运物？”
　　“晨间占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