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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6、魇祸蛊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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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陛下,您玩得爽不爽?”一个雪肤高挑的女子突然从水下冒了出来,笑吟吟地打趣。
“阿图兰,是你。”闻人平静道,他早就猜到,能在他眼皮底下搞东搞西的,也只有他在西域真正的副手阿图兰。
“哎呀呀,本来还想看看陛下惊慌失措的样子。”毕竟任是谁突然失去自己的记忆都会慌乱的。“又或者美人在怀,就忘掉王图霸业,这样也不错。可是没有想到,陛下的心智真是千锤百炼、不动如山。” 阿图兰伏在闻人胸前调笑。
阿图兰要不是野心勃勃,就不会在闻人手下讨生活了。
“手如柔荑,肤如凝脂,巧笑倩兮,美目盼兮。”闻人突然叹息。
“怎么?难道陛下您,突然就看上臣妾了?那还真是臣妾的荣幸啊。”阿图兰的手指不仅在闻人的胸前画圈,她还在闻人的耳边呵气。
闻人面色不变道,“我是说,你再靠近我,保不准就少了一只手。”
阿图兰嗔笑,“真是没趣。以前人家可是想怎么碰就怎么碰的,现在多了个陆小凤,陛下您就只闻新人笑,不见旧人哭了。只是陛下呀,您这样,真的不需要臣妾?”
闻人制止了阿图兰的手继续往下伸。
“从前不需要,以后也不需要。阿图兰,我记得,你只会和男人抢女人,什么时候,你也和男人抢男人了?”
“自从发现陛下您喜欢男人后,我就决定上行下效,不可以吗?”
“阿图兰,没有下一次。” 闻人的声音很淡。
阿图兰无谓地把玩着发尾,“那可要看陛下您,千万别让臣妾钻了空子。”
闻人不置可否,依旧躺在温泉里看星星。
再说陆小凤,他自觉欠了一大笔债之后不敢见债主,于是决定加班加点查案,等解决完酒泉这个案子,他就去别的地方玩。
飞出酒泉的温泉殿,他一路往北走,发现很多江湖人士都跟没头苍蝇似的到处乱转。他正觉得奇怪,就碰到了金九龄。
“金九龄,这些人是怎么回事?”
“陆小凤,上次你没有进得蛊苗寨,所以不知道,这些人的症状,很明显是中了魇祸。”金九龄神色凝重道。
可陆小凤并不赞同,“金九龄,就算我不太了解蛊苗,但我也知道,魇祸是很高级的蛊虫,一个蛊苗最多拥有一只,而一只魇祸一次只能对付一个人。这里这么多人中了魇祸,就算全部的蛊苗都能拥有魇祸,也不够魇镇这么多人。”
“是了,陆小凤,你也说了‘魇镇’这两个字。”金九龄的脸色变得更严肃,“我初步怀疑,可能并不止蜀中的蛊苗参与了这件案子,甚至云南,乃至我大明境外的势力都有参与。”
陆小凤忽然就不确定,自己推断的那个幕后指使,真的有能力牵扯安南那一片的势力前来进犯?
传闻魇虫能让人情绪急躁、压不住心底最强烈的欲望,飞天玉虎就是很好的例子。然而魇虫被人用特殊手法下入心脏,变成魇祸,情况便大为不同。这时候中了魇祸的人,终身都会沉浸在最美的梦境里,对外界无知无觉。最可怕的是,中了魇祸就像人梦游一般,不得随意惊扰,不然便会患上最可怕的失魂症,能救回来的几率则会变得更加渺茫。是以陆小凤和金九龄并不敢随意叫醒那些江湖人。
“陆小凤,看来我们是没有什么办法了。”进了案发地点,看见受害人,却一筹莫展,金九龄沮丧不已,觉得自己这个六扇门的总捕头真是白当了。
“不,还有一个办法。”陆小凤突然笑得自信。
“什么办法?”金九龄急问。
“当然是让下魇祸的人自己来解决。”
“可是我们现在连他们人影都没有摸着!”
“那就让他们自己来找我们。”
“这怎么可能?”
“怎么不可能?做什么事都是要有动机的,那设置酒泉的人的动机是什么?”
金九龄摇头表示自己不知道,“说实话,我接到朝廷密报,上次失踪的几百江湖人士虽然是在西域失踪,可种种迹象表明,他们失踪之前,曾经有数股蜀中苗人在西域出现。这些苗人很可能就是蛊苗。蛊苗诡谲,让几百人失踪轻而易举。所以随后我就来到蜀中。可我还是不明白,蛊苗为什么要祸害江湖?”
“如果我说,酒泉藏有财宝的传说是真的?”陆小凤说出一个惊天秘密。
金九龄反应极大。“陆小凤!这简直匪夷所思。我早就怀疑酒泉是人为搞出来的巨大阴谋,根本就没有什么天生酒潭。事实上,我刚刚就找到了所谓的酒泉。很显然,那只是一个被排空水的天然水潭,随后往里面注入了大量的西域葡萄酒。”
陆小凤感叹,“里面的确是纯正的美酒,这样的美酒平常一瓶尚且难得,更不用说这样一大潭随意倒在水潭里。”
“这简直就是在用黄金堆满那个水潭。”金九龄的心情非常地不平静,而且那些金子在不停地自己往地底跑,因为葡萄酒这样放置会很快变质,尤其实在附近有温泉的情况下。
“金九龄,你带我去那里看看。”由于某些事情耽误了陆小凤的行程,所以他查案的进度没有金九龄快。
“好,只是看到那个酒泉,陆小凤,你可千万别惊讶。”
“难道传说是真的?酒泉的确在缓慢旋转,而且酒泉现,风沙止?”
“你可以自己看。”
陆小凤很快目瞪口呆地发现,酒泉其实就在自己刚刚逃跑的地方。而且的确变成了有人曾经向他描述的那样,是池中池。它不仅是池中池,可以一边泡温泉一边曲水流觞地喝酒,它还的确可以欣赏到仙人歌舞。
“小凤兄,不再喝一杯吗?”闻人笑着邀请。
他散着发,闲适地躺在水榻上,和陆小凤逃走之前唯一的不同,大概是他穿了件浸水也不会变得透明的白衫。
陆小凤完全没有察觉到,旁边有人在弹琴,不过他轻易看见,一个着金色轻纱的女子在跳舞,和着琴曲凤求凰。
陆小凤突然觉得有些尴尬。
荷叶杯顺着潭水的旋转飘到陆小凤的跟前。陆小凤一闻,是醍醐酒。他现在的确需要这种酒来醒醒神,所以他一口饮下。
“看来我的客人是没有心情欣赏你跳舞了,阿图兰,你退下。”
那个女子就是阿图兰?
“陆小凤,就是那只手!”司空摘星突然蹦了出来。
“哼!小星星,你连我的手都会认错?”花非紧跟着司空跳了出来。
司空张口结舌,“花花非?”
“你叫得这么好听,我都想改名字叫花花非。不过也许花非非更好听?”花非有点游移。
司空溜得快,然而花非追得更快。不是她突然就变成了天下轻功第一的高手,而是她太了解司空了,司空一个眼神,她就知道司空想往哪个方向跑。
悲乎哉!
花非自认是那只手的主人,而司空后来竟然也没有反对,陆小凤和金九龄都举棋不定,难道一只手,还可以有两个主人?这可不像一个人有两只手那么简单。
而答案比一个人有两只手要稍微复杂那么一点,那就是,既然阿图兰能让每个人都看见一只手,那么她自然也能让司空把她的手看成花非的手。
陆小凤和金九龄同时想到了这里,然后他们悚然,这个叫阿图兰的女人,身上罩着重重迷雾,她到底是何方神圣?竟然能骗过以眼力谋生存的偷王之王。
然后他们又同时想到一个问题,他们现在,还能相信自己的眼睛吗?
“小凤兄,你所希望看见的,就是真实。”闻人又说了句。
陆小凤再度尴尬,难道他还很希望看见闻人的身材?这不可能。没看闻人身上还穿了件中衣么,额,虽然有一部分紧贴在身上。这不可能。陆小凤努力说服自己,他喜欢的是冰冰、情情、丁丁,她们都是女人,都是女人。
“看来小凤兄是不信我了。”闻人虽然这么说着,可他的语调之中并没有遗憾。然后他又问,“现在在小凤兄的眼里,我是穿了衣裳,还是没有?”
金九龄由于有个喜欢男人的弟弟,所以他忍不住想入非非。难道陆小凤,真的和这位闻人老板,产生了超出友谊的关系?
“穿了!自然是穿了!”陆小凤大声喊道。
凡是心虚的人,他们的声音都比平常人要大得多,陆小凤的声音更是吓了金九龄好一大跳。
事实上,陆小凤是慌了。因为他眼前,居然开始浮现闻人没穿衣裳,压在他身上的那一幕,还有闻人身上的那些红手印。他甚至开始怀疑,自己是不是真的也喜欢男人。不然怎么也可以——
金九龄只见陆小凤大喊大叫之后,突然用轻功胡乱扑腾。
“陆小凤,你发什么疯!”
“金九龄,虽然我很理解你弟弟,在某些时候,男人喜欢男人,女人喜欢女人,都是很平常的事情。但是——”
“说得好!”风水轮流转,现在轮到别人吓陆小凤好大一跳。这声音无比威严、沙哑而掩不住一丝女性特有的柔和,那么这个声音的主人,必定是个有着端严面孔的中年女人。陆小凤甚至想起了峨眉的静慈仙师。“但是没有但是,既然女人可以喜欢男人,那么女人自然可以喜欢女人,因为归根究底,无论女人还是男人,他们都是人。”
是啊,不找什么借口,不找什么理由,同样都是人,为什么只许男女之间相互喜欢,才是人间正道。也不用说恰好,也不用说只是,爱就是爱。这份爱很普通,这份爱一点也不伟大,这份爱与别的爱没有什么不同。
多年以后,一名叫王守仁的先生说,天理就在人心中,天理就是人欲。他在程朱理学“存天理,灭人欲”为主流派的世界里,最终开启了一扇新的大门。王守仁先生在有着上下五千年悠久文明历史的中国首倡解放人性。
解放人性,就是顺从本心。
顺便说一句,这位疑似王守义哥哥的仁兄,他还有另外一个名字,他叫王阳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