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7、“不爱”是规则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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七、“不爱”是规则
谢昭昭和钟意在“田小姐不等位”吃到一半的时候,钟意接了个电话急急忙忙抢着买单先走了,因为已经被加班虐伤,谢昭昭气定神闲地留下继续等饭后甜点。
服务员刚推开包厢门得时候,谢昭昭就注意到他后面悄悄跟着一个小不点,跟进来后偷偷地缩在那株枝叶茂盛的幸福树后。
服务员放下谢昭昭的巧克力拉瓦离开后,小不点立刻飞快地冲出来,狂奔到谢昭昭面前,眼睛瞪得像两颗晶莹的小圆球:“大眼睛姐姐!”
谢昭昭被突袭地有些发晕,眼前的孩子着实让她反应不能。
她离开烟瓷四年,离开的时候小博尼不过才四岁,四岁的博尼平时很喜欢跟她腻歪,扬言:“我是我们家最帅气的男生,你是我们家最漂亮的女生,我们都有大大的眼睛。”
谢昭昭逗他:“所以呢?”
他一本正经地诉衷肠:“所以我很喜欢你,大眼睛姐姐,我觉得你最漂亮!我愿意把我所有的玩具送给你玩,所有的好吃的你随便吃!”
江慕尧曾经撞破过他们的“私情”,很是不屑,“又一个外貌协会的。”
谢昭昭立刻白眼回去:“那个谁……不是最帅的舅舅,请给我们博尼先生拿一份冰激凌来。”
小博尼便趴在昭昭身上,摇起两只小胖手鼓掌:“舅舅,你的老婆真好!”
八岁的博尼眉眼间渐渐有了些变化,但从前的机灵可爱劲儿一点都没丢失,他熟稔地倚靠着谢昭昭,抬起头认真地看着她:“大眼睛姐姐,刚刚我就看见你和钟阿姨了,但是妈妈和奶奶他们都说你去了很远的地方不会回来了,我就有些不确定是你。所以我偷偷地来……证明一下。”
他把“证明”两个字咬得很轻,身子又往昭昭身边贴近了一些,有些讨好又有些胆怯地盯着她说:“连舅舅都说你不会回来了,我有了一个新的舅妈,她在这里开饭店……其实我不喜欢吃这里的东西,但是妈妈总是带我来,有时候让舅妈跟我玩。”
谢昭昭问他:“你妈妈现在也在饭店吗?”
“是的,她跟舅妈在说事情……她一会儿就会找我的,等下我要先走了哦。”博尼的眼睛大大的,无邪干净的眼神因为见到谢昭昭依旧闪烁着欣喜的芒采,“大眼睛姐姐你有□□号吗?你有手机号吗?或者微信我也会用的……”
“我……”谢昭昭一阵语塞,被小朋友的fashion深深震撼,“告诉你□□号吧……”
她刚说完那一串数字,还没来得及强调“不要告诉别人我们见过面哦”,小博尼已经飞快地往外跑了,“糟了,妈妈要找我了。”
果然,他刚关门出去,谢昭昭应着门缝边听到江慕瑜的声音:“博尼,跟你说过多少次了!不可以跑到客人的包厢去玩……”
谢昭昭低头继续吃那份巧克力拉瓦,巧克力柔滑甜美的口感将味蕾完满地讨好起来,她吃得很慢,甜蜜之后那淡淡的苦味也品的细致,甚至感同身受。
她记得江慕尧喜欢吃一种法国的黑巧克力,85%的浓度,苦得她咂舌,“喂,真是个奇怪的人,明明是那么苦的东西,你干嘛还那么喜欢吃呢?”
他不以为然,而是轻轻动了动,换了个姿势,让她以更舒服的姿势枕在他腿上,“人为什么会做一些别人不太理解的事情?当然是因为做完这件事情,会有一些结果让他觉得满足或是开心。”
那天的阳光太好,透过米白色的窗帘安静地打在他的侧脸上,将他的面容镀了一层浅浅的鎏金色,谢昭昭看着他,突然觉得自己什么都不想去思考。
而过去她没有思考过的东西,却在此刻突然想明白了。
她想,自己是在突然之间想起了江慕尧,并且明白了那时他说的话。
就好像明明爱是这么痛苦又绝望的事情,为什么还会有那么多人拼命去追求?谢昭昭想,一定是因为爱能带给人的那种愉悦、满足、安全、明亮的感觉,是其它任何东西都不能替代的。
睡意渐渐袭来的时候,江慕尧感觉到有一双温热的手臂,轻轻地,带着试探性地绕上自己腰间。
他一直睡得浅,立刻清醒了过来。
田予的手轻抚着他的小腹,渐渐向下,他们彼此无声无息地相处在黑暗中,却又那样心知肚明。
江慕尧抬起手,阻止她进一步点火,声音在黑暗里更加显得冷静、理智:“我去睡沙发。”
她的手指即刻脱力起来,停顿在原地。
江慕尧撤了手劲,坚决地拉开被子准备起身,田予却将他的被角掖紧,突然开口说:“其实我知道,每个男人心里都住着一个EX。”
黑暗中她看不见丈夫的表情,只听到他不温不火的声音响在耳边:“田予,结婚前我已经跟你说过,我们的婚姻里,‘不爱’是规则……我这样的男人,对任何人来说,能不爱就最好不要爱。”
虽然他的话并没有太多情感的起伏,田予却听出了一股荒味,他惯常如此,没有侵略性,却隐约露着烽火,不怒自威,拒人千里。
她松开紧紧攥着的被子坐了起来,努力克制着情绪,让声音显得平静:“慕尧,你不用担心,我对你并没有期望……但是,我想要一个孩子。”
他背对着她说:“你很年轻,当然可以要一个孩子。但是,我并不能帮你。”
他对她说了实话:“四年前,我做过一个手术,结扎手术。我已经没有生育能力。”
她惊讶地几乎说不出话,隔了好久仍旧陷在巨大的震惊中:“但……但你是江家的独子啊……”
“独子也是人,我没有必须要传宗接代的使命。”他说。
“是因为她吗?”她绝望地问。
一阵沉默之后,江慕尧的声音响起来:“是的,对我来说,至始至终她都是唯一一个我想要与之生儿育女的那个人,如果不是她,我什么都不会想。”
所以,干脆一了百了,断绝所有可能性。
田予在他身边重新躺下,她想要再说些什么,但是那种巨大的悲哀感与窒息感早已轰炸成一片,让心里荒芜蔓延。
她终于承认,这个世界上会有那种不做改变的人,他的人生仿佛已被定型并且认命,即使前面就是南墙,他撞了一次又一次,淤青了破皮了流血了,他还是不做改变,不会回头,再一次撞上去——“砰”——
谢昭昭就是江慕尧的南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