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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3、番外《反攻兵法》(完)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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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天天策府医营购进的一大批药材运到,徐决明与天策府医官们都忙碌了一天,直到傍晚时分才离开医营,路过箭场的时候徐决明往里面看了一眼,刚巧看到那位唐门外堡大师兄还在里面,快到开饭时辰了,场里的天策府官兵都已散尽,唐一镜还与军需官有几句交代,落在了后面。
徐决明走过去,军需官回头跟他打了个招呼:“徐郎中。”然后跟唐一镜介绍:“唐兄,这位便是万花谷在我府中协助的徐决明郎中。”
唐一镜向徐决明点了点头:“徐郎中,你好。”
徐决明微笑回应,又道:“我听方鹄说了唐门运送来了改良过的机关重弩,一直想来开开眼界,偏这几天有点忙,直到现在才能来。”
军需官听了,拍了拍一边的攻城弩笑道:“徐郎中你来看,这家伙端的厉害,射程足足是以前我们所用大弩的近十倍,一箭可从城墙下直射上城头,但体积却是我们以前所用大弩的一半大小,唐门所制的机关确实精良。”
唐一镜道:“万花谷也是精擅制作机关的门派,还请多多指点。”停了一停,又道:“徐郎中,我有位故识是你同门,多年不见,不知道他现在过得可好。”
徐决明道:“唐兄说的是哪一位?”
“苏拾遗苏郎中,当年也曾经来过天策府协助医营的。”
徐决明哦了一声,道:“是苏师兄,他在谷中一切尚好,只是如今不愿意出谷。”
军需官见他们叙起故交来,看情形还可以说上一阵,便笑道:“两位慢慢谈,小将先走一步。”
军需官走开后便只余下二人,徐决明方道:“虽然我与唐兄是今日初识,但早已听说过唐兄大名。”
唐一镜道:“我也听李破风提起过方校尉与徐郎中。”
徐决明笑道:“可是关于天策府中将军们打赌的事?”
唐一镜也笑了,说道:“正是。”
徐决明点点头道:“那么多半是李将军赌输了,心有不甘,所以这几日给方鹄教导了吧?”
唐一镜扬起眉。
徐决明笑道:“方鹄这几天在家里,不太老实,我猜想着定然是有高人在他背后指点教招了,要不然平日里那小子可没这么多花样。”
唐一镜了然:“难怪这两天李破风回去都比以前晚,说要给属下教导兵法,原来如此。”
两人都是聪明人,无需多说,彼此心领神会。徐决明岔开了话题,说道:“唐兄的眼睛……是旧伤吧?可否让我瞧瞧。”
唐一镜微微摇了摇头,语气平静:“没用的,当年也曾找过万花谷的大夫看过,双眼已被剜,无法再复明了。”
时间已不早,两人谈了片刻,便即分手各自回去。徐决明担心唐一镜目盲不能视路,找不到地方,跟着他走了几步,抬头便看见李破风向唐一镜匆匆奔过来的身影。
徐决明站住了,看着李破风迎上唐一镜,并不避忌地拉住他手,两人并肩走远。
徐决明看着他俩的背影出了一会神,心里想着,假如有一天自己也身罹残疾,方鹄也会如李破风待唐一镜那样待自己吗?
回到家,方鹄早已回来,等着徐决明吃饭。
方鹄今儿又学了新的“兵法”,正在心里怗惙着不知道这条兵法可靠不可靠,目测李将军他自己就没实践过。——是要让对方吃醋,然后为了争取自己的心,自然就任由自己为所欲为了。——方鹄脑补了一下如果换李将军实施这条兵法,看起来很不好相与的“将军夫人”多半会立即一弩射穿了他脑袋吧……还好决明性格温和,总不会那么暴力。
能不能让决明吃醋这是一个很大的问题,方鹄心里也没底,不过既然李将军说有用,那也不妨试上一试,要是失败了……失败就失败了呗,大不了自己任由决明为所欲为好了。
方鹄不争气地这么想着,在吃完饭后就开始按自己在肚里计划了半天的步骤开始了。
“决明,我有件事跟你说。”
徐决明心想,这家伙开始了,倒要看看他今天又有什么新花样。
一面起身去点上灯,徐决明一面微笑道:“什么事?”
“那个……今儿个软红楼的春柳姑娘捎了个信来说,明天是她生辰,想约我去她那里吃个酒——”方鹄说的有点没底气,不知道徐决明会不会一怒之下翻了,说完赶紧又补充:“如果你不高兴——”
徐决明平静地道:“哦,那你去吧。”
方鹄见他反应淡然,倒是怔了一怔:“你,你不生气吧?”
徐决明在书桌上展开素笺:“这有什么气好生的?明儿你既要出门,就先休息去吧。”
“……那你不睡么?”
“我先写封信。”
方鹄心里咯噔一声,竖起耳朵:“你又要给那个唐云旌写信?”
“嗯,”徐决明漫不经心地研墨,“今天我去看唐门新送来的重弩,见到云旌的大师兄唐一镜大侠,就想起云旌来了,我有好久没见到他了,颇为想念,所以我想着过了这一阵,府里事务不这么忙的时候,我打算去趟蜀中——”
唰的一下,方鹄把铺在桌上的素笺抽走团成一团扔了。
“方鹄你干什么?”
“府里一直很忙的!”
徐决明看着方鹄,静静说道:“是个人就会有朋友的啊,你去与春柳姑娘喝酒饮宴,我也没干涉你,你为什么就对我去看云旌这么有芥蒂?”
“我不去了。”方鹄完败,搂住徐决明把脸埋他颈间,“决明,是我不好,我骗你的,我跟春柳早就不来往了……自从我们从龙门回来之后,我就再也没去找过她,真的,我要是骗你我就是小狗!”
大狗狗一样暖暖的身躯贴着自己撒赖地磨蹭,徐决明轻轻叹口气,一颗心还是软化成水,伸手抱住方鹄,这个二蠢的狼崽子啊……
“我和云旌只是好朋友,真的。”
“就算是好朋友,你也不能扔下我去找他。”
“……好,如果我去找他,带上你一起。”
“到时候你一定要当面给他说清楚,你已经名花有主了,我就是那个主!”
“……”
于是在满屋醋味之中,那个“主”又被他家“花”好好地办了。
顾惜方鹄身体,徐决明今儿没有太过份。在渐渐回复平静之后,他侧身轻轻顺着身边方大黄的毛,低声说道:“方鹄,如果哪天我得了病或受了伤,成了废人,你还要和我在一起么?”
方鹄一个激灵,从半梦半醒的舒服状态里惊醒过来,紧张地抬头看徐决明:“决明,你怎么了?是不是你身体——”
徐决明笑了笑,轻声道:“我好好的,什么事都没有,就只是想起问你一句……”
“快说呸呸呸!”方鹄皱眉道,“这种话也是随便说的么?”
徐决明笑着依了他,“呸。”然后坚持问:“你还没回答我呢。”
方鹄搂紧他:“要!是你就成,不管你变成什么样子,我都要!”
“嗯。”徐决明嘴角带着笑,轻柔地拉起滑落到一边的被子盖到方鹄身上,“方大黄,松开牙,你再咬我我就……”
“唔……”
在睡着之前,徐决明心想明天方鹄估计就没什么新兵法要学的了,今天自己找上唐一镜,这招“釜底抽薪”肯定生效了。
此时的李将军宅中,李破风洗了澡回来,打着个赤膊,看到唐一镜还坐在案前,脸上似有倦色,忙道:“这几天你都得去教他们使攻城弩,可劳累到了,快休息去吧。”
“还好,不累。”
李破风兀自嘀咕:“你本来是个干狙杀的,又不是教人使机关的,你们堡主也太过于省事了,下回运了新制的机关武器来,就该配备一个专长这个的门人来嘛,什么都要你来做也太过份了,你明明是来探亲团聚的……”
“瓜娃子,闭嘴。”
唐一镜起身走到床边,在床沿上坐下,伸手解自己镶着无数各类暗器的腰带,一面说道:“讲解用弩我还可以胜任,反正我已来这么一趟,我做也是应该的;倒是你,不该去管的事情你就少管吧。”
李破风一愣,道:“什么不该管的事?”
唐一镜没好气道:“你去教唆方校尉什么了?人家家里的事情,你也去瞎掺和什么。”
李破风讪笑道:“哦,那个啊,我就是有点儿不服气么。”
唐一镜将腰带搁在桌边椅上,说道:“且不说愿赌服输,你们拿这种事打赌难道很光彩么?不服气,亏你也说得出。”
李破风说:“话是这么说,但想想我们大天策府的人居然是下面的那个,还真是不服气,还有没有点儿大男人的样子啊。”
唐一镜淡淡地道:“原来只有在上面的那个才能算男人?”
“……”李破风正想说“可不是么”,突然惊觉不对,好险把刚要脱口而出的话咽了下去,只见唐一镜沉了脸,把刚脱了一半的外衣一拉,重新穿好。
李破风立即扑上去按住唐一镜去拿腰带的手,斩钉截铁道:“怎么可能!一直以来都是最强的那个在下面的!”
唐一镜冷哼了一声,掰开李破风的手,李破风顺势把他抱住,“唐一镜,你知道吗,当初我第一次见到你的时候,就是被你的大男人气势折服,从此倾倒了。”
唐一镜怔了一下,恍惚忆起当年,自己奉命第一次来到天策府与李定军接头时,跟在李定军身后跑过来的李破风,当时还是个校尉,自己跟李定军说正事的时候,那家伙在一边盯着自己看。
“那时候你连正眼都不看我,每次来你都只跟我哥说话,我心里可嫉妒我哥了,后来有一次你终于跟我说了句话,我那天欢喜得觉都睡不着。”李破风亲吻着唐一镜的耳廓,终于成功把他手里的腰带拿过来,扔到一边。
唐一镜没有再抗拒他解开自己衣服的动作,只是嘴角微微一扬,道:“你说的,最强的在下面?”
“是啊是啊。”
“那今天我承认你最强行么?”
“不!你一直都比我强啊!”
唐一镜对李破风的无赖行径表示了自己的鄙视:“滚。”
于是李破风就滚了——抱着唐一镜滚到床上。
总之,这以后,李将军给方校尉上的兵法课就不了了之了。
方鹄彻底偃旗息鼓不再翻新花样儿了,而且过后还不知道从哪儿得来的一句话作为自己认输的依据:“都说最强的才是在下面的,所以……”
李破风:“……”
天策府的日子,又重新归于平静。
(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