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临季之末》黯莫

4、第 4 章

　　从长廊一路走到已鞍的房间，仅靠那火焰照明，推开木制的红旗雕花房门，吱呀一声，显露出房间里的景象，一张靠窗的床，一把桌椅，组成最为简易的家具。月光下泛起磷光，似水床，金丝软木枕，模糊中的木椅是深褐色，有盘绕而上的银丝，比翼鸟花纹，细细抚摸时，并不粗糙，反而因密集着的线条，指尖酥麻。回头，已鞍不知在何时将焰火熄灭,房间仅靠月光照明，银白色皎洁光芒，洒落各个角落，笼了青烟，梦幻色彩，童话中那不可企及的世界般，缭乱了心房，到底是多久呢，沉睡了太久，对这景象有了陌生之感，以及撼动。岁月就是如此，它会一点点剥离你的记忆，终有一天发现，以往所熟知的事物，都会成为陌路，于是内心有茫然之感。手指搭上木椅，轻轻笑起来，已鞍目不转睛的看着眼前景象，我才想起这是他第一次看见月光。“怎么，已鞍，第一次看见月光而不能自已吗？”他收回目光，望向我，紫色眼眸如深潭不可测，看不出情绪。再度垂下眼帘，他说：“大人，我的确第一次见到月光，没想到，它竟这样之美，世上原来还有纯净如此的事物。”声音渐低，大概他是认为骑士偏爱月光是一件羞耻的事情。歪着头看他，不经意伸出来了手指，斑斑月光投射于上，象牙似的圆润。我开口，淡淡地说：“呐，月光啊，真的是好美呢。”弯起嘴角，笑了起来。真的是好美，如此大方的弥漫于各处。走近已鞍，指甲划过了他的脸颊，我对上他的双目，说道：“那么，亲爱的已鞍，文艺的时间已到，你要和我一起睡吗？”他恢复了原本的神态，推开我，向房门走去。“晚安，大人，我会在门外守候。”
　　永远漠看一切的已鞍，只是伪装罢了，但是。伸出手指，空空的，什么都触不到。一次又一次，我又在伪装者什么呢？会不会是孤独千年的心。
　　屋顶上有不寻常的声响，移动瓦片的细微声音。一阵悉索后，便是鞋尖磨挲瓦砖的脚步声，短而急促，显然有人在上奔跑。笑，看来访客已到了。走廊响起皮革踏上柔软地毯的声音，门被打开，已鞍站在门外。“大人，一切由我处理。”灰蓝色丝发倾泻而出，裹住整个面容，灰蓝，渐渐加深，上下都在散发浓郁的蓝。随即变浅，灰蓝，浅蓝，直至无色的透明，不过几秒，倏的不见，空气中徒留属于已鞍的淡淡味道。
　　屋顶上一片漆黑，但有装点于天空的繁星，银白光芒连成雾气，浓厚一层，不可分散，仿佛触手可得。寒冷的空气可以将所有冻为冰块。脚下，是凹凸不平的瓦片，踩上去，发出尖锐的破碎声。已鞍站在屋顶的最高端，面前是空无一人，毫无半点人气。皱眉，明明听到脚步声，又为何无人，回头看，身后无尽的暗色，连绵没有尽头。在离廊里，分布无数个空间，是什么人突破了空间的阻碍，力量这样的强大。已鞍面无表情，但全身保持了警惕。忽然有空气流动，形成风，付过已鞍面容，迅速转身，只见一名男子飞奔而过，张扬着的暗红丝发，像是来自地狱，鬼魅，妖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