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39、第一百三十九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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朱晓瞧了瞧他二人神色，苦笑道，“也正因如此，江湖之中着实……”
方剑吟想了想，“但这门功夫既然清清楚楚便是邪门歪道，当真有许多人开始便信了？而它流传开来，多半也需要些许时间。”
朱晓挠挠头，道了个大略的时间，“这门功夫最早开始其实也少有人知……”
方剑吟微微一想，正是当初他们在掌月教旧址之中那段，难怪苏婳遣人来与他们一道前去海外，只怕已是隐约得了风声，刻意提防……而这门功法的始作俑者除了思语阁，自然不作第二人想。
“但却不知为何，竟然忽然便传遍了大江南北。”朱晓继续道，“人人心中虽然有些危机感，却不曾过多在意，直到猛然察觉，身边日前才与自己大肆挞伐这门功法的人已然悄悄练了，更是在自己毫无戒备之间便下了死手……”
方萧岱道，“如此只怕不曾动过歪心思之人都要再多‘想想’了。”
“不错。”朱晓苦笑道，“虽道人不害己，我不害人……但若江湖之中人人都居心叵测，可以随意抢走你最宝贵的东西，下手的还往往是最亲近之人，又当如何？便是为了自保，不若先下手为强，如此恶性循环，实在十分可怕。”
方剑吟冷道，“传出这门功法的人实在好手段，自己不需耗费甚么心力，便能轻易将江湖搅得大乱，人与人之间的信赖轻易被击碎，只怕大部分门派都要分崩离析，只因他们彼此之间的联系虽然坚固，此刻却最是脆弱，只要有一人起始动了歪心，他人便一个一个步上后路，身边之人反而最易下手得手，如此却也导致了其他无辜之人心思大乱，不是也急急去练了这恶毒功夫，至少也无法再信任自己的同门甚至师长。纵然当真有人与身边之人信赖不移，忠贞不渝，但人性本是最易被惑动，这般人……想来终究不致太多。”
朱晓低声道，“正是如此，那段时间，实在……实在……”他虽咽下了后半截，但那长音之后不算短暂的停顿却不难令人想象出其中的动荡危机，可怕景况。若当真连父母夫妻，儿女亲朋都再不能信任，这江湖究竟会变成怎样一个修罗地狱，当所有的欲望都被随意放纵而毫无约束，人与人之间再无“善”，只余下最纯粹简单的恶欲……
“却没有人阻止么？”方剑吟皱眉道。
“……有过。”朱晓迟疑了一下，“有一阵子，风雨楼曾遣出所有探子在江湖之中疾呼所有人万勿修习那功法，更是一度大肆搜寻练过之人，可叹彼时却不曾有多少人想过将来之事，亦未曾受到重视，那功夫还是在暗中传播开来……之后风雨楼更是成为众矢之的，在大乱之际被诸多人围攻。楼中众人负隅顽抗，最终却是自内瓦解，楼主更是被一位修习了功法的长老偷袭，坠入深渊之中，而以此为因由，风雨楼被瓜分一空，如今已经不复存在。”
方剑吟大惊道，“甚么？你说楼主他怎么了！”他之前昏迷未醒，不曾听得朱晓所言“江湖上已经没有风雨楼”一桩，此刻不由惊心动魄，心中更是不住担心起慕容逐风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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朱晓楞了一愣，想是想到了先前方萧岱口中所言之“朋友”，不由顿了顿，放柔了声音安慰道，“如今风雨楼虽然散了，大部分人却也……还是无事的，只是散入了江湖之中，你们那位朋友，若细心慢慢去找，却也未必找不到……”
方剑吟心急如焚，“他们出事是在哪里？”
朱晓茫然道，“我只大约听说是在玄风山附近……”
方剑吟深深吸了口气，只觉头昏脑涨，他本伤势未愈，突然听得如此消息，更是心慌意乱，身子都微微摇晃起来，方萧岱急忙扑过去扶住了他，轻声安慰了几句。
朱晓见他这幅模样，奇道，“怎么？”
方剑吟按了按隐隐作痛的额角，这件事显然不是最近发生，纵然真有甚么万一，他们眼下也是赶不及……于是轻声道，“无事。”又问，“玄风山并不在风雨楼附近，他们为甚么会跑去那里，还被人围攻？”
朱晓更是茫然，“……我不知晓。”
方剑吟目露失望之色，遗憾道，“这样么……”
方萧岱哼了一声，“你究竟知道些甚么？实在无用。”
朱晓脾气倒好，竟也不生气，只是道，“我又不认识那些大人物，自己也算不得有甚么大本事，怎么会知道？”
方剑吟扭头轻斥道，“师弟！”
方萧岱对着朱晓翻了个白眼，却也当真乖乖听话。倒是引得刚才被他冷酷言语表情惊吓住的朱晓吃了一惊，不由偷偷去瞧他。
方剑吟道了声抱歉，朱晓面上却并无不悦之色，只笑道，“那阵子江湖上乱得很，我十分担忧，便只得找处偏僻地方躲起来罢了，也怪不得别人说。”
方剑吟瞪了一眼方萧岱，这才道，“若只是争来争去，人们过不得多久便应生了戒心……而这功夫听来又未免习得过于容易，只怕其中令有玄机罢？”
朱晓长长一叹，“不错，若只是之前一层，纵然江湖上定然大乱，却早晚有止息之时，可这功夫……唉。”他眼中尽是哀愁之色，轻声道，“这般邪门功法，自来便没有轻易的道理，走火入魔不说，夺人功力更是逆天行径，哪有说来那般轻轻松松？这门功夫打一开始练起确实极易入门，谁人都学得会，自然便难免动了歪心思去试上一试……可到了后面，便知并非如此。”
方萧岱一幅“果然如此”的表情，“后来会怎样？”
“这门功夫一开始当真坐享其成，不需多加费力便可修为大进，可天下总没有这般的道理……于是在修习功夫的人当真对他人下手，更是累积到一定程度之后，便是‘逆流’了。”朱晓道，瞧见二人眼中的疑问，又解释道，“所谓逆流，便是真气反噬……这功夫一开始夺人所有不过十之一二，如此纵然心有疑虑之人却也更易接受，毕竟留人一条生路。更有门派为了推出更加强悍的弟子，竟然暗中指点安排门人在同门之间互通有无，以图增强门派实力。可这门功夫越是修习，越是令人惊心，开始只偶尔需要一点真气便罢，但越到后期越是不可自拔。一来是那不断膨胀的欲望，既然得来如此轻易，自然便想要更多，二来却是这门功法受到了极大的限制，初始只需一点便可获得惊人收获……可它最大的弊端，却是永远不能止息。”
方剑吟悚然道，“莫非！”
朱晓点一点头，“这门功法只要一遭修习运用，之后便再不能停下，对于真气的需求亦是成倍增加，第一次只吸取了一名普通江湖人士的一层功力，第二次便需要五层，第三次便是二人……”
方萧岱愕然道，“而若是停下……”
“一旦自己后悔，想要停止，那所有吸取来的功力便会转化为剧毒，将人生生撑爆而死！”朱晓满面俱是肃穆之色，“因此谁人也无法停手，江湖中修习这门功法的人凡只千千万万，当下只得彼此自相残杀以图生路……这江湖已经成了个巨大的修罗场！”
“一旦自己后悔，想要停止，那所有吸取来的功力便会转化为剧毒，将人生生撑爆而死！”朱晓满面俱是肃穆之色，“因此谁人也无法停手，江湖中修习这门功法的人凡只千千万万，当下只得彼此自相残杀以图生路……这江湖已经成了个巨大的修罗场！”
方剑吟与方萧岱对视一眼，俱是从对方目中瞧见一般无二的讶然惊心。若当真如朱晓所言，只怕如今……
方剑吟张了张口，却只觉嗓间干哑无比，半晌才道，“如此……幕后之人实在，实在其心可怖！”
朱晓眸中黯然，“不错，这门功法虽学来简单，但只要沾了身，便如附骨之疽，永无止尽，贻害无穷。许多人一开始不过暗中偷偷修习，表面仍维持着堂皇正大的样貌，无论名门正派或者名宿耄耋，这功夫见效快，初始也见不到甚么大弊端，于是流传极广极快，许多人私下练了，表面却是装得一无所知乃至满面鄙夷，但愈到后来其危害渐渐显现，终于再掩盖不住，于是勾心斗角，亲人相残，同门反目，爱侣相欺……种种世间惨剧，不外如是。”
方萧岱察觉到他言外的忧伤之意，“莫非，你躲在这里……”
“不错。”朱晓惨然一笑，“在下家中一十六口，眼下便只余我一个啦！”
方剑吟想到自己与方萧岱，只觉满心酸楚，“朱兄，实在对不住……”
朱晓挥一挥手，“却并非你们所想那般，这武林中也并不是只有欺瞒伤害，损人利己之事。我家中人虽不才，却并无人去修习那阴损功夫，家父……在生之时，便曾严令禁止本家之中触及半分。我们那时虽好奇，却也遵从，可见家父实在……”他声音微微哽咽，“可惜后来江湖剧变，怀璧其罪，我们一家人东躲西藏，一路惊心动魄，只想寻个僻静地方一家安然隐居，再不问江湖世事，却终究为人所害。到最后……也不过只余下最不成器的我一个。”
他目光燃起一星惨淡却不曾熄灭的微笑与希冀，“我本应与诸多不曾泯灭本心的江湖同僚一力奋斗，与那暗阁不死不休！但家父家母家兄临终只求我自此如不懂武功的寻常人一般生活至老，我当时应了，如今便也只得窝身在此处，做个没出息的逃兵了。”
“暗阁？”
“同僚？”
方剑吟与方萧岱一同疑道，口中所问却是不同内容，二人同时脱口而出，不由看了彼此一眼。
朱晓微微一笑，“二位兄弟情深，实在令人欣羡。”约是想起了那不幸为己而死的兄长，他声音含糊，一代而过，“适才亦是谈到幕后之人其心可怖，情况确实如此……这功夫流传开来，待得其危害逐步显现，难以挽回之后，江湖中出现了一个神秘组织，名称暗阁。”
作者有话说
第139章 第一百三十九章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