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37、时间尽头 下卷 章十六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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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赤身站在地中海里望着她，她的心事如月色般皎洁……
库洛洛身上有很多矛盾之处，能文能武，亦雅亦狂，现在咖啡发现了他的另一处矛盾——拥有希腊精神的理性完美，灵魂和□□的和谐，但骨子里又带着无可救药的浪漫主义色彩。
原来离开她之后他就去了希拉波利斯（还顺带找了宝石工匠），那里有一批来自大英博物馆的文物在巡展。他将那些咖啡最喜欢的文物洗劫一空。但不巧这次巡展的策划是莫尔斯集团。
咖啡的思绪终于还是回到了约克鑫。而时间宝贵胜过黄金的莫尔斯先生居然也一言不发等着。
吸了口气，她道，“莫尔斯先生，重申一遍，我没有策划更没有参与这次行动。但对发生的事情我很抱歉，请容我十分钟以后回电你。”
莫尔斯先生点了头，身影就消失在房间内。
咖啡立刻跳起来，“佩伯雷，给我联系那两个混蛋！”
佩伯雷一溜烟小跑进她的办公室，一愣，“小姐说的是……旅团团长和GE小姐吗？”
“还能是谁？GE之前留了个行动电话，查！”
佩伯雷忙了一阵，“GE小姐我是找不到的，打团长手机也是关机。要通知旅团吗？”
咖啡早就料到，“不，不行。给我联系国际刑警信息安全总部，还有猎人协会总部！”
不一会儿，猎人会长尼特罗影像就出现在会议室，“没想到会这么快得到你的消息，丫头！”
“会长大人，时间紧迫，我直说了：小亚细亚会有些麻烦，不仅会引起多国外交争端，□□集团，流星街，夜魅，国际刑警还有莫尔斯集团这几个势力之间也会有一场恶斗。我想我可以解决，但您必须恢复我的执照，让我调动更多资源。”
尼特罗先是一愣，神色肃穆，“如果情势真像你描述的紧急，的确可以恢复。”
“我要的不是一星，而是二星。”咖啡狮子大开口。
尼特罗看着她，缓缓道，“丫头，要知道，给予你更多的权利和资源，你也会付出相应代价。”
咖啡沉默了片刻，下定决心，“我懂得。”
尼特罗点了点头。
第一通电话还算顺利，紧接着另一通投影电话也接通了。
出现在她面前的男人面目并不突出，越看越觉得他举手投足都令人舒服。
咖啡的态度倒是恭敬，“信安部负责人埃里克先生，很抱歉打扰了，因为我必须找到您手下的一位猎手。”
埃里克并没有问那人是谁，反而沉吟了一下，“她出任务的时候，我们不会去追踪她的下落，也尽量不去干扰她的行动。”
“但这次不一样，她为了一个朋友准备去帮一个家伙，挑战这个世上最恐怖的敌人之一，并且招惹到另一个恐怖的敌人，你们部门还会袖手旁观吗？”
埃里克背后出现了一个把头发染成孔雀蓝的年轻人强尼，还有一个黑衣冷面的男人迈克尔。这两人都是埃里克手下的超级黑客猎人，跟绿色精灵一样都拥有杀人执照，在国际刑警176个会员国内任意行动，甚至杀人而不被当地法律制裁。
咖啡见过强尼，数月前他和精灵，还有夜魅的头号杀手在约克鑫上演逐车大战，让半个城市都不得安生，行动拉风和精灵配合默契。
强尼也记得她，两指放唇间一个飞吻，“哇，我的公主，你真是越来越漂亮了。”
咖啡微笑致意。
埃里克道，“如果真是像你说的那么严重，就必须要找到她。”
“只要她还在这个星球上。”强尼立刻跳上一张桌子盘腿坐着，抱起一个漂亮的膝上电脑，双手在键盘上飞舞，嘴巴里还在嘀咕，“flora这家伙，有好玩的不叫我！”
迈克尔白了他一眼。埃里克来回走动。
片刻，强尼道，“我比对了一下她上线的时间还有汤姆给我的登录地址，这个丫头，越来越懒得隐藏行迹了。”
黑衣男子哼了一声，“她从不防备自己人的。”
强尼晃着身体，“需要花点时间找出她，装备，再算上路上的时间，嗯，今晚一定可以找到她。”
咖啡嘲讽，“上次你坐上Aurora超音速侦察机，十七分钟就跨越大西洋了。”
强尼哼了一声。
埃里克指了他一下，“你，和迈克尔立刻准备，”又对咖啡道，“一个小时后，我派喷气机去接你。”
咖啡点头，看了下时间，正好回电话给莫尔斯先生。
“莫尔斯先生，这件事虽然不是跟我没有一点关系，但事已至此，我建议莫尔斯集团干脆先以修复文物为名暂不归还，等我找到后，你们将这些文物买下，送还原属国去。”
这样惊世骇俗的言论并没有让莫尔斯先生跳起来，“修复这样的上古文物，需要极高的技艺。”
咖啡一笑，“猎人协会有完全符合资格的星级猎人。你面前就是一个宝藏猎人。”她虽然说得自信，可并没有十足把握。
“你的执照吊销，星级也取消了。”
“已恢复，晋升了。”
“何时？”
“刚刚。”
莫尔斯垂下眼帘，没有立刻回答。
“策划这样的文物巡展，你们本来就是想增强文化输出和交流。这对竖立莫尔斯的正面形象和软实力再好没有。”咖啡笑了，“如果你嫌这个理由的不够好，我可以再加一条，就是你最想要的那个脑袋，只有我能找到。”她知道她正在悬崖边行走，稍有不慎，就是粉身碎骨。
莫尔斯缓缓的抬起眼，眸光亮的可怕，“你会把她交给我吗？”
咖啡摇摇头，“不，我只想让你知道，我随时都可以找到，也随时可以轰掉那个脑袋，所以，”她笑着微微挑了下眉，“你该对我好点。”
被她威胁的莫尔斯先生安适如常，“无论你要做什么，我的人也必须跟随。”莫尔斯集团从来要保证世界天平，他不会向夜魅那一端倾斜，当然也不会向咖啡倾斜。
咖啡点头，“很公平。”
莫尔斯先生缓缓又道，“我在巴登巴登对你说过，不要去策动影响诱惑他们任何一个。”
咖啡回望他，轻轻一笑，“你放心，从来都只是我一个人。”
通话一结束，佩伯雷就闪进来，但是刚刚一切发生太快，他还不太明白。
咖啡一边收拾桌子，一边解释，“库洛洛这家伙，又跟夜魅定了什么约定吧！”
“嗯……？”
“伊格内修斯绝不会允许旅团的存在挑衅夜魅，而库洛洛也总是不把他放在眼里，我早知道这场仗迟早会打。另外，约克鑫是莫尔斯的地盘，伊格内修斯就这么出现，还有个原因是想转移我的注意力。”
佩伯雷恍然，“所以，他到这里来，而夜魅的干部们是在别的地方对付库洛洛吗？”
咖啡点头，“所以库洛洛丢下我独自去赴约，当然更不希望把旅团牵扯进来，但是夜魅绝不是一般的对手，所以，剩下可以帮上他的……”
“GE小姐！”佩伯雷也反应过来了，“所以你才找信息安全部！”
咖啡看了看时间，埃里克那边的喷气机也快到了。
“但此行太危险了。我还是陪您一起去。”佩伯雷非常担心。
咖啡语调轻松，“你给我乖乖待在这里，替我签收包裹吧。”
“啊？”
咖啡轻笑了下，“因为有一大波超过两千年以上的珍贵文物正跨过大洋运往这里呢。”
*
恰纳卡莱海岬旁的泉眼，150年前，一个财运亨通、成就斐然的商人为追寻年轻时的梦想，放弃一切生意并断绝所有退路，来到此处。他一手拿着表，一手拿着铁锹，脑袋里除了荷马史诗别无他物，这个外行竟敢以一己之力抗衡考古学界，用事实来澄清迄今为主数百本书中混乱不堪、指责荷马编造的说辞，更视语言学家的作品如草芥。他在此处不仅挖出了特洛伊古城，用笃信来回击质疑荷马之声，也挖掘出了埋没了3000年、七个先后失落的王国。施里曼本身的传奇，就仿佛童话般不可思议。
理智的行动，大胆的推测，浪漫的情怀——这都是库洛洛所喜欢的。
而现在，咖啡这个宝藏猎人也在做同样的事，她想以一己之力复原七大奇迹，她想要大英博物馆的收藏回到属于它们的地方，多么的疯狂，多么异想天开，可是他却很喜欢。
一个月之期到了。他并不好斗，却也不反感暴力，决斗之前，他一向能把体能调整到最佳状态，而这一次，恰恰相反，不仅毫无斗志，右臂和胸口的精孔一直闭合，用念也极不流畅。
数年前，为了吸引游客，当地政府造了一个巨大的木马，效仿3000年前时希腊联军败退之后、造成了后来的特洛伊屠城惨案的最后一计。
坐在木马上，库洛洛打开关机许久的手机，拨通了一个号码，留了一通语音留言。
“……是我。我想当你听到这通留言时，一切已经太迟了，我甚至不知道你会不会收到这通留言。……呵，希望你喜欢我的礼物。虽然你可能永远不会谅解，但我想告诉你，嗯，我觉得，以后再也没有机会说了……”
他的声音淹没在一艘驶近快艇的马达声中，上面有几个人走了下来。他说完留言，从容合上手机。
——夜魅来了。
最前面的是他在伊斯坦布尔见过的如太阳神般光芒耀眼的人。跟着的几个也各具特色，都气派十足。有个身材很强壮，如同豹子一样充满野性的人，深色皮肤闪着光芒，看面容库洛洛有些吃惊，他是世界杀手榜上排名数一数二的职业杀手，几乎将那个绿色精灵置于死地。他身旁有个眸色发色很浅的人，世界知名的摄影师，在最美湖畔小镇哈尔施塔特亲手打造了一座梦幻般的水上豪宅，他极具魅力却好像对什么都不在乎，包括人命。他身后的人个子不高，看上去不瞩目，一头水蓝色的头发很扎眼，他像是能把自己隐藏在任何地方，但这样的人也会是个出其不意的狠角色。最后一个走来的女子，身姿婀娜，面容极美，像是欧亚混血儿，笑起来如水般柔媚，可是眸光中闪着恶魔一样的光芒，仿佛是他们最阴狠的一个。
这么多绝顶可怕的高手，照他现在的状况一个就足以让他命悬一线了。此刻竟然聚到了一起。
库洛洛在特洛伊木马上放松神经，却绷紧四肢。
这是他的战争，与任何人无关。
*
信息安全部的确是卧虎藏龙的所在，那个本来谁也找不到的绿色精灵，在半个小时内就被侦查到她最近一次出现在是恰纳卡莱。
于是，喷气侦察机从里昂出发，去约克鑫接了咖啡和莫尔斯先生派的的人，又在十几分钟跨越大洋，从美利坚大洲，穿过欧罗巴大洲，最后降落恰纳卡莱的机场。
咖啡和信息安全部的两位猎手一同走出，后面是莫尔斯集团代表。
绿色精灵就在机场靠着栏杆等着，“你们就不能让我休个假？”
强尼走过去和她拥抱一下，“你想要自己对付夜魅……”
寡言的迈克尔跟她碰了下拳，“绝对不行！”
精灵看了咖啡一眼，似笑非笑，“你在安塔利亚休息的好吗？”
咖啡狠狠的盯了她一眼。
精灵转向咖啡身旁站着的莫尔斯集团的代表，那正是阿斯顿家族长子爱德华，此人斯文有礼，但在约克鑫证券市场只手遮天，被誉为金融鬼才。绿眸睁得很大，手指抬起，指了指他。
咖啡挥挥手，“待会再叙，他在哪儿？”
就在此时，一辆银蓝色DB5阿斯顿马丁，一辆红色MR2丰田跑车，一辆黑色梅赛德斯190SL从机场跑道上大喇喇的开来，把他们围拢。
夜魅和莫尔斯的高级干部都是独当一面、很有才能的人物，也都是富甲一方。而信息安全部和黑客帝国的大多都很潦倒，只有自由绝不匮乏。
强尼冷哼了一下，“臭显吧。”
精灵用别人听不懂的一种语言道，“穷则独善其身，达则兼济天下。”
“什么意思？”
精通多种语言的咖啡一笑，“fuck the world if you are rich, otherwise go fuck yourself。”
引来强尼和爱德华的大笑，迈克尔也不由微微牵动唇角。
车上先下来一个如满月般光华笼罩的人，咖啡认出他是夜魅的“月”，在海德堡的医院里救过她。紧跟着的是身材高挑，手臂肌肉很有线条的东方人，他是F1丰田车队的赛车手，来自关东□□家族。后面一辆悍马上下来五六个黑衣保镖。最后一个出来的是红发紫眸的伊格内修斯。伊格内修斯没想到这么紧张的情形下，对方还有说有笑。
强尼和迈克尔对视一眼，夜魅的月和战车都是国际刑警密切关注名单上居高不下的人物。咖啡眸光一转，伊格内修斯只带了这两个来，要知道夜魅至少有三五个出手狠辣的，国际刑警发出红色通缉令的那几个却为何没来，到底是怎么回事？
“我的美人，你要去哪儿？”伊格内修斯的发尾在海风中微微飘荡。
咖啡回以妩媚的一笑，“你不留在约克鑫抢遗产，不太好吧？”
伊格内修斯歪了歪脖颈，“我最想要的已经不在那里。”血腥的视线一直绕在绿色精灵的身上。
咖啡冷笑，“你想要的只有杀戮和破坏吧。”
伊格内修斯转开目光，看了看那黑客猎手和爱德华，“这么快找来帮手。”
信息安全部，夜魅，黑客帝国，莫尔斯集团的斗争简直可以写成一部鸿篇巨制。
爱德华推了推眼镜，“莫尔斯集团的财产没有一分是多余的。”他说这话的时候，盯着绿色精灵的脑袋。让强尼很不快。
伊格内修斯道：“但你们赢不了的。”
强尼立刻道，“你欠修理了？”
战车踏前一步，“当心点！”
迈克尔也踏前一步。
咖啡伸手一拦，“或许我们根本不需要去打这一场。”
她突然抬起右臂，手里拿着一支精巧的银色手_枪。
那边笑了起来，别说那么小一支枪，她扛个火箭筒来也未必管用。
但咖啡手腕一转，黑洞洞的枪孔却正上一个懒洋洋的却又绝色漂亮的脸孔，是那只绿色精灵。
所有人都为这个意外变故而震惊。
强尼先怒喝，“你干什么？”
迈克尔冷冷的盯着她，拳头也收拢了。
绿色的眼睛慢慢转向她，“你指错了人吧？”
“我是个为达目的不择手段的女人！”咖啡笑着，手_枪还是不离她的太阳穴，“我背叛过你一次，也会再背叛你一次。”
绿色精灵冷哼了一声。
夜魅的月和战车也很惊讶。只有伊格内修斯紫色的瞳孔微微缩了一下，咬牙，“你不会！”
咖啡把保险栓打开，手指缓缓扣动扳机，“要不要试试看？但是我若开了枪，你最想要的漂亮身体将变得残缺，而且……”她略俏皮的用眼角瞄到爱德华那一边，“莫尔斯最想要的脑袋也没有了！”
爱德华的镜片凌空反光。
伊格内修斯的下颌线条慢慢的绷紧了。咖啡笑容轻松，但掌心也微微出汗。
这时，海岬那边突然传了一声巨响。他们站立的脚下大地也传来一丝轻微的震动。所有人的身体也都晃了晃。眼看着遮天的黑云挡住了阳光，海心翻涌的巨浪一波波的朝岸边拍来，但突然又从中又穿一道强光。
他们在港口！她虽然挟制住了伊格内修斯，但他也在拖延她的时间。
咖啡暗自咒了一声。一闪，人就已经不见了。精灵和猎手们也追了过去。爱德华想了想，也跟了去。
伊格内修斯却轻轻一笑，“他们得手了，派几个人去那边收拾残局，我们走。”目的已达成，一刻也不多留。
月却望了望海港的方向。
*
整个大地都在颤抖，海浪涌起像是竖起的巨大屏障，天色灰暗的仿佛天启降临，港口的碎石像不长眼的榴弹漫天飞射，而舰船的甲板朝下完全颠倒了个儿，仓库和房屋都浮在半空中。
咖啡赶到港口，一看这样的情形，心中一凛，刚刚这里发生了让人无法想象的剧斗。
他呢？他在哪儿？受伤了吗？
她出手一挥，夜魅其中一个黑衣保镖就惊叫着飞了出去。红色通缉令上的杀手们立刻将她包围，但她身后也嗖嗖窜出几道身影拦住他们。
眸光淡云，一脸了无生趣的摄影师看到站在面前的是那个他在里约拍过的绿色精灵，眼中迅速燃起了火光。
“嗨，”她懒洋洋的招呼，忘记了他的名字。
超级杀手豹跟迈克尔旗鼓相当。
蓝发隐士的身手如同鬼魅一般，但是他碰到的也是一个极速高手强尼，他的身手简直如同他的速射记录一般完美。
咖啡跳起身躲避着周围的攻击，柔软的身体一转，手一扬，念瞬间变「发」，让如同太阳神般的人退了出去。他脸上的表情极为震惊，没想到她的念会这么强。
她转头又喝到，“【站住】！”
竟然让那个脸孔如同天使，眼睛如同恶魔的女人定住了。她一笑，但眼神却很冰冷，“你的言灵练成了？怎么可能？”
咖啡不理她，立定，目光私下搜寻着。被这些超级杀手围攻，他怎可能全身而退。
极目望去，天崩地裂，白浪翻滚中，她看到了一个黑衣身影立在海上，像是凌空悬浮在水面之上。
视线穿过乱斗，飞石，海啸和地震，和他隔空对视。这一刻，仇恨，杀戮，灾难，什么都不重要了。
他看起来好像没事，她不由得松了口气。下一瞬，又气的想要冲过去暴打他一顿。
库洛洛像处在暴风中心的风眼里，静静站在海中央，一抬眸，就看见她来了。她生气的面容里混杂着担忧又流露出浓情，偏偏姿态洒脱，念能高超，看到他时明明松了口气又故作冷漠。
他垂下头，一缕不着痕迹的轻笑掠过他的脸庞，仿佛打算正要停留在那里。
她到底还是来了，哎……
下一秒，他倒了下去。
咖啡眼睁睁的看着他跌进海里。脑子骤然一片空白，甚至都忘了防御。那些让她小心的呼喊像是在很远的地方传来。咖啡却什么也听不到了，不顾一切的朝他奔过去，摔在海中，海水淹过她的腰，她的手微微发颤，抱起他僵硬的身体，又捧起他的头颅，她呼喊，嘶叫，捧着他苍白的脸颊，但那双浓如同化不开的墨一般的双眸却闭上了。
她的心脏仿佛骤然被一只手捏住而无法跳动，然后那股痛心切骨的痛楚才传到了四肢百骸。
他怎么可能输呢？他是旅团团长啊，他不可能输给任何人，他不可能死在任何人手上——这是所有人都知道的铁律啊！无论面对大小多少战斗，面对揍敌客家两大高手，面对□□集团十老头，面对锁链手，面对蚂蚁，甚至面对西索，他都没有输过！更不可能死啊！！
“咖啡！”绿色精灵高声唤她，期望唤回她的注意力。
她充耳不闻。
为什么会发生这样的事？她好不容易确定了他的情意，他终于肯让她碰触到他的心，他的人却倒在了她面前。他们究竟做了什么会被天上的那个万能之主如此对待？
她只觉得肝胆爆裂，九曲肠断。一股前所未有的强大怒气伴随着她的念能在她的血脉里震动着，终于冲破了皮肤爆发出来。她毁天灭地的冲动已经无法抑制！她已经没有什么想要守护，也没有什么想要珍视的了，生命的喜悦，初吻的悸动，灵魂的共鸣都开始让她憎恨！
……所有她热爱的都不在了，那么，留这个世界又有何用？
强尼刚要走过去，迈克尔觉得不对劲，一把将他拽回来。一股透明的屏障突然从中降落，挡在他面前，要不是迈克尔动作快点，这个屏障就要把强尼剖成两半。绿色精灵也伸手将云一样的男子抓了回来。
猎手们和夜魅们远远退开，震惊的抬头望去。只见以咖啡为圆心，扩散出一个直径大概三公里的念能屏障形成了一个巨大的半透明球体，将里外隔开，罩住整座港口。他们有人知道咖啡的念圆可以形成屏障，但是从来没有见过这种奇异现象。
罩子里的海水涌动翻搅起来。
绿色精灵一皱眉头，“不好！”
她话音未落，只见里面所有的东西都像是在被一股巨大可怕又神秘的力量拉扯，揉碎，破坏。而那些不幸被围在里面的人，身体也慢慢浮了起来，在惨呼声中，瞬间被四分五裂。
强尼瞠目结舌，“怎么回事？”
精灵冷静的道，“她的念形成了「圆」，圆内就是她的领域，她想做什么都可以。”
杀手豹皱眉，“她怎么了？”
恶魔般的女子轻笑了下，“她承受不了这个打击了，精神崩溃了呗。”
云一般的男子微微锁眉，“她现在要做什么？”
迈克尔冷冷的道，“陪葬。”
太阳般的金发男人道，“那我们就不奉陪了，你们慢慢玩吧。”
搅乱的天翻地覆之后，夜魅的人迅速撤离现场。
大地震动的声响越来越大。念圆里面的情形谁也看不到。猎手们无论怎样攻击那个圆都没用，正一筹莫展。猎人协会两位长老也赶来了，他们奉尼特罗之命前来。
一个长老大惊失色，“我从没见过这么大的念圆。”
另一个唉声叹气道，“会长早就知道这个小丫头的潜力真是无穷。但稍有差池，则会毁伤无数。”
“所以会长才不希望他们见面呀！”
“哼，当初就不该让她苏醒！我是坚决反对的！”
精灵听了，转而冷冷的盯着他们。
强尼一直按着手机，此刻竖起手指，“诸位，先别说那个！我刚刚查了一下这里的地质数据，这个港口处在欧亚大陆板块的交界处，她的念圆会引起巨大的表面张力，造成板块断裂，将港口从大陆撕裂剥离，不仅会造成地表裂缝加大，还会推挤南欧板块，引起海底断层和巨大海啸……”
“说人话！”
“她一发疯，会毁掉这里，南欧罗巴和小亚细亚也会跟着遭殃。”
“必须赶紧阻止她！！！”
“她恐怕什么都听不见了。”
“击破念圆！！！”
说来简单，但执行起来就没那么容易。数小时内，猎人协会的高手闻讯赶来。后来旅团团员也赶来，知道自己的团长就在里面生死未卜，有好几个当初发作。
接下来的一日之内，有很多念能高手纷纷赶来，数百人围在念圆旁，有的关心局势，有的纯凑热闹，有的想一试身手，但是谁都没有办法将这个念圆击破。
众人都无计可施，只能看着念圆一点点的扩大，里面天崩地裂，翻江倒海。整个港口都会被念圆吞没撕碎。
最后，三星猎人的金·富力克斯来了。这个穿着破烂，戴着兜帽和围巾，放浪形骸的大叔早已是猎人世界的传说。他用手指顶了顶帽檐，露出许久不曾刮过胡须的面容，咧嘴一笑。
“我可不能让众多宝藏猎人挖掘过、有九层失落王国的地方就如此毁掉。太可惜了！”
其中一个长老道，“那你就来破坏这个念圆试试看？”
金笑着摇摇头，“破坏？小姑娘的念力特殊，再加上她近来的奇遇，这么强的无效系念圆从外面是破不了的。”
有人不服气，“那你还说什么说！”
“就是！破不了就滚。”
金旁若无人的睁大眼睛盯着念圆，啧啧称奇，连声道好。他是念学奇才，很多念能在他面前使过一次，他就能似模似样的使出来，比库洛洛的盗书还方便。
如此完美的念圆在他看来空前绝后，他不住道，“太可惜了，破坏了太可惜了。”
其他人当然不能跟不上他的思路。但是有一个人却懂。
精灵走到他身边，“你会为了追求某样东西的完美，而破坏现实所有的不完美吗？”
金听了，看了看这个绿眼睛的女孩，又眺望了一下念圆内部的情形，再看看脚下不断震动的大地。他顿时明白了。
金踏前一步，把手放在念圆上，轻声道，“丫头，别发疯了，再这样下去，你会毁了整个爱琴海东岸的。”
他说的极轻，仿佛里面就可以听到似的，谁也不知道他用的是什么能力。
他的声音也多了一丝隐隐的叹，“我已经感觉不到他的心跳了。这样下去，对你，对他，对任何人，对这个世界都没什么好处。冷静下来吧，我知道你不是那样决绝的人。”
里面的震动骤然减轻了不少。整个念圆仿佛变得越来越薄，越发晶莹剔透。下一秒，啪的一声，碎成了无数碎片，消散在空气中。
之前这里就仿佛上演了诡异戏码的舞台现在已经落幕，忽然之间翻涌的浪平息了，天空也慢慢放晴了。干涸海水里，咖啡坐在当中，脸上带着哀哀欲绝的神情，库洛洛躺在那里，头枕着她的腿。
她垂下头，眼睛像是终于可以看清楚眼前的一切，手指划过他清晰的眉线，额前铺散的黑发，仿佛孩子般纯洁的脸颊，好像只是睡着一般，而看到她时曾有的一丝似有若无的浅笑爬上了他的唇角，此刻也永远的凝固在那里。
“……我的头脑属于旅团，我的身体忠于我的头脑，但我的心可以给你——只要它还在跳动。”
她的手划过他的颈部，放在他的左胸房。一道水痕无声无息划过她的脸庞，在下巴上凝聚成滴。
——那颗属于她的心，已不再跳动了。
tbc
作者有话说
第137章 时间尽头 下卷 章十六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