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9、番外 无踪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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像只壁虎一样贴在吉原巨大的管道外壁上，土方十四郎喘了口粗气，心里不禁感叹：“蜘蛛侠果然不是随便什么人都能当的。”
吸了口香烟后，他又开始扭腰挪臀，艰难地继续往上爬。
为什么真选组鬼之副长会穿着浴衣以这幅滑稽的姿态在爬墙呢？
那还用问吗，必须是在那个无脑的笨蛋下属捅出大篓子前将她从这里拖走啊！
想到此，土方十四郎再一次恨恨地咬了咬牙。
自从接到密报消息称真田夕暮进入了吉原夜王的居所时起，土方十四郎的左眼皮似乎就没跳停过。
吉原——男人的天堂、女人的地狱，这是条游离于法治之外的地下街市。虽被各方势力暗中觊觎许久，但却始终只掌控在一个男人的手中。
尽管土方十四郎十二万分不愿承认，但从名义上与实际上来看，真田夕暮现在身上挂着的，确实是真选组的头衔。光是以这样的身份进入吉原这一条就够让人心惊的了，更别说那混蛋还溜达到了吉原最高统治者夜王凤仙的居所里去。
他有预感，以那个白痴女人的智商，绝对不可能指望她能做到：悄悄的我走了，正如我悄悄的来；我挥一挥衣袖，不带走一片云彩。
与地球引力这种无形的怪力抗争不仅是件耗体力的事，更是件耗心神的事。
土方十四郎不过就这么一分神，结果脚底下没踩牢实，整个人就像趴在了直上直下的滑梯上，biu~地一下直往下滑。
待终于伸手抓住管道外壁堪堪地停下来时，距离刚刚停留的位置，竟是差了二十来米。
半个小时的力气白费了。
土方十四郎一口气闷在胸口，手下不自觉地往管道外壁发泄似地捶了一拳。
“嘭………………”
巨大的管道受了一拳后，即刻回应的碰撞声中带起一阵不小的震动回响。
随之传入耳膜的，是女人的厉喝：“喂，什么人？下来！”
土方十四郎这才意识到，自己刚刚无意中做了件蠢事。
他心下暗道不妙，正琢磨着该用什么借口搪塞过去，回头却见身后数十只闪着寒光的苦无已飕飕地破风而来。看来，对方根本没有要给他任何解释的机会。
“啧！那个混蛋，回去之后一定要把她这个月的工资全部扣掉！”
转头吐掉嘴里刚吸了一半的香烟，土方十四郎脚下发力，蹬着管道外壁猛地向上一跃，躲过了第一波苦无的攻击。
以脚尖点壁开始下跃的瞬间，他将手伸进了半敞开的浴衣里，摸上了那把为预防意外而特意事先匿藏于腰间的武士刀。
剑锋出鞘，寒光一闪而过。
“锵、锵、锵、锵、锵……”
金属器物的相撞声响成一片。
脚一落地，土方十四郎即刻单手横剑于身前，摆出防御的架势，另一只手则悄悄地背到了身后。
此时，他是多么地庆幸自己十分有先见之明地早已在脸上蒙上了黑面巾。
“喂！你是什么人？把蒙面巾摘下来！”
——开什么宇宙玩笑，真选组鬼之副长被苦无插中了菊花这么丢脸的事怎么可能让你们这些愚蠢的地球人知道！
土方十四郎将那只染血的苦无往身后随手一丢，淡淡地开口道：“我不打女人，让开。”
话音刚落，只见他剑尖一偏，人已像离弦的箭般，朝身前那群手执苦无和刀剑的女人冲了过去。
苦无与刀剑的落地声随即接连响起……
“喂，快看，起火了！”
不知是谁最先喊了这么一句，因被打落武器而怔愣在原地的众人终于回了神来。此时，她们早已顾不上那个神秘的蒙面人到底消失在了何处，纷纷捡起各自的武器，一股脑地往大门口赶去。
趁着混乱终于得以混进门来的土方十四郎从廊前的阴影中探出身去，抬起头望向了浓烟滚滚的屋顶，“咦？该不会是我刚刚吐掉的香烟点着的吧？”
这个想法刚一冒头，马上便被他给掐死了，“我怎么可能把香烟吐到那么高的地方去，绝对不可能！哈哈哈哈……”
干巴巴地笑了几声后，他突然闭了嘴，缓缓地敛下了眼来。
——笨蛋女人，纵火的人若真是你的话，就算是要烧死在火海里，也别让任何人给逮住了认出身份来，否则老子可不会轻易就饶了你！
土方十四郎那时从来没有想过，这种不过是赌气的话竟也会有成为疑似真相的一天。
真正的太阳终于在吉原的上空升起，照亮了这条常年黑暗的地下街市。
吉原的绝对统治权，在这一道光芒的照耀下，与夜王凤仙的身体一同快速地干涸、枯萎、凋零，最终化作尘烟，随风散尽。
手执武器的女人丢刀弃剑；扯掉的黑色面巾之下，俱是那般相似的解脱表情。
浓妆艳抹的艺妓纷纷逃出了牢笼，仰起头尽情地享受着日光带来的温暖。
站在久违的蓝天下，伤痕累累的人们拥抱、欢呼、落泪。
很快，整个地下都市便被这场巨大的欢乐盛宴所淹没了。
逆着刺眼的白光，土方十四郎看到，同为“入侵者”的银发天然卷被同伴从废墟中搀扶了起来。
尽管浑身浴血，但浮现在他嘴边的笑意，竟也是那般满足与欣悦。
这场全民皆喜的欢庆会，连伤成块破布一样的死鱼眼都出来捧场了。
可是，为何哪里都找不着那个笨蛋的身影呢？
土方十四郎揉了揉被日光隐隐刺痛的双眼，低头掏出打火机，点上了一支烟。
对着蓝天缓缓吐出一个白色的烟圈后，他转身往人潮的反方向寻了过去。
那里，是另一处废墟——是被火光燃烧过后再被大水淹浸的无人废墟。
余剩淡淡烟雾，无声飘散。
一把烧作了灰炭却仍能勉强辨出形状的三味线、好些烧剩了残破边角的纸币、几具残缺不全的焦黑尸体。
这就是土方十四郎在黑水横流的废墟中所能找到的全部。
在那之后的很长一段时间里，土方十四郎始终认为，当时自己所找到的那几具残破的尸体中，并没有名为真田夕暮的一具。
然而，自那天起，他却是再也没有见过她了。
那个叫真田夕暮的笨蛋，无声无息地消失在了所有人的世界里。
*****
几乎是在有人喊出“小黑屋起火了”的瞬间，土方十四郎便从被窝里冲了出去。
起火的地方是旧刑具房，即队士们口中常称的“小黑屋”。由于被巡逻人员发现得早，火势很快便得到了控制。
火势完全扑灭后，队士们纷纷打着哈欠回去继续暖被窝了。
此时，只穿了条内裤的局长近藤勋才揉着眼眶姗姗来迟。摸了把眼角的眼屎，他对仍留在现场的土方十四郎与冲田总悟迷迷糊糊地开口问道：“听说是从屋里起的火，怎么回事？”
没有人回答。
近藤勋打了个哈欠，揩掉了眼角溢出的生理性泪水，忽然福至心灵地明白了，刚才那一阵沉默到底是什么意思。
自从真田夕暮失踪后，小黑屋便一直处于上锁的废置状态。而唯一的开门钥匙，则一直保管在副长土方十四郎的手上。
说起来，旧刑具房被众人称为“小黑屋”这事还是真田夕暮给带起头的。自真田夕暮住下后，土方十四郎便将刑具移往了别处。许多队士认为新旧刑具房的区别叫法太过麻烦，干脆跟着旧刑具房里的“屋主”统一了称谓。
没有人使用和靠近的小黑屋，自然不会有人点灯、生火，更不可能失火。
土方十四郎吸完最后一口烟，抬脚将烟蒂踩在脚下，吐出一个淡淡的烟圈后，说道：“我进去看看。”
门锁是被最先发现火情而冲进来扑火的队士给踹开的。此时，那把坏掉的门锁正斜斜地挂在门板上，欲掉不掉。
月光照进门来，倒影在扑火时积留在地面上的一小潭水洼里，将黑暗的室内微微映亮。
但屋内的光线仍不足以看清物事，土方十四郎从兜里掏出了打火机。很快，一小蓬微弱的火光便在黑暗中亮了起来。
简单地环视了一下四周，土方十四郎发现，屋里烧毁得最严重的地方是床铺的位置，床垫几乎被烧掉了三分之二，几乎只剩下床头的一部分了。
他走了过去，试图从中搜寻出引起火灾的线索。
结果，起火的线索未找着，倒是让他找到了某些意外的东西。
拎起那个湿漉漉的大枕头前，土方十四郎并不知道，枕头底下竟然藏了东西。
枕头底下，整整齐齐地码着被水完全泡透了的纸币，一万的、五千的、一千的，齐整地垒成了好几小叠，旁边还堆放了一小堆零散的硬币。
在纸片旁，是同样被泡湿了的印刷纸张。纸张边角的撕痕十分明显，看样子似乎是从某本书上撕下来的。虽然纸张已经被浸湿了，但仍能辨清其内容是漫画。最上面一页的某个对白框里，清晰地印着五个大字：常胜立海大。
土方十四郎扯过枕头边上未被烧及的被子，将枕头下的东西一股脑裹了起来，转身走出了门口。
起火原因的调查最终不了了之。
后来，土方十四郎曾不经意从队士们的交谈中得知，这次的起火事件被列入了真选组的第八大怪谈。
你要问他知不知道其他的七大怪谈是什么？
副长土方十四郎表示：老子不知道！老子也不想知道！
再后来，在某个停电的夜晚，土方十四郎最终还是被普及了位列第七的怪谈内容，甚至还亲身经历了一回。
不过，那所谓的第七大怪谈最后却被证实了是误会。而那只传说中的幽灵也只是个怀孕后被抛弃的蚊子天人。
不知道是巧合还是事实，土方十四郎发现，自从蚊子天人事件后，自己似乎突然RP爆发了。
先是以前一次都没中过的“蛋黄酱，再来一瓶”奖，现在每买一瓶，打开包装盖后必然可见中奖信息。如此接连两周后，店主一见他上门，直接将他轰出了门，表示再也不做他的生意。
再就是，连“蛋黄酱厂参观劵”这种珍贵的百万中一的中奖名额最终都落在了他的头上。
接连被好运砸得晕忽忽的土方十四郎突然有种人生玄幻了的错觉。
为了验证自己最近是不是真的在走“百抽百中”的狗屎运，他在参观完蛋黄酱工厂后，在街边的抽奖摊前停下了脚步。
刮开抽奖券后，土方十四郎深深地吸了口气。
摊主也凑过头来，看完之后却几乎没背过气去。
“恭喜你抽中‘宇宙任意行’的一等奖，奖品是：网王星当日往返船票一张。”摊主几乎是咬牙切齿地将这句话给蹦出来的。
土方十四郎举着那张写着“网王星当日往返船票一张”的兑奖券，眯起眼，对着太阳的方向看了一阵，脑袋里晕晕乎乎地飘过了几个大字：“人生真是玄幻了啊……”
在空间总站等待登机时，土方十四郎再次见到了银发天然卷。
对方一左一右地揽着团子头和眼镜，在擦肩而过时只向他懒懒地打了个招呼，便继续撑着他那双死鱼眼，慢悠悠地晃出了空间总站的大门。
“女大不中留啊！”坐在他身旁的某地中海大叔突然叹了口气，转头问道：“你也是跟我一样，特意出门去找自己离家出走的女儿的吧？”
土方十四郎瞥了对方一眼，深深地吸了口烟，然后轻轻地吐出一小片烟雾来。
“唉，叛逆期的女儿确实不好管教啊！不过，我相信，她们终有一天会明白，最爱她们的只有自己的父亲。最终，她们一定会抛弃其他男人，重新回到我们的怀抱的。”地中海大叔握了握拳，饱含深情地望向了空无一人的空间总站大门。
土方十四郎不置可否地吸了口烟，随即又吐出一小片烟雾来。
相对于江户，网王星简直是个过于和平与美好的世界。
自出租车的窗口外不时闪退而去的，是一幅幅和谐而安宁的日常生活画面。
在立海大附属中学的大门口站定后，土方十四郎摘掉嘴边的香烟，将其踩在了脚下。随后，他伸手拦下了一个正边吃着蛋糕边低头往里走的少年，开口问道：“这位同学，请问网球场怎么走？”
少年微抬起头来，随之颤动的银色发梢之下，露出一双狭长的凤眼，“你要找人？”
“嗯。”
“找哪位？”
“真田弦一郎。”
少年微眯了眯眼，将身前的人打量了好一阵，才道：“我正准备过去，你跟我走吧。”说着，他已先行迈开了脚步，同时将手中的最后一口蛋糕送进了嘴里。
“副部长，有人找。”银发少年推开网球场的大门，朝场内喊了一声。
土方十四郎跟在他身后跨入了场内，只一抬眼，便与正坐场边休息的众人所投来的好奇目光遇了个正着。
一个带着鸭舌帽的少年闻言站起身，目光淡然地望了过来。
面无表情这点倒是挺像的。
土方十四郎心想道。
跟随着银发少年的脚步，他往众人所在的位置走了过去。
“听说你是真田夕暮的哥哥？”
话一出口，土方十四郎能明显地感觉到，站在身旁的银发少年的身体瞬间僵了僵。而在场的其他人也不约而同地收起了最初的好奇与打量目光，纷纷垂下了眼。
一时间，空气仿佛突然凝滞了一般，气氛隐隐变得有些沉重起来。
最终，打破沉默的是鸭舌帽少年。
他沉声开口问道：“请问有什么事？”
土方十四郎将早已准备下的信封掏了出来，“这是真田夕暮的存款。我想，交给你还是比较合适的。”
鸭舌帽少年伸出手，默默地将信封接了过去，并没有像预想中那般开口询问事情的来龙去脉，这一点倒有些出乎土方十四郎的意外。但他并无意去探寻背后的原因，而少年的沉默倒正好省了那个就连他自己都仍在怀疑的真相解释。
转身离开时，土方十四郎听见银发少年对他轻轻地道了声“谢谢”。
他没有停步，只懒懒地抬起左手手臂，象征性地摆了摆，也不管身后的少年是否会看见。
仰起头，土方十四郎第一次认真地凝视这一片陌生却干净的蓝天。
午后的明媚阳光，就这么毫无阻碍地直刺入了他的眼底。
太灿烂了！
几乎要让人睁不开眼来。
他不禁抬起了手，虚挡在额前。
那般耀眼的光芒，仿佛有着穿透掌心的魔力。
灼热的温度几乎要融化掉肌肤与血脉，直直地渗进心底，让所有的黑暗与阴冷都无所遁形。
土方十四郎无声地闭上眼，心中不禁再一次感叹：
“真是个和平而美好的世界啊！”
作者有话说
第39章 番外 无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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