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越窑秘色》风沐雨淋

47、谣言四起

　　入夜之后的街市，家家户户都是大门紧闭，罗平四走到一家铺子外敲了敲门，里头应了一声：“来了。”便将门打开。“客倌，您这么晚才回来，这是从上哪忙去了。”客栈里的小伙计着实不喜欢大半夜还有客人来，多问一句当是发劳骚。

　　罗平四没有理睬只问道：“可还有热菜有饭。”

　　小伙计瞧了眼罗平四，心想这个外乡人，说是来做生意，可也不知做得什么生意，连个小钱也使不出来，大半夜还吃什么热菜热饭。他便没好气地回答道：“只有冷馒头，客倌可要来几个。”

　　罗平四只得说冷馒头也可，再来壶热水便行。那小伙计打着哈欠嘴里念叨他，住地字号的穷鬼，大半夜把人叫醒就为了要几个冷馒头，一会儿给你几个快馊的，看你吃还是不吃。小伙计的话，罗平四也听到了，无奈这是在外乡，他只能忍气吞声。

　　回到客房，见能征能骆韦康呼呼大睡。看到他睡得香，罗平四心中更是来气，要不是姚家场出了事，哪轮得他们骆家成为上林乡最大的窑场。那个骆善明根本不是个好东西，可自个儿又不得不在他下在做工。

　　看看骆善明的这个公子，说什么上京赶考，也不想想他是块什么料，要不是这次在省试中花了大钱买通了监考官，他岂能过了省试。事情有一有二，可不见得有三，骆善明还想在殿式中花钱买通监考官，呸！罗平四愤愤地瞪着睡觉当中的骆韦康。他坐到桌边，借着灯光再将怀中的东西拿了出来。

　　他手中的东西是个脂胭盒似的东西，打开来之后里头有粒圆圆的，比珍珠大些的东西，外表漆黑，闻着有股药味。罗平四嗅嗅了，确实有股药味，不知是何种药材做出来的丹丸。这个东西是他在那间屋子里头找来的。

　　虽已离开那间屋子，可一想到屋之人死状凄惨的模样仍叫他胆战心惊。那人身体歪斜躺在床塌上，脸朝向一侧，口中有些污物流过的痕迹。那人的脸色发黑，整张脸干瘦，颧突起双颊凹陷。最让罗平四感到害怕的是那个的人眼珠子是一片死黑。再加上那人脸上的五官快要拧在一起，可见他死时有多痛苦。

　　也不知那人死了多久，房间内竟没人臭味，那人的尸体只像是干化了，僵硬地像具干尸。让罗平四注意到的是，干尸的手与目光都指向同一个方向。换做是其他胆小的人，见了干尸恐怕早就跑了，可罗平四见过比这个更恐怖的东西。他镇定之后喘着干尸手指的方向找到了这个东西。

　　“这个药丸究竟有何用？”罗平四将药丸放回到盒中，又将盒子重新塞回到怀内。为何那人家中会有一具尸体，也不怕死了会发出臭味，如此放在房中也不怕被人发现。这是为何。罗平四百思不得其解，只得先睡去了，待明日再行打算。

　　想来还有另一件事，便是骆韦康殿试的事。骆善明是说已打通人脉，钱财也已到位，只需由他再拜望一次那位考官。再通通气，便可。

　　“宁儿，宁儿……”熟睡中的骆韦康不知做了什么乱梦，嚷了几句吴宁儿的名字之后咋咋嘴。

　　“宁儿宁儿，只知道宁儿。”罗平四打心眼里并不喜欢这个少东家。“只知女人不知功名，要你这种人有何用。”罗平四说归说，但并无举动，而是拉起被子睡到床塌上。

　　东方日出，又迎来新的一天，早晨的雾气还不曾退去，便有早起做生意人的赶着上路。街市上一些卖鱼的小贩集中在河边一个码头边，摆着刚从河中捞来的河鲜等着人来买。一些卖蔬菜的小贩也凑了上来，这边到像一个小型的市场了。

　　“赶着急去哪。”其中一人见眼前经过一位挑着满满两担子菜的人经过，便问了声。

　　“给徐府上送菜去。”那人答道。

　　这人便叫住他：“听说徐府前几日出了件事，你可知道。”

　　挑菜之人听了便放下菜担子问道：“何事。”

　　“你是几日不去送菜，不知道了。”卖鱼的说道，“你可认得徐府上那个老管家。”见卖菜的点头，卖鱼的才说道，“那人几日前上吊死了。”

　　“老管家上吊死了？”卖菜的不敢相信，“前阵子我去时还是从他领的卖菜钱。怎会说死便死了。还是上吊死了，莫不是有什么事想不开，非得寻死。”

　　卖鱼的小声说道：“听闻是他唯一的孙女在徐府里淹死了。想来是悲伤过度，一时想不开，寻了短见。”

　　这时另几个小贩也凑上来说是，说自个儿也听到此传言了，还说自那之后徐府内便有阴森之气，府中的下人天黑之后都不敢出房门，说是那两个人死得冤了，怕有鬼魂寻来。这几个人是越说越吓人，还有一人说幸好太阳出来，能说鬼话，不然大半夜的说这些，可非得吓出半条命不可。

　　“说得如此吓人，可又不知真假。”卖菜的心里怕嘘嘘，可又不想承认，只得壮起胆子道，“我这就去徐府上送菜，看看会不会见着鬼了。”他话音刚话，另几个人便哄堂大笑，他被取笑得气恼了，挑起菜篮子道，“哼，我便去了。”

　　那几人还在他身后取笑。卖菜的挑起担子往徐府上。一开头他还是脚步稳健可越靠近徐府时他越没脚劲，待他走到徐府时竟然有些脚发软，心发凉。抬头看看徐府正站口，还是那个模样，大灯笼挂在两头，门前立着两尊石兽。

　　卖菜的似乎给自己打了打气，一鼓作气走到徐府侧门。待他敲了敲门之后那门便开了，来开门的是个小姑娘。他见这个姑娘眼生便问：“姑娘可是徐府里的？”姑娘便点头应是，还问他来做甚，他便讲自个儿是给徐府送菜的。这些都是今刚从地里收来的菜，新鲜水淋的很。

　　“那送进来吧。”姑娘说道便让卖菜的将菜挑进府内。卖菜的挑起菜篮子跨过门槛，可他一脚迈过时又迟疑了一下。姑娘便问他还有何事，他犹豫之后问道：“姑娘可是这府上新来的丫环？”

　　姑娘愣了一下：“也可如此说吧。”

　　“姑娘可知这府上前几日不明不白死了两个人？”

　　“你问这些作甚。”姑娘有些不高兴了，反问道。

　　“外头说府上半夜闹鬼，可真有此事。”卖菜的僵着不敢动，万一真有使事，他可是怕了，打以后可再不敢往徐府中送菜。

　　“不曾有，你是听何人说起的。”姑娘问。

　　“外头都那么说，我只是问问。”卖菜的这才将另一只脚迈过门槛，“姑娘不必指路，我知道将菜送到何处。他挑着菜篮子往厨房走。

　　陈欣一手扶在门上觉得怪了，外头有传过这样的话？说徐府闹鬼？那卖菜的将菜送到厨房之后便要走了，还说等一个月到了再来把钱给结了。陈欣说可以。待卖菜的走了之后她关上门，心里还想着，外头的谣言这是从何而起的呀。

　　她走到书房，见徐嗣州见在里边看书，便将刚才听闻的事告之与他。“徐大人，外头怎会有如此传闻，说徐府闹鬼。”

　　“人心有鬼，才会见鬼。”徐嗣州放下书，“这些事宁儿不必往心中去。到是明日便要去窑场，可不如住在府上自在。吃的穿的，我可以尽量依着你，可那制瓷之事可是件辛苦的事。宁儿可吃得消。”

　　“不打紧，宁儿吃得消。”陈欣扭捏了一下，靠到徐嗣州面前，“再者，还有徐大人在。”

　　“丫头，我并不会处处护着你，到了那边你可得听窑场师傅的话。”

　　宁儿知道了。徐大人。”陈欣笑着应道，“徐大人，这边有纸墨，可借宁儿一用。”徐嗣州道可以，陈欣便拿起墨笔在纸上画图。徐嗣州就在一边看着她。眼是瞅着，可心却想着其他。外头的传言是从何而来，这无风不起浪，这股风是从何吹起。徐嗣州自然是想到了一个人，如果真是那人，可真是居心不良了……

　　“徐大人，你看，这里宁儿画的。”陈欣让他看纸上画的一个卡通人，说此人是徐嗣州。

　　徐嗣州笑道：“我本不是这般五短身材。”

　　“徐大人，这是Q版啊。”陈欣得解释什么是Q版，便道，“Q版便是特别可爱的画。想来徐大人是不懂了，这样，宁儿再教徐大人一样。”陈欣又画了个心型，“这个图型在我的那个时代是代表‘我爱你’的意思。宁儿爱徐大人。”

　　“宁儿爱我。”徐嗣州在陈欣画的心型旁也画了心型，“我爱宁儿。宁儿，再过些日子……”徐嗣州抱住陈欣，可话语说了一半便不肯但说了。陈欣问他再过些日子会如何，他便道，“介时宁儿自会知道。”徐嗣州搂紧她。

　　陈欣靠在徐嗣州胸前自然不会看到徐嗣州皱起的眉头。那不展的眉间让人猜不透在想些什么事。宣纸上画着两人画的心型，却不见那墨迹有些渗了出来。

　　是啊，那些谣言究竟是从何而来，又是何人在散布……陈欣看得出来，徐嗣州是故意避开话题。莫不是徐府中真在闹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