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灵云纪》浣轻云

29、夜市救美戏景云，风云莫名惹谣言

　　江州会馆位于云梦街区东北角，进了会馆大门，绯雪发现这是一栋巨大的两层高的“口”字形建筑，中间是一片四十米见方的宽阔庭院，被横竖两条甬道均分成四片，东西甬道两头各对着一个穿堂，透过穿堂可见外面是两片花园。

　　绯雪等人由会馆人员接引着，往北边大厅行去。会馆的一些主事人员，早在大厅候着沈瑢一行的到来，待众人到了，不免一番客套寒暄。

　　群英会在即，江州会馆除了参会相关人员，概不接待外人，所以客房非常充裕，绯雪等人都被安排住二楼，每人一间房。

　　二楼四面皆是九间客房，门朝内院，门外是两米宽的回廊，东西穿堂各有一座楼梯可以上楼。

　　回房收拾了下行装，离晚饭时间还有一个时辰，一群年轻人哪坐得住，很快便三三两两的往云梦街去了。

　　绯雪和青雨逛到晚饭时分，仍未尽兴，俞敏提议在外面吃饭，然后接着逛夜市，绯雪眼巴巴的望着秦沐风，秦沐风受不了她的目光，无奈默认了，石秀自然也没意见，于是五人便去往最近的一家小酒楼解决了晚饭。

　　云梦街的夜晚，琴歌雅音伴着小摊小贩的叫卖声，热闹非凡，空气中还飘荡着各种食物的香气。绯雪左手一串糖葫芦，右手一根羊肉串，边走边吃，淑女形象全无，青雨也差不多，俞敏瞟了眼身边的石秀，觉得还是不学她们的好。

　　不知不觉，五人早已走出了云梦街区，进入了北边的嘉兰街，这边的吃食娱乐，与云梦街又有些不同，绯雪更感新奇，跑在最前面，东瞅瞅，西瞄瞄，赞叹不已。

　　突然，前面不远处传来一片争执声，吸引了绯雪的注意，她循声望去，见那边已围了一圈人，看不清里面的状况。

　　“放开我！”绯雪拨开人群，听见一声女子愤怒的叫喊声，紧接着便看见一名少女被人单手抓着衣领拎了起来。

　　少女年纪看上去和青雨差不多，正一脸惊怒地挣扎不休，抓她的人从背影看是个颇为高大的男子。眼见此景，绯雪只觉一股热血涌上脑门，想也不想，劈手就向男子攻了过去！

　　绯雪的动作何其迅捷，不想男子的反应更快，他似乎背后长了眼睛，绯雪掌风劈到，他已抛开少女，回身便是一记重拳猛然挥出。

　　拳掌相接，男子不仅挡住了绯雪的攻击，还将绯雪击退了几米！

　　绯雪稳住身形，右臂已微微发麻，不禁暗叹，好霸道的力量！先前不知对方底细，并未使出全力，一时竟吃了亏。

　　迅速观察了下场中局势，少女已被两个同伴护在中间，可是三人却被七八个面目不善的少年包围着，这些人明显是 “帮凶”。目光移向眼前的“罪魁”，一看他的脸，不禁呆了呆，好俊的一张脸！

　　绯雪第一次看到容貌气质可与秦沐风相提并论的男人，细看才发现他的年纪也不大，因为身形修长结实，从背后看才显得成熟些。

　　就在绯雪发呆的瞬间，这位冰雪容颜的“恶少”已经满面煞气的开始反击了。领教过对方一拳，绯雪不敢大意，凝神屏息，与他在人群中游斗起来，二人拳脚生风，吓得围观的人纷纷后退。

　　“住手！”是秦沐风的声音。

　　其实从绯雪闯进人群到此刻与男子交手，只过了极短的时间，秦沐风几人本也离得不远，发现绯雪不见立时便找了过来。

　　绯雪听见秦沐风的声音，身手下意识顿了下，男子却是恍然未闻，趁机制住了绯雪。只见他一手将绯雪禁锢在怀中，一手紧掐着她的脖子，还俯首贴近绯雪被迫扬起的脸，二人的姿势竟是非常暧昧。

　　绯雪觉得自己的肺都要气炸了，奈何口不能言，只能狠狠瞪视着眼前这张华丽而嚣张的脸。

　　“姐！”俞敏紧拉着青雨，才没让她冲过去。

　　石秀匆忙上前道：“在下灵虚派石秀，我师妹绯雪头一次来碧华城，不知什么地方得罪了公子，还望公子雅量，高抬贵手放了她！”

　　男子看也不看石秀，仍盯着绯雪道：“本少爷如何行事，还轮不到你们灵虚派指点。这女人敢从背后偷袭本少爷，我还以为是有些本事的，现在看来也不过如此。”

　　听了男子的话，绯雪心里更是火起，不料男子继续道：“既然得罪了本少爷，就该付出代价，你放走了本少爷的猎物，就拿自己做补偿吧，虽然你姿色差了些，但看在灵虚派的面子上，我也勉为其难的接受了。”

　　绯雪被箍的腰身猛然一僵。

　　“景云，够了！”青雨正想骂“禽兽”，秦沐风却先开了口。

　　“哟，原来是秦大少爷，怎么，你也想英雄救美？”景云抬头望着秦沐风，一脸玩味的笑容，同时松开了绯雪的脖子。

　　众人听得秦沐风和景云似是相识，都颇感惊讶，绯雪一时也忘了愤怒和挣扎。

　　“放人。”

　　“秦沐风，你这是在命令本少爷吗？能让你如此心急失态的人，应该不仅是师妹吧？莫非你们有什么特殊的关系？”

　　“景云，不要挑战我的耐心！”

　　“看来是被我猜中了，不过，本少爷从不受人威胁，包括你秦沐风！”

　　秦沐风眉头微皱，移步朝景云走去。两人的同伴都不禁有些紧张，绯雪却感到一阵心安。到了景云跟前，他的面庞依旧冷峻，眸中却带了一丝诚恳，“不是威胁，是请求。还有，对你嫂子，要礼貌些。”语气清淡平静，又带着一丝罕见的柔和。

　　景云有一瞬间的恍神，浑身的傲气和嚣张消失无踪，下意识松开了绯雪。

　　绯雪刚刚离开一个怀抱，下一秒又被秦沐风揽到怀中。

　　秦沐风轻拥着她，低头给她一道温柔安慰的目光。

　　片刻，景云又恢复了嚣张的大少爷状，蹙眉道：“秦沐风，你还是这么恶心！”

　　秦沐风看向他，微笑道：“我们又不是第一天认识了，你一向吃软不吃硬，我岂不知？大少爷今日又是在哪儿受了气，跑来吓唬人家小姑娘？”

　　说罢，秦沐风又转头对尚在包围圈的少女道：“姑娘受惊了，这位景大公子也不算什么坏人，他虽然态度嚣张，嘴巴有些恶毒，真正害人的事却是一件也没做过的，还望姑娘看在我的面子上，不要计较今日之事。日后姑娘再见了他，也不必害怕，只要服软装可怜，他就是个纸老虎。”

　　“秦沐风，你得寸进尺！”景云被揭老底，面子碎了一地，立时有些恼羞成怒，他的几名同伴则面面相觑，暗想，我们老大原来是这种人啊。

　　秦沐风但笑不语，景云怒道：“秦沐风，你这个睚眦必报的小人，我不就戏弄了一下你的女人吗？你有必要在外人面前这么损我吗？”

　　秦沐风故作惊讶，“大少爷，我哪句话损你了？我明明是在夸你正直善良，还帮你解了仇怨。唉，真是好心没好报啊！”

　　“正直善良？你明知道本少爷最讨厌这些……”景云突然住了嘴，他从小与秦沐风斗嘴就没赢过，每次都被他气个半死，别看秦沐风平时一副正经老成、少言寡语的样子，言辞犀利起来却是没人说得过他。

　　秦沐风的“可恶”，绯雪自然了解，她瞧着景云干瞪眼的样子，心中竟莫名升起一股同情，嘴上不由道：“呃，小景，你还好吧？”

　　“你叫我什么？”绯雪的目光和称呼让景云又受了一道刺激。

　　绯雪眼中怜悯愈浓：“呃，小景，我不知道你是沐风的朋友，先前是我莽撞了，你不会怪我吧？沐风的朋友就是我的朋友，以后我会对你很好的，你不喜欢我叫你小景，不如，我叫你阿云如何？呵呵，你叫我绯雪就可以了。”

　　“你这女人脑子有毛病吗？你哪只眼睛看出我们是朋友了？从小到大，我们都是死敌！我看你是刚刚被我教训得还不够，记住，本少爷只有一个名字，不许乱叫！”

　　“你的名字是景云，叫你阿云没错啊？”

　　景云气结扶额，转瞬又邪笑道：“我说你故意套近乎，不会是看上了本少爷，想甩了秦沐风做我的女人吧？若这样，还算你有点眼光。”

　　俞敏和青雨瞪大了眼，心想，这位大少爷也太自恋了吧！

　　绯雪看看秦沐风，又看看景云，羞涩道：“呃，阿云，如果你不介意做小的话，我……”

　　“噗嗤……”俞敏忍不住笑出了声，绯雪后面的话也被打断了。

　　景云的一干同伴都强忍着笑意，扭过头去不敢看他。

　　秦沐风低头装可怜道：“绯雪，你……你太让我伤心了，我们好了才没多久，你居然又看上别人……”

　　绯雪诚恳安慰他：“沐风，别伤心，我不是说让你做大吗？可见你在我心中的地位还是最高的。你和阿云是朋友，以后你们也一定能和睦相处的。”

　　景云早就怒过了头，此时反倒冷静下来。“你们两个有种！秦沐风，希望你在灵虚派不只学了些嘴上功夫，三年前，我们没能分出胜负，这次群英会上，你我一决雌雄！希望你不要胆小避战，更别先输给了其他人。哼，我们走！”

　　说罢，景云便带着一干同伴扬长而去。

　　“沐风，他不会被我们气晕了吧？”

　　“放心，这家伙外表毛躁，实则冷静心细，不是那么好骗的。倒是你，戏演的很真嘛。”

　　“呵呵，我好像闻到了醋味。”

　　“我是认真的，别看那小子言语轻薄，其实纯情的很，你别真去招惹他。”

　　“我也很纯情的！你放心，我心里只有你。”环住他的腰身，往他怀里钻了钻。

　　秦沐风苦笑道：“大街上，注意点影响。”

　　景云走后不久，围观的人也渐渐散了。第二天，碧华城内便传出了吟月楼的景云和灵虚派的秦沐风，因为女人争风吃醋，将在群英会上一决高低的谣言。景云和秦沐风不仅是七大门派的精英弟子，更是四大家族的直系嫡子，一个是中州景家的，一个是宁州秦家的，二人身份特殊，谣言更是传得飞快。

　　再说之前被景云欺负的少女，景云一行刚离开，她便连忙上前道谢：“无忧谷上官杏，谢谢灵虚派的各位仗义相助！这两位是我的师兄沈平和武申思。”

　　秦沐风道：“原来你们是无忧谷的，不知你们和吟月楼的景云，是否真有什么过节？”

　　上官杏脸上一红：“其实也没什么大不了的，我们和吟月楼的人偶遇后，彼此言语上有些冲撞，大家年轻气盛，一时有些激动了。我们都没有被伤到，不知绯雪姐姐……”

　　“小杏挂心了，我没事。”

　　秦沐风又道：“今日天色已晚，你们赶紧回凉州会馆吧，以免师门担忧。”

　　“多谢秦公子关心，明日我再和哥哥上江州会馆，正式向大家道谢！”上官杏说完，又朝众人笑了笑，然后带着沈平和武申思去了。

　　“这丫头看上去比青雨大不了多少，却是很懂事，还是个美人胚子，沐风，人家好像对你景仰的很啊！”

　　“你这醋，吃得太早了。”

　　******

　　第二日上午，上官杏果然带着她的哥哥上官楠来了江州会馆，沈平和武申思也随行。

　　上官楠是群英会无忧谷代表队的队长，十七岁，玉树临风，眉心一点红痣，风神倒是和林宇桓有些相似，只是多了些身为队长的持重。

　　秦沐风和林宇桓在客厅陪上官楠聊天，三人谈笑风生，颇为投缘。

　　沈平和武申思今年都是十五，对上官楠一向敬服，此刻，二人正在院中与仇贞治、小龙、殷贺他们比划剑法。

　　上官杏和青雨在一旁说着悄悄话，她比青雨大一岁，聪明健谈，青雨开朗活泼，二人很快便熟络了。绯雪在和清柔下棋，石秀陪着俞敏练剑。

　　这日上午，众人过得颇为悠闲。

　　四月二十七，上官楠邀秦沐风一道，前往碧华街区的群英会馆抽签。回来的路上，二人看到一辆疾行的马车差点撞上一个误入路中的小女孩。秦沐风眼疾手快，飞身救下吓呆的女孩，最后女孩没事，秦沐风却由于马受惊、马车失控，被狠狠撞了下右肩。

　　当时，秦沐风只觉右肩一阵钝痛，用内力压制后并未太在意。晚上梳洗时，却见右肩一片青紫肿胀，右臂一使力，肩膀更是是钻心疼痛。

　　秦沐风悄悄去外面找了家医馆，大夫观察片刻后，沉声道：“怎么肿成这样？幸好还未伤及筋骨，我给你开些化瘀止痛的药，回去好生休养，按时换药，三天后再过来给我看看。近日千万不能剧烈活动右臂，否则伤势加重，动了筋骨，就麻烦了。”

　　“这伤三日内可能好全？三天后，我有比赛。”

　　“比赛？”大夫生气道，“年轻人，你这伤可不轻，伤的又是关节要害，就算是再好的灵丹妙药，没个十天半月也不可能好透。你这样子去比赛，太勉强了！记住，比赛千万不能参加，否则胳膊废了，后悔也来不及！”

　　秦沐风没有言语，付了钱，向大夫道了谢，便回去了。

　　望着秦沐风离去的背影，大夫摇头叹息道：“希望这个年轻人千万不要意气用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