69、千年秘密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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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确定自己足够清醒之后，安倪走出了房门，漫无目的地在长长的银色走廊中踱步。这个自回归以来就一直居住的地方，却让她感到有些陌生，似乎有一双双眼睛无时不刻地监视着她的一举一动。
她在前进途中突然转身，朝来路走回，在转身的瞬间，已把她身后几个人的神色尽收眼中。她发现只有一名年轻士官的眼光没有回避，依然落在她身上。
在两人目光相撞时，年轻士官没有丝毫惊慌，他赧然一笑，很快又很自然地把目光滑走，迈着规则的步子走过她身旁。安倪微微冷笑一声，若无其事地朝前走去。
二十分钟后，安倪就在兜兜转转仍时刻有士官尾随的情况下，意外地见到了看起来有些疲惫的霍尔特，喜出望外地问候对方，“最近还好吗？没想到会在这遇到你。”
霍尔特潜意识地挑挑眉，望了望安倪身后的几个人低声说：“还不错，你苏醒之后……看起来似乎成熟了些。”
“或许是。”安倪微笑点头，但她在内心深处一直保留着那个令人厌恶的场景，一群男女绝望地盯着狂化的伴侣和枪口，等着它喷出死亡的火焰，“狂化基因……控制得怎么样？”
霍尔特苦笑一声，她向四周扫视一番，声音压得更低说：“你是个幸运儿，大多数感染者仍在受难，不过似乎有了解决方法。”
“解决方法……”安倪紧张地思索着，“是什么？”
霍尔特摊开双手坦诚，“不知道，正要去了解。”
安倪皱着眉头，拉住霍尔特问：“可以带我去吗？”
“我想……不可以。”霍尔特有所顾忌地看着安倪身后的士官，向她用眼神传递了个信息，然后略带歉意地离去。
安倪失望地目送霍尔特离去，随后猛地转身，气势汹汹地走向了刚才擦肩而过的年轻士官，恼怒而警觉地盯着他，“是封钧让你们监视我的吗？”
“是的，为了确保你的安全。”年轻士官笑容可掬地说，尽管他面前是略显生气的安倪，“不过这不算是枯燥的工作，可以把一个倩影时时刻刻装在眼眶里。”
安倪不敢接受他的高级恭维，略带嘲讽地抿嘴一笑，“谢谢，不过请带我去见封钧。”
年轻士官摇摇头笑着说：“我很抱歉，我并没有权限带你去指挥官现在所处的区域，希望你能谅解这一点。”
“他现在在哪？”安倪急切地盯着对方。
“非常抱歉，这个不能告诉你，希望你不要责怪我。”年轻士官微微欠身。
安倪这会儿正气恼地嘟着嘴，不过她情绪变得很快，嫣然一笑说：“职责所系，不怪你。”
听见橐橐的皮鞋声，一个穿戴及其整洁的中年女人风风火火地跑过，她是个无可挑剔的气质美女，制服得体层次有序。但是观察细致入微的安倪，还是发现她的右手摆动略微有些不协调，这对于她的风度而言，是一个无法忽略的缺陷。
因此安倪的目光直到她消失在视线尽头，才堪堪收回，晃神片刻才回头问年轻士官，“她是谁？”
年轻士官堆出笑容，忙不迭地回应，“封澜女士，执行官封波的妹妹。”
听到士官提起封钧的父亲，不知他恢复得如何，安倪佯笑着问：“你有权限带我去看下执行官吗？”
年轻士官犹豫了两秒，立即抬起手腕上的通讯器发出请示，待几分钟后得到确认，才亲切地说：“安倪小姐，请跟我来。”
安倪点点头，跟随年轻士官出了大楼，到了一幢只有二层的独立小建筑前，十余名军官守卫着紧闭的金属门。走在前面的年轻士官停下了脚步，示意安倪自己继续向前，她略微犹豫一下，便径直向大门走去。
在距离大门仅有一步之遥的时候，一位制服笔挺的士官表情谦恭地拦住她说：“请录入您的来访信息。”
所谓录入访问信息就是扫脸，安倪按照机械声的提示完成后，厚重的金属大门自动从两边缓缓拉开，一名士官引她进去。
安倪驻足在一个室内小型花园前，里面的人正弓着腰，悉心料理着一株和地球上木槿花类似的植物。
驻足站了几分钟，尽管氛围安静美好，但她是带着疑问来的，因此决定还是进去打扰一下封钧的父亲，“封伯父……”
封波闻声抬头，见到来人之后满面笑容，话里还带点浅嘲，“总算有人来看我了，好久不见安倪，最近还好吗？”
“还不错，您呢，最近在干什么？”听闻对方这样的问候，安倪猜测他应该对于外界发生的事情一无所知，看来他的记忆还没有恢复。
“如你所见，我在研究植物。”封波为自己正在做的事情感到得意，不过他话锋一转，略显突兀地说：“想听故事吗？”
安倪有些摸不着头脑，但还是面带微笑地点头。
“几千年前有个女人，生于名门望族，却天生热爱流浪。”封波边说边带着安倪在两把藤椅上坐下，“在辐射星域流浪过后，她带着饱受辐射的身体回来，有一部分基因发生了变异。那部分基因产生的变异性如果被激活，也就是被提取出来当成一种病毒的话，对于整个人类都是致命的。”
尽管封钧父亲只是在叙述一个故事，安倪还是感到了隐隐的不安，呼吸都变得稍微凝重起来。
“她的家族知道了这件事情，于是她成为了家族爬上权利巅峰的工具，他们利用这种基因序列，让他们的竞争对手莫名其妙地死亡。”封波提到这段不光彩的历史时，脸色一下子黯淡下来，“不过事情超出了他们的掌控，那种人造病毒成了真真正正具有传染性的病毒，很快就波及到全人类，酿成了人类的第四次危机。”
最后这句话让安倪突然瞪大眼睛，她自己以为公之于众就会天崩地裂的秘密，在封钧父亲看来却是如此简单，就这样告诉了她。
安倪的反应在封波的意料之内，他的讲述突然中断了，不急不缓地问：“你有什么想法或疑问吗？”
“她是您，是封家的祖先吗？”安倪话一出口，脸变得紧绷起来，不过她的语调还尽力保持着平静。
“她是封家人，不过她没有留下后代，在危机蔓延后她摆脱家里的禁锢，躲到了其他星球。”封波点点头，后又摇摇头，“在第四次危机结束不前她就去世了，她死的时候，变卖从家里带出一点点财产，留下了一些体细胞，托给一个基因库保存。她希望她自己能在未来以另一种方式重生，过上崭新的生活。”
安倪目光中潜藏着悲凉，而封波的眼中似乎有同样的感情，但他更多了几分复杂的考虑。
“其实当时有类似想法的人很多，全宇宙的基因库里少说有几百万这种做白日梦的穷人和富人留下的细胞组织，在以后的宇宙危机后重建阶段，根本没人关心它们，更不会有人去克隆它们，况且这种复生在宇宙例法里是严格禁止的。你觉得故事到此为止了吗？”封波试图将屋里的气氛变得轻松，但无论怎样这种放松是假的，在平静的下面能感受到安倪这个聆听者的焦灼。
安倪目光复杂地看着他，很久才低声说：“没有，故事没有结束，她被克隆复生了……请原谅我的大胆猜测，她以您妹妹的身份重新存活于世？”
封波释然一笑，他对于这个回答感到满意，“你挺聪明的，陪我下下棋吧？”
安倪还在巨大的信息量中没有缓过神来，草率答应了封钧父亲的要求，于是她大半天都陪着这位部分记忆缺失的执行官，直到很晚才回去。
早上七点钟，封澜努力睁开眼睛，她已经回到银星第三天了，仍感到浑身乏力，心神恍惚，她知道这是受高强度辐射的后遗症。在旅居其他星球上时，她出现过更严重的痴迷状态，那时简直是麻木地眼睁睁地走向死亡，却像野兽怕火一样逃避思维和行动。
后来是什么终于唤醒了她？是银星人特有的坚韧？身体深处隐隐有流传千年的遗传信息……这次这种痴迷状态又出现了，不过有了之前的经验，再加上霍尔特女士的心理训练，她差不多已经从这道心理迷谷中爬出来。她回来是拯救受狂化基因迫害的女同胞们的，可实际上她自己也需要被拯救。
同在太空中漂泊不同的是，银星上不会有任何时间参照物，人们只会感到空间差而觉察不到时间差。当封澜见到齐立的时候，瞬间感受到强烈的心理震撼，甚至后来一直在好奇地观察着他，却总觉得他身上有一种只可意会的奇异，尽管他是她四十多年未见骨血相连的儿子。
齐立被他母亲探究的眼神弄得有些不舒服，心头掠过一阵苍凉，尴尬地犹豫片刻，“母亲，您终于肯回来了。”
尴尬归尴尬，封澜还是在他的目光中读到了隐而不露的尊敬，她略一沉吟，“倦鸟归巢，作为一个母亲错过你的成长，我感到很愧疚。”
这话让齐立深受触动，不过情感波动之余，一向观察力不弱的他也发现了母亲身上的蹊跷，垂立在身侧的是精美绝伦的崭新右手，与旧胳臂的连接处天衣无缝，仅仅衔接处肤色略有不同。
封澜在齐立如炬的目光下，右手灼灼发疼，这已经是惯例了，是心理因素引起的□□的预疼痛。
作者有话说
第69章 千年秘密
，还差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