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淡淡之随侯珠》墨雪茗

3、下篇

　　周末放假。
　　林逸轩进到莫离天的房间从来都是秘密性的。他越过重重关卡攀到二楼窗户，当然因为知道林逸轩的这一路线，莫离天放松了警卫，后由于林逸轩对莫离天的安全考虑（其实完全不用考虑）而莫离天又不能看他犯险，所以把警卫流动表给了林逸轩，以及这座别墅所有的岗位暗哨，机关埋伏等等。
　　林逸轩挑眉，把这些图纸丢还给他：“我不需要。”他确实是不需要，因为他已经把这些图纸都记在了心理，传说中的一种本领，过目不忘。
　　趁着学校休息，他再不去安抚莫离天那受伤的小心肝，估计他就要爆发了，指不定干出什么惊人的事来。
　　门被大力推开。
　　莫离天两手插兜，脸色阴沉，目带凶光的怒视着林逸轩，从牙缝里挤出一句：“还认得回家的路！”
　　林逸轩面对这样下一秒就会暴跳如雷的皇上/教主/老大，竟然是面不改色，“嗯，认得。”
　　莫离天攥拳头，他怒了，他尽力克制自己说话的语气，对于林逸轩，他不曾说过一句重话，他舍不得，他知道以他那倔强的性格，高傲的自尊心，承受不起他的半句狠话。
　　“你这是闹哪般？你在玩命知道吗？”莫离天都在佩服自己居然在这样怒火攻心的情况下还能语重心长的说话。
　　林逸轩：“我知道，这件事很棘手，你不是一直都想做吗？”
　　莫离天：“我会让别人去，甚至自己去，我怎么能让你去！”
　　林逸轩：“若是可行，你早下手了不是吗？”林逸轩挑眉带着自信的微笑：“除了我，没有别人可以做到。”
　　阳光从窗户斜射进来在林逸轩身上笼了一束光圈，他就这样静静的站着，看着那么单薄，脆弱，却带着决绝和坚韧。多年后他依然忘不了这个下午，少年脸上折射的光圈，少年嘴角挂着的微笑。
　　这样的林逸轩，他不能让他有丝毫闪失。所有他珍视的东西，他必须拥有。
　　莫离天：“不行！给我马上回来！”
　　林逸轩：“你那是什么语气？你那是什么眼神？”
　　莫离天：“我知道你不是个简单人物，但是你单枪匹马深入虎穴我怎么放心？你退回来，我派其他人去。”
　　林逸轩是怒发冲冠拍案而起啊，“你在质疑我的能力吗？”一个男人其实无论被质疑哪方面的能力，他都会瞬间爆发的，然后狠狠得证明给你看他多有能力。
　　莫离天一副实话告诉你吧的表情，“教导主任，我受不了他看你的眼神。”我的美人，岂容他人垂涎！
　　少年摸着下巴，他什么眼神你见过不成，“我知道K&C集团有你安插的内线，可是不知道有几个。”
　　莫离天：“三个。”
　　林逸轩：“多长时间？”
　　莫离天：“最长的两年。”
　　林逸轩：“还早得很呢。”
　　莫离天：“那你想呆多久？”
　　少年云淡风轻的笑笑：“看心情。”
　　莫离天坚决果断的说：“林逸轩，不要闹了，我最后说一遍，马上回来。”
　　少年眯眼，留下一道锐利的目光：“我不会平白拿别人的东西。随侯珠，是以K&C集团军火交易资料为条件吧？”
　　莫离天的心凉了一半，他还是与他计算分明，骄傲的不肯接受他的心意。莫离天没有完全明白，林逸轩这样做是因为不想让他轻视。
　　莫离天：“你的心，什么时候才能为我软一点。”莫离天无奈。
　　他管不了他，他一直以为是自己纵容他，到今天他才明白，是他根本限制不了他做任何事。到今天他才清楚，他甚至都可以不算是他的手下。到今天他才恍然大悟，原来，他不需要他保护。
　　林逸轩俯身看着椅子上的莫离天，声音没有温度：“你以为，我是什么人。”
　　莫离天还在思索，林逸轩身影一晃跳窗离去。
　　莫离天很少借酒消愁，今天他很烦躁，喝了很多酒。为他送酒的是一个很艳丽的少年，林逸轩给人的感觉是脆弱却坚韧，而他会让人升起一种矛盾的感觉，抱在怀里疼惜，扔在地上凌虐。
　　林逸轩的话多少有些过分，他只是觉得自己竟然放下自尊屈居人下，这让他不能原谅，于是把怨气都撒在了，莫离天身上。
　　晚上，他又回到莫离天的别墅，觉得自己有些过火了，第一次放下身段企图安抚莫离天。他轻轻的推开门，走了进去，脸上还特意挂了抹微笑。房间虽大却也能一览无余，此时莫离天的豪华大床上交叠着两个人影，那身下的少年脸已绯红，衣衫尽褪，压在他身上的莫离天正俯身亲吻。
　　淡淡的微笑还在嘴角，渐渐冷却渐渐散掉。
　　莫离天感觉到林逸轩的目光，迷蒙的眼瞬间清醒，他的心沉了下去，糟糕了。
　　少年很快再次微笑，无力，用一副我早知道的模样悠然转身。
　　莫离天的酒全醒了，“听我解释！”
　　少年顿住脚步：“对不起，忘了敲门，看来打扰您了，那么我先告辞了。”
　　莫离天裸着上身，追了两步林逸轩却已消失不见。
　　——少年比出一根手指，告诉他意思是一生一世，那时的玩笑话竟然一语成谶，他确实不会再被他碰触了。
　　——“会爱多久？”
　　——“到我死”
　　一切恍如昨日。
　　三十层的高楼大厦，夜风吹拂黑发。林逸轩心想，或许应该拿刀一刀一个，让他说话算话，维护他一贯的风格。然后说不定大家会推举他为下一任大哥大，再接着迎娶无数白富美，走上人生巅峰，想想还有点小激动。
　　可是，可是他仰起头，想要抑制眼里的泪，泪已满溢，从眼角滴坠。他伸手拭去，难以置信，他竟然哭了。明明从一开始就没有想过天长地久，明明从一开始就告诫自己不要去爱。可是最后才发现他的爱如此深切，受了苦，才显得铭心刻骨。
　　失恋或者悲伤的时候不要开车。林逸轩驾驶着轿车，他开车不叫开车可以直接称之为飙车，超车技术好的让人觉得他可以去当赛车手。而此时，车速平稳。他的忍耐力惊人，关公可以刮骨下棋，他可以刮骨开车。
　　电台放着一曲《安静》，他觉得他很有那种天分，从头到尾都那么安静。
　　林逸轩去买了盒烟，靠在路灯下抽了两口，就把它熄灭丢开；
　　林逸轩想去借酒浇愁，突然想起自己千杯不醉。有一次莫离天想要把他灌醉以图谋不轨，结果却变成了林逸轩自斟自饮，潇洒走出房门，“才二十几瓶，怎么就醉了。”若是想要喝醉，估计那时就直接酒精中毒一命呜呼了。
　　林逸轩无力的闭上双眼。
　　晚风吹送落霞，他看见在夕阳下流泪的自己，一步一步走向大海，那种溺水的痛苦，让他窒息。他掐着自己的咽喉挣扎醒来，不住的喘息。唯有书桌一角的随侯珠，还发着柔美的光，可是却照不亮心里的阴霾。
　　“林逸轩。”黑影一闪，人已到身前。
　　莫离天：“逸轩，听我解释。”
　　林逸轩：“您请讲。”
　　莫离天：“我喝多了。”顿了一顿：“是他在我的酒里下了药。”
　　林逸轩奇怪的看着他：“因为酒精，和春药，所以你就拥抱了别人吗？”
　　莫离天：“逸轩，别这样看着我！”林逸轩的眼一片清明，不辨悲喜。
　　林逸轩玩味的看着他：“我很好奇，若是我没有推门而入，你们是否真的就成其好事了？”
　　莫离天的脸沉了七分。
　　林逸轩：“你不必介怀，我从一开始就没指望莫离天一生就只有我一个。我更没指望你口中的爱会有你说的那么久。”
　　莫离天：“难道你从来都没有相信过我？”他一脸悲伤。
　　林逸轩：“我不相信任何人，尤其是你。”林逸轩一脸无所谓，“你也不用那副表情，什么时候你想找我了，我还是会奉陪的，金钱权势，只是我的要价会很高。”没有比这更伤人的了。
　　莫离天的脸沉了九分。
　　他一把将林逸轩推倒在床，欺身而上，吮吸他的唇，太过用力使他的唇红肿疼痛。林逸轩的睡衣被粗暴的撕开，林逸轩一动不动，这才是最好的回击。
　　莫离天紧紧握着他的手腕，用力之大仿佛听得到骨头裂开的声音，而林逸轩还是一动不动，没有任何表情。
　　莫离天：“你的心怎么这么狠，你的心为什么这么狠！”
　　林逸轩不知道他是怎么离开的，只有那句“你的心为什么这么狠”还在耳边回响。他去擦眼里的泪水，才发现原来他没有流泪。
　　心狠是因为，我还在乎，而已。
　　今天林逸轩离开后莫离天喝了很多酒，为他送酒的男孩，在最后一杯酒里放了催情的药。
　　“老板，你醉了，我扶您休息吧。”
　　各种踉跄使他们有了林逸轩看见的那个体位。男孩用手推莫离天，促成各种诱惑，以上种种构成了林逸轩推门而入的画面。
　　之后男孩跪在莫离天面前惊恐的哀求：“我不敢了，你饶了我吧……”
　　莫离天掐住他的脖子，冷冷的说：“你罪不可恕！”
　　男孩因缺氧而昏厥。
　　“把他关好，别让他死了。”莫离天交代下属。
　　他觉得，林逸轩是在吃醋，却怎么也高兴不起来。那少年惨烈到极致，很难回心转意。
　　再后来，他从林逸轩那回来，了解到“很难”两个字的意义。
　　莫离天吩咐下属把男孩带来。
　　林逸轩辞去了计算机教师的工作。理由是他还想回到以前的高校，虽然和自己理念不同，但是物质上的收入很可观。
　　在去K&C集团潜伏的期间，他已经摸透了每个暗角里的监视器，还有学生夜半跳窗的真相。
　　在这之前他基本都在莫离天一处，他回想了一下，原来自己什么东西都没有留在他的房间里。他握着随侯珠，喃喃自语：“还是有点舍不得把你送回去呢。”
　　林逸轩恭敬敲门。
　　莫离天：“进来。”
　　林逸轩：“太贵重了，我特意来归还。”
　　莫离天在看见林逸轩的那一刻把身旁的男孩揽入怀中，林逸轩已练成了泰山崩于前而面不改色的境界，但也只是面不改色而已，他的心还没到这个修为。
　　莫离天高高在上的声音：“还有别的事吗？”
　　林逸轩：“没有了，那么我告辞了。”
　　林逸轩转过身，身后响起了残忍的话语，“你喜欢吗？喜欢不如送给你。”
　　男孩激动的喊出声：“这么漂亮，真的要给我？”
　　莫离天：“你要怎么谢我？”
　　男孩羞涩的在他脸上亲了亲。
　　林逸轩背对着他们，手捂着胸口，世界上那么多人，以爱之名，互相伤害。你凭什么让我这么心痛，原来是因为我曾经对你心动，当有一天你不在我心中，我便可以对你无动于衷。
　　林逸轩艰难的带上门，胸前的衬衫褶皱不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