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蓝萱山谷》红色的忧郁

2、第２章 绝处逢生

　　这个卖艺杂耍的班子有十几个人，班主是一对很年轻的夫妇。他们招收学徒的挑选相当地苛刻，年纪太大了不要，太小了也不要，只要六到十岁孩子。男孩子家里很少有人舍得送出去，只有几个女孩子在应选。班主的女人坐在椅子上挑剔地说着，“这个太胖了。。。。。。那个太瘦了。。。。。。这个孩子怎么笨手笨脚的，怎么演杂耍呀？。。。。。。那个不行，长得太丑了。。。。。。”

　　轮到阿莲了，问了姓名年龄后，班主夫妇交换了一下眼色。然后那个女人翻着白眼说，“这个小不点儿，长得太小了。。。。。。”班主说，“算了，都快天黑了，别这么挑剔了，今天怎么也得选一个回去呀。要不一天岂不白白浪费了？”阿莲的舅舅连忙说，“是呀，天说黑就黑了。再说，镇上的孩子想来的差不多都来了，再不选一个回去，怕是要空手而归了。”女人勉强拉过阿莲，左右看看，又让她做了几个动作。说，“好吧，就这个了。先交三十两银子定钱,你们回家收拾一下东西，明天一早上去领人。”

　　晚上，阿莲哭着对父母说，“我不想去学杂耍。看那个女人阴阳怪气的，不象好人，我不要跟她走。”母亲几乎有些动摇了，但父亲坚决而又无奈地摇了摇头。哥哥说，“不要让妹妹走，我不怕连累，我死也要和妹妹在一起。”父亲默默地抽烟，儿子的话反而让他下定了决心，家里只有这一个儿子，万一真的有个三长两短，怎么对得起烈祖烈宗呀。

　　阿莲万般无奈，只好去欧阳家找春风商量。可是欧府的管家将她拒之门外，说是太晚了，少爷已经睡下了。无论阿莲怎么求，那两扇漆黑的大门再也没有打开。

　　春风当然没有睡觉，他怎么睡得着，他请求父母帮忙，不要让阿莲跟着杂耍班走。但父母坚决不肯，以前无论什么事，春风的事都是由他自已作主。可是这一次，父母坚决不依，而且一点商量的余地也没有。并且告诉管家，看好小雨，不许他出去。

　　第二天天还没亮,小雨来找阿莲了,说是趁管家睡着了,翻墙跑出来的,他把一封信和二十两银子交给阿莲。信上写着,“阿莲妹妹：你千万不要跟他们走呀，你走了让我到哪里去寻你呀？我这里有二十两银子，你先带着，赶快离开这里，先找个地方先躲一下，等我的腿好了，我带你离开绿柳镇，你到哪里我都陪着你。我会呵护你，照顾你的，你一定要等着我呀。。。。。。”

　　阿莲泪流满面，她也不愿意离开家，离开亲人，跟着杂耍班子走呀？可是她能怎么办呢？小雨说，“少爷让我把你送出镇子，你先去亲戚家住上几个月，等少爷的腿好了，他就去找你。”“我没什么亲戚家可去呀。”“那我先送你去邻近的镇，哪怕先找个客栈住下来，以后再做打算。快走，我送你去。”

　　阿莲抓起自己的小包袱，跟着小雨往外走。刚走出不远，就听见有人说，“怎么，昨天刚收了人家的定银，今天就想携银逃走吗？”阿莲一惊，只见一个少年拦在前面的路口。他带着一顶斗笠半遮着面，阿莲看不清他的脸，但是觉得声音和身形有点熟悉，对了，和昨天的班主的女人很象，只是这是个男人，或者说是个很年轻的少年。

　　小雨上前想挡住他，让阿莲快走，同时对来人挥出一拳。欧阳家给春风请了专门的武术师傅教导春风，小雨也跟着学了点拳脚。可是对方竟然连躲闪都没有，而是顺势抓住小雨的手臂，往后一甩，小雨就象个包袱一样被来人甩到地上。没等他爬起来，来人已经象老鹰抓小鸡一样拎起阿莲走了。

　　他把阿莲带到了他们住的客栈，关到一个房间里，然后就出去了。过了一阵子，他们带着阿莲的父亲回来了。孟老汉看着闺女，无奈地说，“孩子，爹娘也是没有办法呀，离开家对你也有好处，算命先生说了，你要是不走会大难临头的。你跟着他们走吧，以后要听班主的话，好好学艺儿，说不定以后会。。。。。。”孟老汉说不下去了，他想说以后会出人头地的，但是一个艺人，能有什么出息，还是个女孩子家，以后想不被人欺负好象都难，他还能说什么呢？他把五十两银子塞到阿莲的手上，说，“这五十两银子我们用不着，你出门在外的也许用得上，你带着吧。”阿莲哭着说，“我连自由都已经没有了，我还要银子做什么！”

　　说什么都没用了，父亲留下了银子走了，任凭阿莲在身后撕心裂肺地哭喊着。班主女人走过来了，她轻轻拍了拍阿莲的头，柔声地哄着她，“别哭了，会哭坏了身子。我们该上路了。”说完拉起阿莲的手走出了客栈。他们上了马车，然后就出发了，阿莲在车上颠簸着，不知道要去哪里，也不知道走了多远，大概是一夜没睡，而且哭累了，后来阿莲渐渐伏在班主夫人的怀里睡着了。班主夫人慢慢理了理阿莲凌乱不堪的头发，对班主说，“这个小女孩真可怜，她这么招人疼爱，我们以后的戏怎么演下去呀？”班主嘘了一声，指了指睡着的阿莲，两人就不作声了。

　　一直走了一天一夜，他们来到了远离绿柳镇的大河庄，在那里住下来。这天正是大河庄的集市，市场上热闹非凡。他们在集市边上找了个宽敞的地方就开了场。先是演出了一些常见的杂耍，后来班主和夫人亲自表演了一套精彩的对打戏，只见二人身轻如燕，快似闪电，你来我往地斗了几十个回合。赢得众人了阵阵掌声。

　　后来班主夫人一指阿莲说，“该你上场了。表演我昨天教你的那套剑法。”这套剑法是昨天晚上才教给阿莲的，小阿莲就是再聪明，还是不可避免漏洞百出。再说一直赶路，昨天中午才在大河庄客栈落脚的。一到客栈，班主和夫人就让阿莲去把伙计们的衣服洗一下。一直到夜深了才洗完。然后才教了她一套剑法，说是今天要上场表演的。小阿莲已经疲惫不堪，哪里能演得好！观众大声叫骂，快让这小丫头下去吧，这是什么表演呀，别在这里丢人现眼了。

　　班主跳过去就赏了阿莲一个耳光，没用的东西，还不快滚下场去。阿莲捂着脸呆住了，长这么大第一次挨打，她甚至不知道为什么要打她！班主夫人走过来一把将阿莲拉出场子，嘴里破口大骂道，“没用的东西，我是这么教你的吗？叫你不用心学习！”说完拳脚相加，阿莲除了抱住脑袋默默地流泪外，她实在不知道应该如何是好。她的厄运这这样开始了吗？

　　围观的众人开始纷纷七嘴八舌地劝阻，说这孩子还小，怎么能这样对待她呢？有的说太可怜了，放过她吧。班主夫人还是不依不饶，一边打一边骂，“我买你回来是出力的，不是吃闲饭的，收了我这么多银子，偷懒不干活？看我不打死你。。。。。。

　　忽然人群中有人伸手抓住了她的手臂，“你这样会打死她的，要出人命的。这女孩子还小，你可以以后慢慢调教，何必如此呢？”阿莲抬起头看到来人，不由地一愣，这人不是在绿柳镇问路的商人吗？在他旁边，是那个书生模样的人。他们也看到了阿莲，那个书生惊讶地噫了一声，“这不是绿柳镇指路的那个小姑娘吗？怎么会在这里？这是怎么回事？”阿莲的眼泪如泉水般涌了出来，几天功夫，她已经不在是那个自由自在的快乐的小姑娘了。班主夫人说道，“他们家里穷，把她卖给我的戏班子了。这丫头一定是从小好吃懒做惯了，不专心练功，纯心想砸我们的场子。我得好好收拾收拾她，看她以后还敢不敢偷懒。”说完还要打。

　　阿莲本能地用求救地目光看着来人，希望他们能够帮她。商人模样的人说话了，“这样吧，我这个兄弟正要给女儿找个服侍的丫头，把她卖给我们好了。”班主夫人阴阳怪气地说，“行呀，只要你们出得起银子。”“多少钱？”“二百两银子。”商人叫起来，“这分明是明抢嘛！买个丫环最多三五十两银子，哪用得着这么多！”班主夫人说，“你嫌贵，我还不想卖呢，我还指望她当我的摇钱树呢。”书生从包袱里掏出了二百两银子，塞到班主夫人手里，“给你钱，人我要了。”说完拉起阿莲走出了人群。

　　阿莲向木偶一样跟着那两个人走着，她不知道等着她的什么样的命运，给人家当丫环估计也不会比在杂耍班好多少。出忽阿莲的意料，这两个人竟然对她出奇地和气。尤其那个书生，一会问她渴不渴，一会问她饿不饿。后来看到阿莲累得走不动了，他竟然俯身背起阿莲。阿莲受宠若惊，连忙说，“不，老爷，还是让我下来自己走吧。”两人对这个称呼同时笑了。商人说，“小姑娘，我师弟这么心疼你，我看你不如做他的徒弟好了。”

　　阿莲说：“不用了，我做小姐的丫环就行了。我会好好伺候小姐的。”商人哈哈大笑了，“想不到师弟今天居然被人拒绝了。”书生也笑了，“是呀，都是人家上门求我，我从来没求过别人呢。从来都是我拒绝别人，今天还是第一次遭到拒绝呢。看来不露两手这小丫头也不会服气呢。”说着脚下施展轻功，只听得耳边呼呼风声，片刻功夫已经奔出几里路。商人追过来笑着说，“没想到师弟的功力更加精进了，背着个人我还追不上你。不过不用跑了，怕你白费力气了，你的好徒弟已经在你后背睡着了。现在天已经不早了，我们不如先找个地方住下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