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瓶邪之永世麒麟劫》楼兰忘川

38、相见时难

　　公元前634年立春，卫国新君正式袭位，一场声势空前的阅兵仪式即将在楚丘与濮阳之郊的新建校场展开。

　　卯时，天还未亮，张起灵将解思蓉半月前就为他做好的衣裤长衫换上，便随元咺一道去了校场。

　　途中，二人一路遇到不少前来观赛的热情卫国民众，或单人匹马从他们身边疾速奔过，或三五成群在一辆车上有说有笑。

　　待至校场门口，更多闻讯而来的卫国民众早已把能看到场内情况的地方围得水泄不通，每个人的脸上皆是一副万分期待的表情，翘首以盼这场史无前例的阅兵仪式尽快开演。

　　卫国共有五支军队，除孙子仲所率这支留有五千精锐保护都城楚丘、大部队全部驻扎在濮阳东郊外，另四支则分别据守四方要塞。为了能在这次意义非凡的阅兵仪式上大显身手，五支军队都不遗余力，各自将队伍中最最精锐的千名将士挑选出来参赛。

　　校场布局大致如下：中轴线上，北面主看台背山而建，供新君及一众大臣观赛；东面建有两座千人营地，营地之间有一个贵族看台；南面同样一座千人营地，营地两侧被圆木栅栏围挡，各开有一道进入场内的大门；西面布局与东面一致，也是两座千人营地和一个贵族看台。

　　元咺和张起灵从南营西门进入校场，一进门就看到孙子仲正将自己的参赛队伍往靠近大门这边的营地安顿。

　　二人刚上前与他打过招呼，场外就是一阵躁动。

　　转头去看，才知是新君驾到，于是纷纷拜倒，只有张起灵呆立不动，目不转睛地望着来人的方向出神。

　　十几丈外，一袭玄色戎装打扮的新君，正左右簇拥着一绯一紫两个伴驾径直朝南营西门这边策马奔来，而张起灵的视线就远远地锁定在那抹灵越跳动的绯红上。

　　“灵儿！”元咺见张起灵半天没有动作，便出声提醒。

　　张起灵回过神，随即低首抱拳、单膝参地。耳畔的马蹄声越来越近，仅一瞬功夫，吴邪便已驾马从他身前擦过。

　　由于半低着头，张起灵视线的余光只看到绯色披风的一角从眼前急急掠过。为什么，明明近在咫尺的距离，却让他有种无法触及之感，觉得自己再无法进入吴邪的世界。

　　这一刻，张起灵心底十分矛盾，有酸涩有愧疚，更多的则是难过，难过吴邪没有为自己伫足，脸上不觉浮现一丝苦笑：自作自受！

　　谁都没有注意到的是，在经过张起灵面前的一瞬，只有紫衣少年向他投来了冷冷一瞥，紧接着又意味深长地朝绯衣少年那边看了一眼。

　　而这个紫衣少年，正是吴歂！

　　片刻后，已来到主看台的新君就对满跪在地的一众人道：“诸位请起！今日我卫成公正式袭卫国国君之位，故特此以举办阅兵仪式的形式昭告天下，此刻见到竟有如此多的民众前来观赛，本王心中甚慰！请起！请起！”

　　“谢王上，王上万岁！”台下一片齐声高呼。

　　“国卿大人，上台来主持赛事吧！”待众人起身，吴天一眼就从人群中找到元咺。

　　“是，王上！”元咺领命，转身拍了拍张起灵的肩膀以示鼓励，便走向主看台。

　　来到台上，元咺又朝吴天行过一礼，就走上指挥台对眼前乱哄哄的校场高声道：“现在，我命鼓手击鼓三声，众人需找到各自位置坐下，静待仪式开始！”说罢，抬手示意鼓手动作。

　　三声鼓响过后，元咺见校场内外秩序井然，便郑重宣布道：“阅兵仪式正是开始！”

　　五支参赛队伍上场的顺序依次是：由东面靠近主看台的东一营打头阵，然后绕着圈再是东二营、南营、西二营、西一营。孙子仲这支是西二营，所以被安排在第四个出场。

　　伴随着雷雷鼓声和冲天的嘶喊声，前三个营的三千将士已是将军人们特有的一切英勇无畏的气质在众人面前展现得淋漓尽致，使得场内外的叫好声几乎连成一片。

　　见此情景，吴天心中颇为满意，因为他知道一个良好的开端将会是他强有力统治手段的最好铺垫。

　　这时，轮到孙子仲的西二营出场。

　　队伍一上场就令场内外的所有人都觉得耳目一新，他们不似前三支队伍那样在场地上排成方阵后就开始进行赤身搏斗、武器对抗等项目的展示，而是首先在主看台下方和整个校场中央各摆放了一座丈许高的柱形木质指挥台，然后又在校场中央的那个指挥台旁边竖起一根三丈高的木杆。

　　在场众人看得皆是云里雾里，全都小声嘀咕他们意欲何为。

　　一切准备就绪，孙子仲来到摆在主看台下方的这处指挥台，踩着两级踏板一跃跳上，扯着粗犷的嗓门大声道：“今日，我孙家军就要在这场阅兵仪式上为大家展示如何从内部破开这八卦玄门阵，好戏马上上场，你们且看好了！”

　　说话间，孙家军的八卦玄门阵已开始在场上紧锣密鼓的布置起来。

　　八卦玄门阵的外围是守阵方，由龙飞木、鸟翔火、虎翼金、蛇蟠水四奇阵，和风扬木、地载土、天覆金、云垂土四正阵，以东、南、西、北、东南、西南、西北、东北八个方位，对应八卦中的震雷、离火、兑泽、坎水、巽风、坤地、乾天、艮山八个阵位组成，每阵共有士卒八十一人将领一人，各军阵中的车骑步卒组合皆不相同。

　　八卦玄门阵的内部是破阵方，由五行代表金的白衫军、代表木的青衫军、代表火的赤衫军和代表水的墨衫军四个军阵组成，每阵八十一人，皆是步卒。

　　四军阵又各分为二，以五行中金克木、水克火、火克金、木克土的原理，四十人的阴数四小军阵分对守阵方的四奇阵，四十一人的阳数四小军阵分对守阵方的四正阵。即：四十人白衫军对东方飞龙木阵，四十一人白衫军对东南方风扬木阵；四十人墨衫军对南方鸟翔火阵，四十一人墨衫军对西南方地载土阵；四十人赤衫军对西方虎翼金阵，四十一人赤衫军对西北方天覆金阵；四十人青衫军对北方蛇蟠水阵，四十一人青衫军对东北方云垂土阵。

　　很快，训练有素的士兵们就将阵型站好。

　　万众瞩目之下，张起灵迈着坚实的步子来到阵眼无极位的指挥台上站定，身上的一袭黄衫在这时更显夺目，无声地向在场的所有人宣布他就是此次破阵方的总指挥，也是破阵方中唯一代表阴阳平衡的土的黄衫军。

　　土的作用，就是克水！

　　既然张起灵是破阵方的总指挥，那么此刻正站在另一处指挥台上的孙子仲必定就是守阵方的总指挥无疑。

　　见场上攻守双方都进入严阵以待的状态，所有原本还在纷纷议论的人们顿时就安静下来，一个个都无比期待地等着看接下来的大戏。

　　阵眼无极位适时一声鼓响，张起灵应声将身上的“毕方衔火”披风解下，递给站在指挥台下的两个侍卫，然后又从腰间取出一根明黄色的缎带系于额前，一系列动作都干净洒脱。

　　随着鼓点起起落落，“毕方衔火”披风便以另一种姿态将自己展现在上万卫国民众面前：此时此刻，它正被高高悬于整座校场中央猎猎作响。

　　由于解思蓉独出心裁的双面绣法，四面八方的目光皆能看清他们卫国的精神图腾正在风中摇摆。

　　为了让张起灵在一出场就能使众人眼前一亮，解思蓉花了不少心思才想出这么一个妙计。她一跟元咺提出便得到了认可，之后元咺又跟孙子仲暗地商量，孙子仲对此也是拍手称绝，只是三人皆是默契地直到阅兵仪式前一天才将此事告知张起灵。

　　而事实也证明，这次解思蓉的心思绝对是用对了地方。

　　当金色锦缎上的青羽神鸟突然出现在校场上空时，几乎所有在场的人都不由发出一道惊呼，随即震耳欲聋的掌声和叫好声便连成一片久久不息，一时间场面好不热闹，新君吴天也是止不住一个劲儿地为这幕意外惊喜连连叫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