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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4、—— 廿六 ——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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其实,对于全国大赛,离人还是相当害怕。即使她有了万全的准备,但事实就是事实。她不知道什么缘由的这样喜欢逃避。
当离人把自己整条扔在沙发里看八点档的时候,龙马走进客厅:“你电话。”说着把手机扔给她。
“哦,谢了。”接过电话,居然没有来显。
“Hai, Moshimoshi.”前一秒还完全不知情很轻松的边看电视边接听。
“Nacht,是我。”
“哦。”后一秒便起身走回自己的房间。
事到如今,要隐藏什么要逃避什么都被一句早就决定放弃淹没。接个电话怎么了,见面又怎么了,就算拥抱接吻又怎么了!到底是什么东西让她觉得这样不自在,这样一直畏畏缩缩。废物。
“我今天下午4点到成田机场。”他也不知道为什么,明明对这个女子说什么都没有用却又希望有什么事第一个告诉她。
“恩。真田他们,会去吧。”要迎接幸村的人多的是,什么时候轮得到她。
“不知道,可能吧。”意思是说,她是第一个知道这件事的人。
“呐……”她一直想往下说,一直想用那样的称呼,一直都很想,但是说不出口。
“恩……什么。”他们的对话从什么时候开始就变得小心翼翼,甚至一个不忍就会错过很多该说的话。
离人深吸了一口气:“精市,我想去接你。”说完这句话的时候觉得耳边一阵轰响,她猜也许幸村不会拒绝,但她猜不到接受了以后事情又该怎样发展。只是,哪里来的勇气?
看不见他的表情,但是离人可以感觉到他周围的空气充满笑意:“好啊。”
这是有史以来最大胆的决定,最没底的赌局。决定感情去留的同时给未来下注。
离人每次都会嘲笑自己,和幸村见面竟然会容易到想睡觉吃饭一样。好像有一种巨大的引力,约定好的地点和时间就一定会发生想象中的戏码。所以即使在人潮涌动的机场,依旧是他说4点到她说去接他,他们就这样轻易的四目相对。
有没有人形容过他们,就像开得绚烂的樱花和埋藏的土壤里的树根,即使联系的那样密切,即使是同一个细胞分裂的产物,即使呼吸同样的空气吸收同样的水分,却依旧觉得有一段距离的落差,有分化上的差异。在这个庞大的落差里,时间变了,感情变了,身份变了。为什么人还是那些人,想改变都无能为力。
如果他们都是随遇而安的个体,为什么不能自私一点。哪怕保留好事实真相继续活在谎言里也比面对面的喝咖啡却没有话题来得轻松。权衡后作出的选择以为是绝对正确的却从来都是最辛苦的。
咖啡店的背景总有那些不知名的钢琴曲在反反复复。这样的气氛让人些许想作一回文艺青年。
“在德国过得还好吧?”离人说话的时候总是搅着杯子里的勺子,这样可以很顺理成章的让视线偏离幸村的方向。
“不是太好。”不想把话说的太直接,生活环境、经济条件、训练场地从来不都是他需要考虑的问题,只是在做那些很早就计划好的事情的时候总是想着一个人会让人很烦躁。即使他看上去很平静很稳重,也许不太情愿承认这样的幼稚。
“精市,我觉得很累。”也不知道到底谁才累,累些什么,累的没有意义。
“我知道。”除了这样的回答他想不到别的,他安慰不了她什么,他就是累的根源。
“你在关东大赛的时候住院了?”如果觉得沉重的话那么换一个话题也许会好一点。而这些零散也只是想了解他更多。
“恩。但是手术很成功。”都是过去的事情到现在来平添什么苦恼。
“有后遗症吗?还会不会复发?”
“不知道。”说着对她笑了笑:“起码现在不会,也不可以。”其实他那张脸无论笑或者不笑给人的印象都不会有太大的区别。有人天生就该属于温柔的么。
当离人喝完最后一口咖啡,看见那些糖都沉在底下没有化开的时候,她听到幸村说:“Nacht,回家来住。”
“那个女人她……”
“那个女人她是你妈。”他不知道离人这么讨厌那个女人的原因,他也不知道一开始逼走离人的也是那个女人。但他知道那个女人有很长一段时间会盯着他看得入神,等回过神来的时候早就泪流满面;他也知道那个女人把很多关于离人的东西锁在抽屉里偶尔翻翻,一翻就是整天整夜;他还知道她们从来没有真正恨过什么,却总在避讳相见与理解。为什么非要这么绝对呢?太冷静,有的时候实在不是一件好事。
“好,我答应你。”
反而这样的答案会让人更觉得苦手,怎么就可以这么轻易的答应,那之前的那些都算是什么?搞不懂是人格分裂了还是精神失常了。
“就现在。”
“恩。”
“为什么。”
“我觉得,它们没有区别。”不管是以神月离人的身份长久的远离幸村而过着终日逃避的生活,还是以Nacht的身份轻易出现在幸村的周围而永远明白事实残酷的生活都不再有什么区别。幸村是幸村,她是她。他们相隔的远近早就不能阻碍事情发展的方向。要么,他们不会这样见面,这样对话,这样生活。
然后,是机场冗长的跑道,是咖啡店里的钢琴曲,是留有浓郁的杯子。是玻璃幕墙上倒映的背影,同时消失在某个拐角,一男一女的背影。
她应该是想寻找一个答案。一个她不甘心于现状的答案,一个可以冲破他们之间这样死寂的答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