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46、第六十四章 复苏的爱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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哈图沙的皇宫内，医者和侍女进进出出，一片忙碌。
伊兹密坐在床边，看着床褥下呼吸微弱的凯罗尔，陷入了深深地自责。太医的话语在他的耳畔萦绕着：
“尼罗河女儿吸入过多的烟尘，现在出现了呼吸衰竭的症状，恕臣无能，目前尚无医治的良方，臣开了几副清肺的药，能不能苏醒过来，就只能祈求神的怜悯了。”
由于火的烟尘中含着大量的有毒物质和人体无法排泄的颗粒物，一旦吸入后，有害物质会附着在肺泡里，造成人体无法吸收氧气，引发中毒和呼吸衰竭，最终窒息而亡。若是在二十一世纪，凯罗尔应立即洗肺并送入高压氧舱进行抢救，而在古代显然没有这样的医疗条件。
害怕失去她的焦虑笼罩着伊兹密，他牵起凯罗尔手放在嘴边亲吻，痛苦地呢喃道：“蜜儿，对不起……”
凯罗尔紧闭着双眼，似乎丝毫听见他的呼唤。
国王的寝宫旁边是小小伊的房间，他随着父王日夜不休奔波了整整2天回来救妈妈，小小的身体早已承受不住这份劳累，此刻他已经在奈斯的照顾下睡熟了。
安顿好了小小伊，奈斯又端了一盆温水进来给凯罗尔擦拭身体，伊兹密从奈斯手里拿过毛巾：“让我来吧。你去休息一下。”
奈斯站在一旁静静看着伊兹密为凯罗尔温柔而细致地擦拭身体，内心万千情愫涌起，最终却只化作简单的一句：“我不累，陛下您才要注意休息。”伊兹密从回到哈图沙就没闭过眼。
“嗯，我知道。”伊兹密的注意力完全在凯罗尔身上。
空气又陷入了寂静，房间里只有毛巾拧水的声音。奈斯目不转睛地看着伊兹密俊美而认真的侧颜，他的银发随着他弯腰的动作而滑落，露出了他后颈项处的那一抹黑色蛇形印记。
奈斯不禁开口道：“陛下，您可知凯罗尔也有着和您一样的印记？”
伊兹密下意识摸了一下自己的后劲：“难道你知道这印记的来历？”
“嗯。”奈斯点点头，“这是埃及的一种奇毒，但凡中过此毒的人，痊愈后都会在脖子上留下这种印记，是毒素聚集所致。”
伊兹密缓缓放下了手中的毛巾，他唯一一次中毒就是在佩特拉的时候：“我在佩特拉中的可是这种毒？”
“正是。”
伊兹密隐隐感觉到了什么，凯罗尔颈项上的印记说明她也和他中过一样的毒？为什么她也会中毒？埃及人怎么可能给尼罗河女儿下毒？伊兹密微微蹙眉。
“陛下可知道您的解药是怎么来的？”
伊兹密觉得好像捕捉到了什么，可还是没一个头绪，都说他的解药是伊修塔拿来的，难道……？
奈斯回忆起在佩特拉的见闻，缓缓说道：“陛下中毒那日，凯罗尔四处为你寻解药，可是曼菲士王怎可能给她。她哭闹、绝食，什么方法都试过了，依然没有作用。所以她只好自己服下同样的毒药，来为你取得解药。那夜她拖着中毒的身体，独自穿过战场，冒死把解药送到伊修塔手中。”
奈斯的话让伊兹密的心被一道巨大的爱意与心痛击中。他不敢相信，凯罗尔竟会为了他连命都不要。伊兹密紧紧握着手中的毛巾，闭上了眼睛，似乎这样就能缓解他心中的自责与心痛。他的每一次呼吸都提不到肺里，想到他对她的种种，全身的血液都快要停滞了。
奈斯继续说着：“陛下，尤蜜儿从来没有消失，她爱您超过了爱自己。您坠崖之后，凯罗尔有多痛苦，服侍过她的人都知道，她酗酒度日，完全不爱惜自己的身体。还有，骗您离开底比斯那日，她偷偷来到我房间哭了一晚上。因为她执意要生下您的孩子，小小伊的出生在埃及惹了众怒，她为了保护孩子离开了皇宫，我们在半路不幸遭到了追杀，堕入尼罗河到了另一个世界，不久前才穿越回来。而凯罗尔也是为了寻回小小伊，为了能给孩子建立一个安身之所，才同意帮伊立修建国的。她害怕告诉你这一切之后，会引发比埃之间的战争，所以一直一个人默默承受着。从头到尾她都没想过要与您为敌。”
随着奈斯的讲述，伊兹密陷入越来越深的自责之中，他竟如此误会她，还如此伤害她，凯罗尔那日在房间里拉着他的衣袖痛哭道歉的样子再次印入他的脑海，当时她该有多伤心绝望，他竟这样不信任她。
艾斯里之前跟他汇报，凯罗尔在审判中面对所有指控，没有开口辩解一句，没有任何求生意志，都是因为被他伤透了，才会这样一心求死吧。
伊兹密痛苦地叹出一口气：“还有什么？你都告诉我。”
奈斯看着床上奄奄一息的凯罗尔，鼻子一阵发酸：“陛下，您可知道凯罗尔为了米达文的死已经和曼菲士王翻脸了？不然您以为为什么曼菲士要借比泰多军剿灭凯罗尔的军队？”
伊兹密懊恼而痛苦地捂住额头，紧闭双眼，沉重地呼吸着。她遭受了这样的背叛，来到他身边，他竟还怀疑她是间谍，像对待敌人一样残忍地对待她，他真是比所有人都要混蛋！
懊悔与心痛淹没了伊兹密，以至于奈斯什么时候离开的，他都丝毫没有察觉。
他深情地凝望着她，抬手为她缕清鬓角的碎发，声音破碎而温柔：“你这个笨蛋，你到底还干了多少我不知道的事？你马上给我起来说清楚。傻瓜……为什么要瞒着我？默默承受这么多，你觉得自己很伟大是不是？笨蛋！”
伊兹密深深亲吻她，却感觉到她的呼吸几乎微弱到无法察觉。一天一夜了，她都没有唤过一声他的名字。察觉不妙的伊兹密立刻为她按压胸腔，做人工呼吸，又赶紧唤来太医。
经过众太医一阵紧张的抢救，凯罗尔的情况才渐渐平稳下来。
此时他的情绪已经快要到崩溃的边缘，他躺在凯罗尔身边，轻轻抱着她，疲惫而悲伤的声音在她耳边低响：“我们一家人好不容易团聚了，你不能这样不负责任地扔下我和孩子。我爱你，你是我此生唯一的王妃，听到没有……？”
他向众神反复祈祷着，祈求神将她要遭受的罪，都施行在他身上；祈求死神将最爱的她放回到他身边。
……
……
一片混沌之中，有一抹蓝色的灵魂在游荡，不知游荡了多久，她来到了一个雄伟的神殿里，光线昏暗，她隐约能看见一个巨大的胡狼头人身的灵体坐在前方，它穿着埃及神抵的服装，头戴埃及传统的那美斯式头巾，它的眼睛冒着凶残的红光，呲着森白的獠牙。它手里拿着一盏天平，天平上鲜血淋淋，不断有猩红滴落到地面上。
周围的黑暗好像没有边界，让人根本无处可逃。
“尼罗河女儿凯罗尔，你的寿命已尽，欢迎来到往生者的世界。”一个野兽一般嘶哑低沉的声音从四面八方传来，令人心生恐惧。
这番景象和金字塔内部的壁画如出一辙，凯罗尔心里一紧，猜出眼前这位正是……
“请问您是掌管生死的阿努比斯神吗？”凯罗尔问出了心中猜想。
“正是。”
“我还不想死，可有什么办法能让我复活？”
阿努比斯低笑起来：“来到这里的每一个人都想回去再活一次？可是，死亡面前人人平等，生死有命，宿命就是如此，你要接受宿命。”
凯罗尔有些疲惫了，也许这就是她的宿命吧，她手上沾满了那么多人的血，英年早逝就是报应吧。
“不过你作为尼罗河女神的女儿，三千年后即可获得复活的生命。”阿努比斯神又说。
“真的吗？”凯罗尔又看到了希望。既然这样，大不了她再等三千年，千年之后她再回来找他。再说现在伊兹密找到了小小伊，又有伊修达尔女神陪在身边，她还有什么放心不下的呢？这样想着，凯罗尔便接受了现实。
看着阿努比斯手里的天平，凯罗尔突然想起了什么，传说每一个来到这里的往生者，都要接受称心的审判，阿努比斯会用往生者的心脏与马特（真理女神）的一根羽毛来比较孰重孰轻。比羽毛重者就得以进入阴间等待来世复活，比羽毛轻者则堕入永刑的地狱。
由于凯罗尔前一世用自杀的方法结束生命，上一次死后她直接跳过了“称心”这一步，被判堕入无间地狱。而这一次是不是要挖她的心出来称重了？凯罗尔捂着胸口想。
“您现在是不是要挖我的心脏了？”凯罗尔有些害怕。
阿努比斯说：“你是个幸运的往生者，有人为你交换了灵魂，无论你在世做了什么，那个人都愿意替你受刑，所以你无需被审判了。”
凯罗尔长长舒了口气，这时一道高耸入天的大门在她面前敞开了，门里面冒着幽幽青光，远处有无数灵体在飞舞。门里面似乎是一个她无法想象的广阔世界，此刻她的脑海里闪过此生所有的场景，而她的内心却是平静的。
阿努比斯说：“凯罗尔.利多，往生之门已打开，前尘往事都已归入尘土，忘了过去，一切将从头开始，你可以进去阴间等待来世了。”
凯罗尔一脚已经踏入了往生之门，突然想到什么，她又将脚收了回来。
“尊敬的阿努比斯神，我还想问你最后一个问题。”
“问吧。”
“为我交换灵魂的人是曼菲士吧？”
……
……
小小伊饱睡了一天终于充满了电，他一醒来就要找爸爸妈妈。奈斯为他穿上比泰多的小衣服，戴上小王冠，拍拍他的翘屁股说：“快去叫你父王来吃些东西。”他已经一天一夜滴水未进了。
“好！”小小伊屁颠颠地往父母的房间跑去。
看见床上躺着的凯罗尔，小小伊扑进了伊兹密的怀里，奶声奶气地说：“父王，妈妈还要睡到什么时候？”
小小伊的到来无疑大大缓解了伊兹密的焦虑，他抱起孩子，放到床上：“来，你来把妈妈叫醒。”
小小伊一上床就兴奋得滚来滚去、蹦蹦跳跳。伊兹密吓一跳，急忙拦着他：“喂！你这小子别踩到妈妈！”
他这才趴在凯罗尔耳边用很温柔的声音说：“妈妈，起床啦，太阳晒屁股啦。”
见凯罗尔没有反应，小小伊一边扯着凯罗尔的耳朵一边加大音量说：“妈妈，你是大懒猪吗？”然后就发出各种咿咿呀呀的怪叫。
伊兹密看着孩子可爱的模样终于笑了，他把小小伊抱起来：“好了，我们不吵妈妈了，妈妈累了要再睡一会。”
小小伊这才想起自己来这里的任务，他勾着伊兹密的脖子说：“父王，我们不吵妈妈睡觉了，我们去吃饭饭吧。”
伊兹密把他放下来：“你先去吃吧，父王不饿。”
小小伊鼓着脸蛋，抱着伊兹密的腿：“父王不吃，我也不吃。”
伊兹密哭笑不得：“好，那父王陪你一起吃。”
父子俩转身正要离开房间，突然听到床上有动静，他立刻转身，看见凯罗尔已经坐了起来。
阳光洒在她身上，她像从天而降的精灵一般纯净，浑身散发着朦胧的光泽，完全看不出半点大病初愈的憔悴，仿佛是童话中的美丽公主从一场千年的沉睡中苏醒。
她揉揉眼睛，待看清周围的一切后，轻轻唤了声：“伊兹密。”
伊兹密这才从震惊中回过神，这不是他的幻觉。她真的醒了！
噢！感谢众神！
他飞奔到她面前，惊喜万分：“凯罗尔！”可一想到自己做了这么多伤害她的事，他的眼神就变得脆弱，他还有什么资格说爱她？
两人深情凝望着对方，眼睛里的万千情愫翻涌着，却找不到一句话来表达。
他抬手抚摸她的脸庞，将她的发别到耳后，哽咽道：“凯罗尔，对不起，我……”
还没等他说完，凯罗尔已经猛地扑进了他的怀里，紧紧搂住了他。
她流着泪说：“伊兹密你这个大傻瓜！大笨蛋！”
伊兹密吃惊的表情中掺着欣喜若狂，他也用力抱紧了她，脸深埋在她颈项，闷闷地说：“你才是笨蛋……我爱你……这次你休想再逃。”
两人深深地拥抱着彼此，仿佛要把对方融进自己的身体，化作一人。
……
与此同时，在神殿里祭祀的伊修塔猛地一震，手中的焚香突然熄灭了。她吃惊地望向比泰多王寝宫的方向，不可思议道：“诅咒解除了……怎么可能？！”
作者有话说
第146章 第六十四章 复苏的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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