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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7、师父的真面目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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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师父的真面目】
师父回了修罗界后,似是忙碌异常。整日里,我也寻不到机会,好好见他一面,就算是午膳、晚膳,也多半是匆匆吃了,声称有要事先走一步。原先宠我、护我、时时粘着我的师父,现如今似是嫌弃了我个彻底,也不知是故意避让我,还是真有忙不完的事儿。说来也是奇怪,被忽视的滋味,竟是有些不好受,或许我孤身一人在此修罗之境,迷茫混乱,连个说话的人也没有,再加之师父的忽视,难免觉得苍凉。闲来无事,一个人在街头晃了许多圈,也没有见到双竹姑娘口中的温衍将军。
因我吃不惯修罗界的饭菜,便央了府上的厨师学了几样小菜。论品菜识味,我绝对是一把好手,可是论下厨做菜,我却是个半吊子,是以,厨师们依照我的配方做出来的佳肴总觉得缺了些什么。食之无味,弃之可惜,这样来来回回倒腾了许久,总算是有几个菜能够入口了。
一个月以后,我终于吃上了一桌正常的饭菜,差点涕泪纵横。要知道,这一个月对我这个吃货来说是怎样的一种折磨。
这日,我正在品尝着新鲜出炉的桂花软糕,忽听有人大喊:“有刺客!”
心中漾过一丝不好的念头,捉着桂花软糕就奔了出去。
只见一个黑色的人影窜过,还没意识到怎么回事,他却早已举着剑往我砍来。下意识闪身一躲,没想他却比我更快,实力的悬殊,让我在下一秒就沦为了他的人质。一手掐着我的肩膀,捉起我瘦小的身子,拎在半空中,冰寒的剑架在了我的脖子上。
在这一刻,我终于明白了,为何六界里人人畏惧着修罗。不说我穿越天之结界折损修为,就算以我原本的实力,也无法与他相提并论。
“这位兄台。”我静下心神,嘻嘻一笑,“你我素未平生,往日无冤近日无仇,不知为何竟是要以刀剑相向?”
他却并不理会我的嬉皮笑脸,聚精会神地盯着远处,只见里屋飞出两个人影。一个白衣翩跹,墨发飞扬,脚尖轻点,卓然立在屋前,神色淡然。正是我那清冷风雅的师父。另一个墨衣红发,剑眉鹰目,丰神俊朗,有着古铜色健康的肤色……心中略略有了眉目,莫非这人便是双竹姑娘口中的温衍将军?
我踏破铁鞋寻遍了也见不着的人,竟然远在天边近在眼前?
“辛容,你若是再敢往前一步,我就取她小命。”刺客咬牙切齿地说着。
“放开她。”师父眉目微敛。
“要我放开她,可以,只要你挖出心脏,现在立即动手。”
挖心?我心中一震,果然修罗界的人就是狠,连刺客都这么会玩。
“我数到三,你若不动手,我就取她性命。一……”
若非被他禁锢,我差点翻他一个白眼。这刺客莫非也是脑袋坏了,竟是拿我这样可有可无、不争气的徒弟去要挟师父?
可我分明看见师父以法力幻化出了匕首,那锋寒的刀刃,闪着寒光,如同腊月的寒风扫过,让我浑身泛冷。
刺客唇角微弯,冷声笑道:“果然,你这徒弟是你的命门。我虽是杀不了你,却可以让你自行了断。二……”
一刀不偏不倚刺进了心口……嫣红的鲜血缓缓流出,沾染了他雪白的衣裳,也红了我的眼,乱了我的心。
“咳咳咳……”我大声咳嗽了起来,脖子上的尖刀擦过皮肤,撕开一道细小的伤口,汩汩流出血来。
“别想耍花样。”刺客不耐烦地瞪我一眼。
我好委屈,艰难地举起手中吃了一半的桂花软糕:“我正在吃桂花软糕,就被你劫持了,受了惊吓,噎在了喉咙里,怎么办……好难受……我快要死了……快替我拍拍背,咳咳咳……”
那刺客脸色铁青,怒意皱起,心中似是权衡了一下,在师父挖心之前,决不能让我死了,只好强行忍了下去。
因他一手捉着我的肩,将我拎在半空中。只好将拿剑的手收回,用力在我背上拍了下,他是用了法力的,震得我五脏六腑乱颤,差点背过气去。
好在,他比我先背过气去了。在他抽回剑拍上我的背的瞬间,师父的匕首已稳稳扎进了刺客的心口,以着浑厚的法力,震碎了他的五脏六腑,一刀毙命。
没有了肩上的力道,我直直坠下,却是落在了师父的怀里。他抱起我,回首对那墨衣红发的男子说:“温衍,我有事回房一趟。你回去时小心,别让人瞧见了。”
温衍将军笑的花枝乱颤地点头:“明白,不打扰你们二人世界了。”
喂、喂、喂……我在心里嘟囔,这人没心没肺的,对我被劫持无动于衷就算了,一点儿也不像见着朋友刚经历挖心闹剧的。
师父将我抱回房,放在软榻上。替我把了把脉,神色终于稍稍放松了些。想必那刺客的一掌并未造成不可挽回的伤害。修长的手指抚过我脖间的血迹,凉凉的,微微皱了眉。
“你这样胡闹,知不知道,若是他稍一用力,就能抹了你的脖子?”师父问,竟是有几分怪责的语气。
我心头郁闷,瞧着他心口还未干透的血迹:“难道师父真要挖心?”
他哼了一声:“苦肉计罢了,趁他放松警惕,才能反转局面。为师岂会为了你挖心?”
说的也是。心中早已明白必定是这样的答案的,不知为何竟有些小小的失落。我低声问:“师父,你的伤口怎样,需不需要包扎下?”
“并无大碍,皮肉伤而已。”师父低头瞧了一眼心口的血迹,淡然道。
“你好生休息着,为师让人来替你处理伤口。”师父起身便往门口走去。
“等等……”我挣扎着起身,许久都未曾同师父好好说过话,若是一直不问,恐怕永远也无法解开我心头的疑惑,“师父,你能不能与我……谈谈?”
脚步一顿,师父转回身来,拉了一张凳子,坐在我一旁,柔声说:“你问吧。”
“你是不是……主和派?”自从清陌大神暗示师父有所苦衷,我便疑惑至今,直到看到温衍将军。
师父淡淡瞧了我一眼,半晌才开口:“这……很重要吗?”
“很重要。”我郑重其事地点头。怎么能不重要呢?若是主和派,师父与我便不算真正的对立,若是主战派,那我们师徒二人恐怕到最后只能刀剑相向了。
又是沉默了一会,他淡淡地点了点头。
心头瞬间敞亮了许多,我终于明白了清陌大神所说“局势多变,自然不能单纯以表象论之”的真正含义。
“修罗界被主战派的穆印君爷掌控,你不得已,被迫假意臣服于他。他将宿琴许配给你,又命她和你一同前往六界,一来是试探修罗穿越天之结界是否有副作用,二来是密切监视着你。所以,你在六界只好假装成主战派。”
师父叹息一声,眉间悄悄爬上一抹忧愁:“父王、母后都在他手上,只好出此下策了。”
“你暗中与温衍将军接洽,是为了有朝一日能重新夺回被穆印劫持的江山。”
他双眸一亮,瞧了我一眼:“原来你竟是连温衍将军的事都知晓了。”
“那日,你捉了我,并非是想以我为人质交换宿琴。”我恍然明白,“相反,你希望六界捉了宿琴,因宿琴是穆印君爷的侄女,这样六界便有了要挟穆印的把柄。你将我捉了,是为了带我穿越天之结界,你早已知晓穿越天之结界,必会使法力折损,只是你怕穆印不信,所以必须带人前去证明给他看,而我就是那个不二人选。因我修习过修罗之法,才能在短时间内顺利习得这秘法,穿越天之结界。”
师父唇角一弯,似是有些赞许:“没想到,你竟能猜的八九不离十。”
心中有些委屈,我这师父从不曾对我言明任何事,却总是能将我利用个彻底。难怪所有人都说他心机深沉。往先,我只是叹息师父竟像是变了个人似的。其实,他从未变过,因为我从未看透过他。不管是时时骚.扰我的他,还是主张修罗称霸的他,都是他,但那些都不是真正的他。他可以有无数张面孔,无数个模样,为了达到自己的目的,任意变换着。
我突然觉得他有些可怕。
“为什么不告诉我实情呢?”我低声问。
“为什么?哪有什么为什么呢?”师父叹息,“知道这些事并不会对你有所裨益,也不会对我有所帮助。”
我抬眼瞧着他,仔仔细细地打量着,以前从未看透过的他,在这一刻,我似乎真正懂得了一些。或许在他心中,每个人都应当扮演自己应有的角色,而我,应当是那颗并不需要知道实情,能够任他摆布的棋子。
他在下一盘很大的棋,他心机深沉,城府极高,能够算计到每一步每一个人。他并不需要每颗棋子都明白自己是被利用着的。
这样想通了以后,心中反倒释然了。智商与城府不在一个层次的人,或许并不需要互相理解。
“如果可以,我也希望出一份力,毕竟六界存亡旦夕,我也希望师父能夺回江山,这样对修罗界、对六界都是好事。”我说。好在我们的立场暂时是一致的,若是与师父这样的人为敌,恐怕完全没有获胜的把握。
“你乖乖呆在这里就好。”师父说,“自我回来后,便有无数刺客上门,这次连你也被盯上了。穆印绝不会善罢甘休的。”
我垂眸,心中气恨起自己的无能来。师父说的对,这里是修罗界,人人骁勇善战,我根本不是他们的对手,更何况穿越天之结界,折损了不少修为,等同于废人一样!
我侧过身,躺在软榻上,假寐:“师父,我累了。”
“好,那你好好休息,我让侍卫们守在门外。”师父起身,顿了一会,脚步声逐渐远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