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一章 上一章 目录 设置
27、第二十六章 ...
-
站在门口,我听见你柔和温暖地一次一次地呼唤着我的名字,好几次都想迈开步伐向你走去,可那道黎明的光束太过耀眼,我真的无法睁开眼。——池沐
晕倒在路边的南嘉树被好心的路人送去了医院,并且联系到了他的父母。
就在南嘉树失踪的前一天,南父南母就已经连夜披星戴月出去寻找,等到凌晨天亮,仍是一无所获,最终报了警。
只是让他们没想到的是,那一天警方并没有给他们带来任何好消息,而是收到了南嘉树被送进医院的消息。收到消息后的南母南父忧心忡忡地即刻往医院而去,在见到躺在在病床上昏迷不醒的南嘉树之后,南母的眼泪顿时就夺眶而出。
父母心,深之切。
池漾是第三个赶到医院的人。
在知道南嘉树失踪的事情以后,他就开始心神不宁。趁着夜深人静偷偷地溜出门来,一遍一遍地在这所生活了十几年的城市徘徊,他试图在每一个曾经一同去过的地方寻找他。
漆黑的深夜里,只有路灯还在闪烁着暖黄色的灯光。偶尔路边驶过一辆车,汽车发动机的声音在空荡的路口尤为刺耳。
男生蹲在路边,指尖夹着一只未燃尽的烟,他低着头,眉宇间满是担忧,之前两个多小时的寻找都是徒劳,那个人到底在哪里,看不见,寻不着。
心里一次一次地呼喊着,酸楚的滋味就像失去了一件最珍贵的物什。
木木,你在哪里。
木木,好想见你。
**
之后见面即是在医院,将近一个多星期没见面,那个人变了太多。
躺在床上,颌住的双眼和禁闭的嘴唇,阳光透过巨大的玻璃窗在他苍白的脸上洒下一片金色的斑驳。
好后悔那一个月来的冷漠,为何自己要如此决绝地不去面对他,去伤害他。
刚才听见医生说的那些话语,再看见那个人的脸庞心里瞬间就像被无数只小虫噬咬着,密密麻麻地痛。
医生说,病人在晕倒之前受过性侵犯,□□有出现肛裂的现象,且情绪极不稳定,醒来了意识也未必会清楚,你们要做好心里准备,如果病人醒来不肯说话,是他将自己封闭,保护自己的一种方式。唯一的方法就是多和他说话,如果你说的话能让他产生兴趣得到回应。也许他就会走出他一个人的世界。
其实南嘉树早就醒了,在送到医院的第二天就醒了,只是他再没有开口说话,哪怕是一个眼神都没有显露出来。
池漾一刻也不离地陪伴着他,一天一天地和他说话,偎依在他的身边。
他恨那个伤害南嘉树的人,如果让他知道他绝对不会放过他。
然后,那个伤害南嘉树的人很快就浮出了水面。
警方出现在南嘉树病房的时候,南母正在替南嘉树擦脸,池漾在一旁帮忙。
推门而入的是一个穿着警服的男人,南母抬头看见那个男人的瞬间就明白了,微笑地点头示意,随他去了门口。
池漾接过南母手里的毛巾,在脸盆里拧干,继续帮南嘉树擦脸。
南嘉树原本就不太胖的脸因为生病更加削瘦了,两颊几乎没什么肉,脸小的一只手都能捏住。
毛巾在脸上来回擦拭的,小心翼翼,池漾皱着眉头,望向他,满眼的心疼。
眼前的这个人眼睛分明是睁开的,甚至还会眨眼,可眼神里却是空洞的。
自己认识的那个木木去哪了,这一次真的变成了木偶。
注视着他,第一次这般仔细地观察过他的眼睛,从来都是被镜片挡在后面。这样看来,其实他的眼睛也是很好看的,双眼皮,睫毛也很长,配合着五官平凡了些,但也不失清秀。
观察的太久,以至于毛巾一直被捏在手中停在半空里都没有知觉。
回过神来,转身将手里毛巾扔进脸盆里搓揉拧干。
再一次转来,却不是擦拭脸颊,而是忽然之间俯下身来吻上了那个人的唇。
轻轻一碰,仅此而已。
只是突然之间就想吻你一下。如果童话故事是真的就好了,睡美人沉睡了那么久,最终被王子吻醒了。
可我吻了你,你为何还不醒来。
南母轻手轻脚地推门进来,手里多了一张照片。她将手里的一张照片递给池漾,指着其中的某个人问道。“池漾,你认识这个人吗?”
一张7寸照,照片上是一群穿着花衣衫头发染地五彩斑斓的小青年,拍摄的背景像是在夜店。
被手指指住的那个人是不认识的,但他旁边勾住他肩膀的那个人池漾是绝对忘不掉的,那个在地下通道与林志杰和自己扭打成一团的男人。
但是如果说出口,那些曾经编造的谎话不都白费了吗?
最终还是摇头,“不认识。”随即又反应过来,“难道是他!?”
南母点点头,眼角湿润了。“这个人叫李沫。当时他还绑架了另一个男孩,后来被发现死在他的出租屋里了,现在人逃走了,警方还在调查中。还好当时我们家木木逃出来了…可他…只是个孩子啊,为什么老天就要这样对他,那个丧心病狂的家伙…”
说到最后,已是泣不成声。“木木…你快点醒来吧,跟妈说说话吧。”
池漾伸出一只手拍着南母的肩膀安抚他,另一只藏在背后的手却紧紧地握住了床单。
原来。原来都是我的错。
如果不是我,木木就不会遭受这些了,都是我的错。
李沫。混蛋。绝对不会放过你。
**
三个月后的那一天。
温暖的阳光。
安静的病房。
病床上的那个人,面色苍白,面无表情。眼神空洞地盯着雪白的天花板。
“吱呀。”一声轻响,门被推开。
一个人走进来,左手提着一壶保温杯,右手轻轻将门关上。
他笔直向床边走去。虽然眉头紧皱,却掩盖不了那天生俊美的外表。
他有一双很迷人的桃花眼。如果笑起来的话,一定会是夜空里最明亮的那颗繁星。
可惜,如今他的眼里毫无笑意,却是渗满了无限的哀伤和痛意。
他将那个人的手握进手心,他说,“木木。你说句话吧。一句就好。”
毫无知觉。像是失去了行动能力,那个人除了一双眼睛会眨以外,不会有任何动作和情绪。
他把他的手温柔的贴在自己的脸颊上,喃喃自语。
“对不起。都是我的错。木木。对不起。”
窗外暖风吹过,卷起地上的枯黄的落叶吹落在窗台。
他叹气,“木木。又是一年秋天了,我们说好,每年春天都去看海,你忘了吗?”
房间里一片静谧,只有他说话的回音。
整整三个月,那个人都不曾说过一句话。他从来没有放弃过,一天一天地陪在他身边,讲着过去的故事,现在的生活。
结果令人有些失望。因为他从来没有回应过他。
他突然很想哭。然后眼泪就真的落了下来。
男儿有泪不轻弹。
可他终于还是控制不住痛苦地捂着脸颊像个孩子般大哭起来。
他抽抽搭搭的低语,
“木木…你和我说句话吧,求你了…只…要你好起来,我们…就永远都在一起。我不会娶任何…女人,也不会再和别人在一起。我只要你。我们会一辈子生活在一起。所以…你快点好起来吧。”
他像是个可怜孩子在乞求,又像是在释放这几个月来遭受的所有委屈。
“我拒绝。”
耳边响起一声几不可闻的声音,嘶哑低沉。
他一愣,擦掉泪水,抬头望向床上那个人。
那个人的眼神里一片清明,嘴唇紧抿。他又说了一遍,“我拒绝。”
瞪大眼睛盯着床上的那个人看,直到真正确认眼前的人是真的开口说话了。
激动地一个起身俯身紧紧地抱住了他,舍不得松开。
“木木,你终于说话了。你终于说话了”欣喜地双肩都止不住地颤抖。
在那些混沌的梦里,一道一道的白光闪过。那些模糊的脸有你,有他,还有她。害怕醒来,去面对这个与自己格格不入的世界,最终仍是敌不过你一句一句耳边的温柔言语。
南嘉树觉得自己就像以往一样在每一个清晨醒来,可这一次,醒来的第一眼看到的是他。之后就落入了一个做梦的都想落入的怀抱。
可是。
我忘不掉噩梦。
“放开我!”冷漠的口气,南嘉树的眼睛直视天花板,想抬手去推,可是根本没有力气。只能再次重重地说了一遍,“池漾。放开我!”
这样寒冷的语气让抱他的那个人心里一凉,等了三个月,难道就是为了等这一句——放开我。
松开手,伸手揉了揉他的短发,温柔地说,“木木。我现在就去叫医生,马上就回来。”
抬头却是看见那个人的眉头紧紧地皱在了一起,带着极度地厌恶感。
心里很不是滋味,这不是自己想要的。
隐忍住心里的翻滚,不断地告诉自己,木木本来就这样的,本来就是这样别扭的。
脸上装作不介意,对南嘉树说,
“等我。”语气压的很低,已经是难受至极,不让床上的人再看到自己的脸,转身往门外走去。
“池漾。以后再也不要来找我。”
迈着步子走至门口,身后传来一句话直击心脏,好痛。
“木木,你说什么呢?”露出一个难看的笑脸,转过脸来看向那个人。
窗外的太阳似乎被漂浮过的白云遮挡,病房里的光线瞬间暗了下来。南嘉树的脸阴霾在阴暗里,眼睛望向他,带着一种陌生人之间的冷漠感。
“我不会和你在一起的。池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