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时明月）秦月关山》凡世

24、１９.

　　19.

　　“那个小孩儿？”绿萼从睡梦中醒来，揉揉有些发昏的脑袋。没错，墨家让她服的东西，没有毒，但她明白，那比毒药更可怕。夜晚，绿萼总睡不好，开始做一些光怪陆离的梦。有些，是许多年前，青山绿水，血火杀戮，而昨天，绿萼却梦到了那个叫“子明”的小孩儿。

　　绿萼知道他是跟着盖聂的那个小孩儿，知道他是帝国通缉的要犯，可是，梦里，那白茫茫的一片中，是那个孩子，锦绣华服，在空旷的宫殿中玩耍。

　　“原来，是他。”

　　露出个古怪的笑容，绿萼抬头看了看窗棂外的孤月，“原来，是你，可笑啊，可笑。那么多年的养育之恩，说忘便忘了，我说陛下怎么未曾下格杀令，只是要找回一个小孩儿？”

　　绿萼突然想起了一个故事，那是很早很早之前了，她的父亲总能编造些天马行空的故事出来。生恩与养恩，郭靖与杨康。

　　“荆轲与丽姬之子，大秦帝国的二皇子殿下。”

　　这声音低得近乎梦幻，绿萼将脸埋在双手中，全身似乎在颤抖：“真好笑，我在嫉妒么，嫉妒什么的呢？赤子之心，天真无邪，凭什么！大秦帝国将你当做皇子养育了那么多年，虽然我不知道你为什么好似不记得，但，竟然，和墨家搅合在一起，要对抗这个养育你的国家。皇帝陛下，您真的喜欢丽姬么？昔日雍城政变，您亲手摔死了两个同母异父的稚子，竟然，肯帮着养荆轲的儿子，这真的是喜欢么，多么讽刺啊？那我呢，您说您是我叔叔，扶苏就像我的哥哥，可是罗网、边关，公孙家族还不够小心、不够忠心么，父亲失踪后，公孙家族，连半个可以在朝堂说话的人都没有。偌大的家族，竟然要靠我这个十多岁的小孩儿和公孙玲珑的嘴皮子来周旋支撑，我不甘心呐！”

　　蜷缩在阴影里，绿萼放任自己，想要放声痛痛快快的哭一场，可惜，眼角滴落一两粒水珠后，就再也哭不出来了。明天，照样日升日落，哭与不哭，改变不了任何东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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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原来是张三先生，上次小圣贤庄一别，这还是第一次相见。”

　　公孙绿萼举止如常，除了内伤的缘故，脸色有些苍白。任谁也看不出，她大半夜曾无声的哭了一场。和墨家的人相处，自然不能拘泥于那些礼节，要坦诚率直，不过儒家子弟么，又不同。

　　“如今相国大人在桑海城四处搜寻，不曾想到，郡主竟然在这里。”

　　从天明的回话和公孙玲珑一瞬间的异状中，张良便猜到了，这联络之人，只能是一个。

　　“郡主什么的，都是皇帝陛下怜惜绿萼没有父亲，张三先生还是个墨家的各位一般，叫我名字公孙绿萼就好。”

　　这些繁文缛节后，几人才算是进入了正式讨论。不过，墨家众人基本上是在一旁听着。

　　张良先开口：“听说绿萼姑娘与墨家已经达成了协议，不知，为何又要拉上儒家小圣贤庄呢？”

　　他没有称呼公孙姑娘，更非公孙先生，因为，那会让他感觉很无奈，很不好。

　　“不知张三先生是否知晓，在这之前，我曾造访小圣贤庄，与荀卿提过，陛下欲设太学。”

　　“此事，子房亦是后来才听荀师叔说起过。”

　　“真是后来才听说？”绿萼话语中颇有些不信：“不论如何，张三先生看似轻描淡写的一手，将那个叫天明的孩子带入小圣贤庄，却让帝国与小圣贤庄的默契，化为乌有，儒家入太学一事，成为空谈，实在是令人佩服。”

　　张良容色不变，仍是那副优雅有礼的样子：“绿萼姑娘谬赞了，子房并未想到这么多，只是觉得，稚子何辜，竟要遭到帝国这般追杀。”

　　“追杀，张三先生从哪里得出帝国是要追杀天明呢？此事暂且不提，不过张三先生身为小圣贤庄的三当家，有没有想过，此事之后，小圣贤庄该如何自处，皇帝陛下，虽然并非好杀之人，却也容不得忤逆叛逆之徒。”绿萼问道，还真心想知道，这人究竟有什么办法。不论是天明这事，亦或与公孙玲珑的辩合，都可看出此人不羁傲然、心计难测，绝非池中之物。

　　“只要姑娘还在墨家掌控之中，此事，谁又知道呢？或许，你有什么建议。”

　　竟然将问题推回来了。绿萼轻笑一声：“这个嘛，我是运气不好被墨家抓到，不过在这之前，我已经将想要传递的消息，都传递出去了。”见墨家众人似乎想要有动作，绿萼及时补充了一句：“不过，天明以及墨家、小圣贤庄的事情，我却没有说，否则，现在，我还坐在这里干什么。否则，诸位还能安坐于此处么？”

　　“那你究竟要怎样！”一旁的大铁锤有些耐不住了，“别老说这些有的没的！”

　　“很简单，一个承诺，我可以力保帝国撤销关于墨家诸位的通缉，以及保证小圣贤庄诸人无恙。”绿萼收敛了笑容，斩钉截铁的说道。

　　张良微微垂首，盯着桌子似乎出了神，日光洒在他身上，一时显得亦真亦幻，不太真切。

　　“保证，你凭什么保证。”甚至连客套都没有了，过了好一会儿，张良才淡淡的问道，语气不复一贯的温柔和煦，眼神难得有些犀利。

　　“因为，皇帝陛下不会杀我，因为，公孙家还有底牌。”

　　“传闻，”盖聂抱剑问道：“公孙家久在赵地云中郡，公孙止曾收编过一批私军，约有数千人，每人皆是身手莫测，以一当十之辈，不知传闻是否属实。”

　　绿萼不答：“天明之事，虽然尚未被捅出，但相国李斯大人，岂是这般好打发的。‘人之贤不肖譬如鼠矣，在所处耳’。他推崇法家，连同门师弟韩非也忌惮不已，太学之事，本就触动了他的忍耐底线。如今，便是没有机会，他亦会想办法破坏此事。何况，如今小圣贤庄并非没有异状，只是，他还没有证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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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这是我的诚意。”绿萼说着，要了一把刻刀，在桌上刻画起来，速度很快。

　　一层，两层，外圈，内圈，动力室……

　　“这是蜃楼！”班大师乃是机关行家，一看便惊呼起来。

　　“这里，”绿萼点点某处：“便是月神和高月公主所在，若我的消息不错，苍龙七宿的秘密、幻音宝盒都在此处。不过，高月公主似乎有些不妙，怕是遗忘了不少事，一心以为自己是阴阳家的人了。燕丹之死，韩非之死，都可以在这里得到解答，而阴阳家的谋划，也都在蜃楼之上，一旦成功，怕是会改天换地，届时，不论儒墨道法，都会遭到毁灭性的打击。”

　　“我想，荀师叔也会答应的，他老人家对于韩非之死，一直心痛万分。”张良长叹一声，恢复了从容洒脱：“苍龙七宿这个流传千年的秘密暂时不得而知，但是绿萼姑娘介不介意多拿些诚意出来，满足一下我们所有人的好奇心，解读一下这个拖了十年的秘密，究竟是什么？”

　　绿萼看着张良从衣袖中取出一卷卷轴，徐徐展开。

　　“公孙家的密卷，竟然，落到了你们手中。”绿萼的语气并不惊讶或是愤怒，她看了看卷轴上的黑色符号，却突然愣住了，目光直直落到张良身上，像是，要看穿什么。十年，这密卷是公孙止所写，时间，却是十年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