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瓶邪之永世麒麟劫》楼兰忘川

45、缘系麒麟

　　“当你用身上的麒麟与他的姓名在生死簿上做成交易后，麒麟便会沾染上冥府的气息，从而不能保证你的肉身在返回阳界时不受到冥府极阴之气的侵害，并且，你的体温就此也会比常人要低上一些！”

　　“那我会怎样？”张起灵问。

　　“一旦出了终极之门，你很快就会陷入昏睡或者龟息状态，以便恢复生人气息！不过不必担心，在‘隐阳丹’制成后没多久，我就在部分试验动物身上发现过这些症状，所以又专门研制出了‘敛阳丹’，你在出终极之门之前服下，便可保证出来后身体无恙。”

　　“为什么只是部分试验动物？”张起灵不解。

　　“地气！它们大部分都是最接地气的，所以可以平安出来，不过也有些一出来就出现了昏睡或龟息的症状，比如说身体从不沾地的环鸟。后来，我才发现这与动物身上所含的地气有关，而人恰好是天地之气均衡的个体，所以没有麒麟保护的你从里面出来后，身体必将会因为受到冥府内极阴之气的影响而出现昏睡或龟息的症状。”

　　张起灵释然。

　　突然，神农的表情严肃起来，“这‘敛阳丹’与‘隐阳丹’可不同，必须以个体所含地气的多少进行调配，人虽为天地之气均衡的个体，但体内的天地之气也会随四时昼夜变化而稍有不同，所以应该是在配制好后一个时辰内服用效果才会最好，因此，你进入冥府的时间也要尽量控制在一个时辰之内！”

　　“嗯！”

　　“生人在冥府中行动极耗精气，毕竟不能像在阳界一样自如来去，所以在我们去长白山之前，我要先将你的身手训练得更为敏捷。”

　　“同时，我还会教一些日后将对你大有裨益的技能，比如药理知识和易容之法，若你愿意的话，我还可以教你缩骨之术，谁能料到，你往后无尽的岁月里会用不到它？”

　　“另外，要确保我们的交易能够顺利完成，还需一些特殊物件，图样和材料我已备好，就与你一月时间将它们做出来吧！”神农边说边从袖间取出一张泛黄帛书，递给张起灵。

　　张起灵接过来打开一看，帛书上画有三条太极鱼和两枚印玺，各用文字标注为蛇眉铜鱼和鬼玺。其中，三条太极鱼的外形大致一样，唯一的不同就是它们分别拥有一道、二道、三道蛇形鱼眉。而那两枚印玺，除了都画有用无数个骷髅头组成的比较复杂的麒麟踏鬼图案外，其它就真看不出有什么区别。

　　“这仅有一道蛇形鱼眉的是太极阳鱼，有二道的是太极阴鱼，有三道的是太极太阳鱼。在生死契前，你将阴鱼、阳鱼组合成一个太极，其散发出的阴阳平衡之气可遮住你身上的生人气息，就如同我的魂魄亲临一般，从而你就可以在空白的生死契上写下我的来世姓名。不过，既然这是与你身上的麒麟做的一场交易，那么我的生死契上就还得盖上沾了你麒麟血的阴印！”神农道。

　　“这两枚鬼玺形制无差，如何分出阴阳？”张起灵问道。

　　“麒麟麒麟，虽然外表无差，但实则却分为麒和麟，其中麒为雄，是阳印，麟为雌，是阴印！”神农解释道。

　　“那要怎么辨认？”张起灵接着问。

　　“用你的麒麟血！”

　　“上次你离开鬼谷后，我就已将刻印用的玉料浸在紫草水中，只等它们的主人前来将它们制作出来，并给它们定性！”神农看了张起灵一眼，示意他就是印玺的主人，“待你将两枚鬼玺雕刻好，只需分别在它们身上滴入一滴麒麟血，到时阴阳自见分晓，并且这世间也只有你才能分辨，若是落到一般人之手，他们顶多也只会认为这是两枚一模一样的印玺。”

　　“那这阳印又有什么用途？”张起灵问。

　　“这就与你将要立下的永世麒麟劫有关了。这么说吧，我的交易算是魂魄在与冥府立契，而魂魄属阴，所以要用阴印定契。你的交易却是生人在与冥府立契，生人当然属阳，所以你要用沾有你麒麟血的阳印在他的生死簿上留下定契的印迹。”神农道。

　　“那么，这条有三道蛇眉的太极鱼又有什么用处？”张起灵继续问。

　　“这个，和前面说的生人与冥府立契是同样的道理。生人属阳性，你需用阳鱼、太阳鱼组合成一个太极，它所发出的气场就如那人亲临生死簿前，如此才会显现出他的姓名。”

　　说着，神农又想到了一个关键性的问题，“对了，到时候你还得将我的面具换为他的面具才行，要知道，生死簿前，只有自己方能看到自己的姓名。若想要去看他人的生死簿，就必须依靠一些特殊物件的帮助，这也是我与子牙探讨了多年阴阳命理之道才参透的玄机。”

　　“嗯，我明白了！”张起灵道。

　　“不过，这些物件也算得上是通冥的宝器，日后你将颠沛于世而不知年月，若是要时刻将它们带在身上，恐怕迟早会落入他人之手，如若不幸落入身怀异能之人手中，那可就麻烦了。但要是把它们留在‘梦之界’的话，怕是用不了多久它们身上的灵力就会被那里的阴气侵蚀殆尽。”

　　“所以，为了它们的安全，待你从冥府出来，就将它们送回鬼谷，放到山洞中的天石石床上，我在鬼谷周围布的奇门遁甲足保它们万年无事！”神农面露忧色，心想着，今后除了张起灵和童子墨儿能够自由出入鬼谷外，一般人应该是进不来的吧。

　　“既然师父不想它们被歹人拿去加以利用，那为何不将它们在用完之后一并毁去，或是留在‘梦之界’中使它们的灵力全部消失？”张起灵不解地望着神农，问道。

　　“唉，我这也是为你好啊！”神农叹了口气。

　　“……”张起灵有些诧异，“为我好？”

　　“永生，真的不是一件容易的事！乖徒儿，也许是你从没体验过，所以现在才会如此执着。不过，我还是打算给你一次反悔的机会，暂且就先让你在这人世体验一番吧！”

　　“若是你累了，倦了，麻木了，那就回到这里，拿着这些宝器去冥府，先用阳鱼、太阳鱼组成太极调出他的生死簿，在上面盖上阴印，你二人间的永世麒麟劫便会解除。然后，再去‘三思台’，用阳鱼、阴鱼组成太极，在生死契前留下你的来世姓名，便可再入轮回，终结永生之苦！”

　　“多谢师父关心！”张起灵心中满含感动。

　　“起来吧，乖徒儿！我能为你做的也只有这些了，日后的漫漫长路还得靠你自己走啊！”神农道。

　　一月后，张起灵已将三条太极铜鱼和两枚鬼玺雕刻好。经过这段时间的朝夕相处，张起灵终于适应了他这个面貌焕然一新，脾气却依旧古怪的师父。

　　一年后，本就习得一身好武艺的张起灵根本不用神农多费心力，便将自己的行动速度提高到出神入化的地步，并且在神农各种灵丹妙药的帮助下，很快也把缩骨易容之术使用得炉火纯青，同时在药理方面也造诣斐然。

　　而他身上麒麟的秘密，也终于被神农知晓。

　　在吸食了一年的紫草灵气后，它终于由墨色麒麟变成了与轮回镜上显示的一样的紫麒麟，不时还会发出一种仿若来自地狱般的幽幽蓝光，或者是一种极为张狂惹眼的妖冶红光。只是，离了紫汤，一个时辰内它便会自动隐匿于张起灵身上。经过一番研究，神农用阴阳之术为这只紫麒麟占了一卦，从而解开了它的发光之谜。

　　“从卦象上来看，它已是知道了自己的宿命！我曾说过，它或许于你还有一些更为有意义的作用，果不其然，这两种光都与你的永世麒麟劫有关！”神农道。

　　“师父此话怎讲？”张起灵问。

　　“你要经历那个人无数次的轮回转世，而这蓝光就是提醒你该到轮回镜前去见他此世的最后一面。人死之后，七日内，魂魄会滞留在阳界，如果我没猜错的话，这蓝光将会在他的魂魄进入冥府时亮起，若你不能及时赶到轮回镜前，待他的魂魄过了奈何桥，那么你就只能等到他转世之后才能再与他相见。”

　　“而这红光嘛，应该是在他成功转世之后才会亮起。到时候，你可以到轮回镜前去看他投胎于哪家哪户，茫茫人海，知道了这些你就能顺利找到他的转世！”

　　“原来是这样！”张起灵面露欣喜，知道自己不用担心以后会找不到吴邪了。

　　时间匆匆流过，公元前633年立冬，一切准备就绪，待张起灵服食过紫草，神农便决定带他前往青铜门，完成他们之间的交易。

　　“这是子牙用卦数推算出的《乾坤万年歌》，你且拿将了去仔细研读，尔后千秋万代之事皆载于此书之上，这对你今后流离于世间会有所帮助。”说着，神农就把一卷极轻极薄但却卷了很多层的帛书递给张起灵，想必里面的内容一定不会少。

　　“墨儿，你过来！”神农朝站在一旁的童子招了招手，“你我主仆二人今世的缘分就到此为止，是去是留均随你意，我已不能再继续保护你了！”

　　“主人，我要跟你一起去！”童子呜咽道，一双过于精亮的眸子泛出灿如星河般的泪花。

　　“呵呵呵，之前，你不是说人寰可以活个上万年的嘛？怎么，现在就不想活了？”神农半开玩笑地对童子道，随即一下下摸着他的脑袋，“你有你自己的命数，好好活下去吧，若是有缘，总有一世我们还会再见！”

　　最后，神农心情复杂地再看了鬼谷一眼，这个自己已住了将近四百年时间的地方，然后便带着张起灵踏上了他的终极之旅。

　　到达目的地后，二人在“梦之界”待了三天，等将一切准备妥当，神农便按着先前的计划让张起灵进了终极之门。

　　凭借神农画的地图，张起灵很快从“后世渊”方向来到“三思台”，顺利在生死契上留下神农的来世姓名，并盖上沾有自己麒麟血的阴印。随后，他便匆匆赶往忘川阳岸采得十朵白色彼岸，接着又返回阴岸采得十朵红色彼岸，随即回到“三思台”，从左侧岔口进入冥府大殿，寻找放有生死簿的那间屋子。

　　找到那间屋子，张起灵立马换上吴邪的面具，并按照神农所说的步骤去做。不过，他的运气似乎比神农还要差些，当他用阳鱼、太阳鱼组成太极将吴邪的生死簿调出时，连这一世吴邪的寿数都还没看到，身上的紫麒麟就猛地发出一道耀眼白光，随即一跃而出，开始在吴邪的生死簿上盘旋，极像是在默念某种奇怪咒语，亦或是在举行某种神秘仪式。

　　少顷，张起灵发现从自己身上脱出的这只看起来非常不真实的紫麒麟竟渐渐隐入吴邪的生死簿中。待一切归于平静，张起灵更为惊讶地发现，此时吴邪的生死簿上除了正中央大大地写着他的姓名外，再无其他内容，反复思量一阵，他仍想不通为何会出现这种情况，但最终他还是按照神农所说，在簿子上盖了沾有他麒麟血的阳印。

　　时间无多，张起灵必须尽快返回阳界，结果忙中有错，在赶往终极之门的途中，他一不小心就来到了与“后世渊”毗邻的“堕欲渊”。在这里，他看到了无数盘坐在虚无地面上的横死亡灵，他们一个个都双手合十，双目紧闭，嘴唇一张一合，以最虔诚的姿态无声地诵读着自己听不到的内容。

　　折返之际，背后突然响起一个鬼差的声音，“你们这些横死的亡灵，不管在世时死得有多么冤屈，都必须在此‘自度’，消除心中怨愤，不得再生妄念，待到功德圆满，阎君便会吩咐阴阳司的鬼差将你们的来世命数补齐，如此方能再入轮回！”

　　闻言，张起灵心生悲悯，匆匆回望一眼一众正虔诚‘自度’的横死亡灵，才转身继续按地图的标注往终极之门的方向赶去，此刻他已明显感觉身体前进的阻力在加大。

　　来到终极之门时，他的后背都湿透了，整个人就像是刚经过一场筋疲力竭地厮斗，费力将“敛阳丹”送入口中才恢复了些力气，继而来到轮回镜前对着镜中自己仍戴着吴邪面具地影像发呆。

　　转身离去时，他在心中默默对他立誓要生生世世去保护的人道：“吴邪，以后你的每一次轮回，都有我相伴左右，永不背弃！”

　　出来后，神农用七天时间制成一枚“忘忧”。

　　“好啦，如今‘忘忧’已经制成，魂魄留于世间的七日之限已到，是我该走的时候了！”神农对张起灵道，话虽悲凉，却听不出有丝毫畏惧之情，反倒是有了几分解脱之感。

　　进入终极之门前，神农又语重心长地对张起灵道：“麒麟，仁兽也！而今与你化为一体，你便也继承了它仁厚的品性。这虽是你最大的优点，但也是你最大的弱点，你需切记世间的有些善事还是不做为好，以免让你们今世的因缘旁生枝节。”

　　原来，在张起灵进入终极之门后，神农就冒险为这一世的他算了一卦，但结果却还是可减而不可解的命数，连逆天改命都做不到，遂只得叹一声自己无力回天。

　　“麒麟，便是今后你二人每一世的联系！你会经历无数次他的死亡，但切记一定要在他死后七日内抵达此处，若是蓝光消失，你就只能再等上很长的一段时间才能再次见到他！”

　　“另外，终极之门万万不可频繁出入，否则将会对你的身体造成极大负担，毕竟生人不宜在阴气极重的地方出现！”

　　神农并没把“敛阳丹”的配方告诉张起灵，因为他觉得，与其让张起灵清醒着去等那个人的转世，倒不如让他在出了终极之门后，在沉睡或龟息中度过那些个难熬的日日夜夜。

　　当然，神农也没将算卦的事告诉张起灵，只是在举步跨进终极之门的最后一刻，没什么底气地又交代他一句，“若是你回鬼谷之后，能再在那里多待上一年，或许……或许会对你和他都好一点！”

　　张起灵在终极之门外呆立良久，反复揣摩神农最后这句话的意思，但还是未能领悟。

　　将蛇眉铜鱼和鬼玺送回鬼谷后，张起灵再无法克制自己这近两年来对吴邪和元咺的思念，便决定立马返回濮阳。临走前，他还问了墨儿愿不愿意跟他走，结果小人寰却摇头说自己要留在鬼谷好好守护那几件宝器，等转世后的主人回来找他。张起灵也不强求。

　　只是，他刚离开鬼谷，墨儿就服下一株紫草静静躺在五件宝器旁边昏死过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