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5、第三十六章（一）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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跻部家位于轻井泽的别墅。
万籁俱寂的夜晚，只有一轮清冷的孤月高挂夜幕，白晃晃的光线洒遍花园的每一个角落，使整座豪宅笼罩在一片氤氲的气息中。
石川静静地坐在窗台上，凉爽的夜风被阻隔在玻璃窗外，只依稀听得到树枝摇摆的“沙沙”声。
之前不二和忍足的话不停回荡在她的脑海中，让她一整个晚上都不能平静，胸口闷闷的，好像梗着某些东西赶不走又压不下。回房前好几次想向跡部道歉，但是当看到他脸上明显的疲累和憔悴后，她只能自责地垂眸却无法说出任何话。
其实他对自己的感情她很清楚。即使过去的自己再怎么逃避和否认，但是时至今日早已没有让她回避和忽略的理由。
也许确如忍足所说的，她多少也是喜欢他的吧，否则又怎么会纵容他一次次拿自己的名誉开玩笑，容忍他人不停误会两人的关系？以前的她也许还能拿手塚来唐塞自己，但是现在呢，她是否还有其他合适的理由来说服自己并不曾对他动心？也永远不会对他动心？
她出神地望着窗外静谧的世界，思绪却越飞越远……
如果，他知道她马上就要回美国了，会有什么反应呢？照他激烈的个性，可能会从此断了和她所有的联系吧，或者就是追着一起去美国，然后恶狠狠地控告她再一次自说自话地离开。
她甚至可以想象出他说这些话时脸上会出现的表情，还有那十足少爷的架势。虽然她和他认识的时间不长，但是他的恶劣脾气她多少已经有些摸清。想到这些，她不禁有些忍俊不禁，竟有些暖融融的感觉溢满心间。
正想的出神，窗外一抹熟悉的身影忽然不期然跃入眼帘。石川不自觉地直直盯着那人看。只见他朝花园的另一边缓缓走了过去，一会儿功夫就消失在了墙角。
夜色中那人的身影有些模糊，但并不妨碍辨认，所以她仍是一眼就认出了是谁。
她不禁转身疑惑地看了一眼梳妆柜上的时钟，一点零五分。正是正常人应该在休息的时间，那么这么晚了忍足还在外面走动的原因是什么，总不至于是……梦游吧？
石川有些被自己荒诞的想法吓倒，顾不得身上穿着睡裙立即打开房门走了出去。
她的房间离楼梯很近，再加上从落地窗照射进来的月光照亮了整个客厅，她几乎是一路畅通无阻地走出了大门。
屋外很静，浓密的夜色中只有风吹树叶发出的沙沙声，连虫鸣都听不到。
她小心翼翼地沿着花园的小径向前走着，虽然因为好奇心不计后果地跑了出来，但是此刻四下无人，光线又忽明忽暗的，忍不住干到毛骨悚然和害怕起来。心里默想着，也许忍足只是因为睡不着所以出来透透气，很快就会自己回去。
也许他早已经从另一条路返回了屋子里，毕竟这里他比她熟悉的多。
更也许……根本就是她看错了，然后小题大做地自己吓自己。
…………
各种可能的情况疯狂地涌进她的脑海，让她本就犹豫不决的心变得更加战战兢兢。双脚也像接收到大脑发出的某种讯号，本能地开始往回走。
只是她才刚迈出两步，一道模糊的声音就隐约从墙的另一边传了过来，然后很快吹散在夜风中。
她有些困惑地转回身，认真地聆听起周围的动静。果然，很快又有声音模糊地传来，证实了确实是有人在说话，而非她的幻觉所致。
她仔细地辨析着谈话的内容。
“……这样就够了，谢谢你这次帮我，还告诉了我这里的地址。”这是她听到的第一句话，虽然只听到了后半句，但是说话人的声音却让她微微一震。那么熟悉，熟悉到无论如何她都不可能错辨的温柔声线。
不二周助！他怎么会在这儿，那么他说话的对象应该就是之前在房里看到的忍足了吧。
石川忍不住又好奇地向前走了两步，然后停在转角处静静地听着他们的对话。她靠内站在墙角边，正好被墙壁遮挡了她的身影。
“还是打算什么都不告诉她？即使现在手塚的事情解决了？”这次说话的是忍足。
两人微微沉默。不一会儿忍足又继续说道：“你根本没有必要苦苦隐瞒不是吗，还是说你真的只满足于以一个普通朋友的身份待在她身边？或者你有把握可以完全忘记她？”
不二依旧沉默不语，寂静的空气中、孤冷的月色下，他孤冷的气息好似他根本不存在。
良久，他缓缓开口：“无关我能不能忘记她，重要的是怎么做能够让她开心。以前手塚的事情时常让她伤心，我能够偶尔陪在她身边听她诉说烦恼已经很够了。现在同样，如果跡部能够给她带来幸福和快乐，说不说出来又有什么关系呢。我只是想要守护着她，守护着她的笑容，想看到她恢复以前如孩子般纯真的笑容，其他的我都可以不介意。”
石川怔怔地听着，虽然她既看不到不二的表情，又看不到他的眼神，但是他话语中透露出来的伤痛和逞强却硬生生刺痛了她的心。她忍不住紧紧握住了自己微微变凉的双手。
从不曾想过那个总是云淡风清、总是温柔微笑的体贴男生也会有如此深沉的悲痛和无奈。究竟是他太善于隐藏自己的情绪和心事，还是她太依赖他，以至于忽略了他也会受伤和难过？
只是……
他们到底再说什么，为什么她会有种他们所说的“她”就是自己的错觉。
“记得那次在河边你说过她是个顽固又死脑筋的人，有没有想过，其实你们很像，现在的你就跟她一样顽固，一样不可理喻。三年了，难道你从来没想过要和她在一起？”
“这是两回事，我只是……”
“不希望给她带去负担和压力，不希望她为难。”忍足接过不二未尽的话，说得有些无奈。
不二也不恼，只是用沉默代替了他的回答。
“算了，你非要这么做我也不好再说什么，只是无论你做出什么决定，都希望你考虑清楚不要以后后悔。早点回去休息吧，晚上坐久了还是会感冒的，我也要回去睡觉了。”忍足轻轻叹了口气，语气中有着少见的感慨和郑重。然后朝屋子的方向走了过去。
石川还愣愣地站在原地，脑子里知道她这个时候应该立刻转身离开，毕竟偷听别人说话是不对的，即使她本意并不是想要偷听他们说话，但是不知为何双脚却像在地面生了根，她全身僵硬，根本无法移动半分。
当忍足转弯的时候，就看到她茫然且无措地直直望着自己。虽然神色泰然、自若，好似只是碰巧经过这里，但是莹亮的瞳眸中那浓厚的令人忽略不去的不知所措和震惊却清楚表明她听到了刚刚所有的谈话内容，或者即使不是全部至少也是最关键的部分。
一丝掩饰不住的惊愕快速地掠过他一向波澜不兴的瞳眸，激起丝丝涟漪。
半晌，忍足缓缓叹了口气，温润的神色中透出几分凝重和无奈。“都听到了？”他几乎肯定地问道。
石川机械地点头，呆滞的目光直直投射在他身上，本能地寻求着他的帮助和解围。
但是忍足只是沉默地看着她，清俊雅彦的脸上渐渐现出几丝决绝和坚毅。他也知道这件事要她立刻直面确实有些过分和强人所难，但是她必须清楚谁都不可能再给她另一个三年去整理和调试自己的心情，她也不能凡事总用逃避来保护自己，这样做不仅让她自己为难困扰，更让那些关心和爱她的人受到伤害。
“打算怎么做？你现在都知道了不是吗？”他漠然地看着她的眼睛，低沉的嗓音显得有些沉重。
石川微微一愣，似是没有料到他会问出这样的问题，不禁轻咬下唇，沉默不语。
忍足深邃的瞳眸中闪过一丝淡淡的失望，看着眼前自己一直视为亲妹妹般关心和疼爱的女孩，忍不住感到一阵揪心的无力和怅然，到底怎么做才能让她真正敞开自己的心扉，让她不再排斥面对自己的真心？
稍稍停顿后，他继续说道：“你应该很清楚逃避永远解决不了问题，不论是跡部或是不二，你都必须好好去面对。自己到底想要什么，想做什么，只有当你完全了解了这些，了解了自己的内心真正的想法，你才能真正重新开始，否则你只能永远生活在过去的阴影中。”
忍足说的语重心长，却又犀利一针见血，仿佛一把利刃瞬间割破了所有的阻隔和障碍，让血淋淋的问题清晰暴露在石川的面前。
石川微微一颤，惊恐的瞳眸一瞬不顺地盯着他，好似正盯着一个陌生人般警戒和小心。
两人就这样沉默地对峙着，清冷的月色投射在两人身上，晕染出一层淡淡的朦胧色泽，夜风徐徐拂过他们的肩头、发梢，却始终吹不散空气中那一丝隐隐的紧张和对立。
良久，石川微微转开视线，声音幽幽地：“我要回去睡觉了，晚安。”说罢便转身朝大门的方向快速走去，急切的脚步仿佛身后有洪水猛兽。
忍足不放过她，立刻上前拉住她的一侧手臂。“莎也。”他叫的异常无力和无奈。
石川被拉的有些趔趄，稳住身体后她停下脚步，却倔强地背对着他不肯回头。两人不禁再一次陷入僵持，谁都不愿首先妥协。
适时，一个温泽和煦的声音缓缓从两人身后传来。
“让她回去吧，现在已经很晚了，有事以后再说。”不二的语气温雅自然，宛如带着魔力般让人感到心静和迷醉。
石川却如遭电击，骇然地快速转身直直望着不知何时站在身后的不二。他正微笑看着自己，瞳眸澄澈、清雅，一如过往每一次看她时那般让人安心和贪恋。
她微微蹙起秀眉，胸口被一种难以言喻的陌生情绪充斥着，涩的她说不出一句话、一个字。她愣愣地站着，突然很想逃跑，逃离这所有的一切纷扰，当作什么都不知道的继续过她平凡的无知生活。但是她又确实无法真正做到，不二始终如一的温柔和体贴深深刺痛着她的心，让她沉痛，也让她受伤。
她不舍，真的不舍，怎么会舍得让这个宛如天使般美好的少年，这个总是把自己的喜怒哀乐深埋心中的少年，在面对自己时永远只有微笑和包容的少年有丝毫的受伤和痛苦呢。一直以来，他所有的关怀和爱怜仿佛都只为她一个人，她所有的伤痛和不快他都能够替她承担和扛起，而他自己的苦楚、辛酸却只是深锁心中，不让他人窥见。
嘴唇不由自主越咬越紧，好似下一刻就会破裂流血，无措的眼里也渐渐浮现出几丝自责和懊悔，映衬地她的脸色越发苍白和惨淡。
不二静静走到石川面前，柔和的目光中多了几分心疼和不赞同。他伸手轻轻拢起她被风吹乱的长发：“什么都不要多想，回去好好休息。”
他的声音柔和、静谧如夜风，却深深刺入她的内心深处，一直纠痛着她的心，扩散到四肢百骸。
作者有话说
第45章 第三十六章（一）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