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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2、第四十二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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罗瑞抬眼看过去,看见宋加的手指,颤抖着,指向苏以安的方向。
她瞪大了眼,不敢相信自己听到了什么,眼里快速地涌上水雾,未及思考就跨前一步再次挡在苏以安身前。
为首那人眸光闪了闪,随着她的手指去看苏以安,眸里是疯狂的炙热和兴味:“宋小姐倒是懂我。”话毕,一步一步往他走了过去。
那些人开始兴奋得怪叫,手电筒纷纷往那侧打去。
黑暗中,宋加缓缓地把左手的东西移到右手,抬起的眼睛里,冰冷,肃杀。
宋小姐倒是懂我。
失了防备的脱口而出,果然是冲她而来。
城市荒废的一隅,肮脏堕落的温床,这个夜晚,漫长而让人绝望。
苏以安身侧的拳紧紧地攥起,指节惨白,眸里一片猩红。他把罗瑞迅速拉至身后,唇齿轻启,吐出一字,转身面向那个缓缓朝他走来的人,眉间戾气无所遁形。
一步之遥,那人一脸怪笑,脸侧的伤疤犹如狰狞的怪物。他缓缓地向他伸出手来,苏以安的愤怒一刹倾巢而出,拳头伸至半空却落了空,那人捂着后脑重重地躺倒在地。
那伙人对突生的意外始料未及,还未反应,已有个人影重重踩在瘫倒的人的胸腔上,手里不知从何而来的粗长木棍上,隐约还露出尖细的钉子,上面沾了血迹,有些骇人。竟一时无人敢靠近。
宋加缓缓抬头看向剩下那五人,嘴角竟微微勾起:“你们不妨上来试试,一起上也无所谓,我就算杀不了你们全部,一个两个,我倒还是有把握的。”脚下狠狠用了力,听得那人闷哼了一声,挥着那根木棍,又砸在他的腿上,眉眼一抬,在那人一声惨叫之后,一字一字切齿而出:“正好让你们看看,我敢不敢杀人!”
五个彪形大汉,竟硬生生不敢再靠近一步。他们不过是常混迹于这一带的小混混,临时凑起来的,互相并不认识。
黑暗中,有人骂骂咧咧:“靠,老大都死了,上哪拿钱去,老子不干了!”
一群人,竟是一哄而散,犹如一场闹剧收场。
没人注意到,那声音尖细,分明不是一个男子的声音。罗瑞蹲在地上,脸上一片脏污,她捡了一个手电打光,嘴角轻勾:“我装得像吧?”
苏以安眸里的戾气淡了去,刚要说话,巷子那头却又陡然一片混乱,传来几声惨叫。宋加皱了皱眉,那伙人不是又回来了吧?
躲已经来不及。
那脚步急促,依稀带着几分熟悉的味道。
宋加怔怔地抬头看去,明明一片昏暗,她却清晰地看见那人紧蹙的眉,焦灼的眼,一身的冷冽肃杀之气。
她想开口。约好了的,两个月不见。唇齿未启,已被那人狠狠地裹进怀里。一晚上紧绷的神经倏然松懈,她丢了手里紧握的木棍扣上他的腰,僵直的身体缓缓颤栗起来。
是后怕。
怕因她连累了他们。她不喜争,不喜恨,却偏偏有人要来招她。她再也不想失去。谁都不可以。
罗瑞蹲在地上微微红了眼,眼角却觑见地上的人动了动。她想也不想一瘸一瘸地上去狠狠踩了一脚:“癞蛤蟆想吃天鹅肉。无耻!混蛋!我诅咒你,被人爆菊!”
苏以安听得好笑,顿觉这主意不错。走过去拉住她,扣住她的肩膀把她抱起来:“脚受伤了还折腾?”
待他们走远,有个人影从黑暗中走出来,眸光复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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林腾绞了毛巾出来的时候,宋加正抱着膝盖想事情。他走过去,拉了她的手,上面被钉子划破,几道伤痕颇有些骇人。他想起他到的时候,她执着木棍站在那里,一副随时要上去厮杀的模样。
那是一种保护的姿态。
似曾相识。
那年,他被林肃清打,她不知从哪蹦出来护在他面前,眼神执拗,仰着小脑袋说:“爷爷,您这么打哥哥,您不疼么?”
她问那个人,你不疼么?
她以为,打在儿身,痛在娘心在他这也适用。她以为,他拥有着那样的疼爱。
林肃清扬着鞭子让她靠边去,眉眼戾气更重。他看到她的背影颤了颤,随即却小手一张,竟转头冲他一笑:“哥哥,快跑。”明明被那人吓到发抖,却还佯装出一副“有我在,你别怕”的模样。
那年,她11岁。
他的人生里,只有这样一道小巧的背影,无所畏惧地站在他面前,试图替他阻挡鞭笞疼痛。
宋加伸出另一只手在林腾面前挥了挥,见他回过神来,才问:“你怎么找来的?”
林腾边低头用温热的毛巾小心翼翼地清洗她的伤口边回答:“以安的手机有GPS定位。”
手上有些疼,宋加龇了龇,笑起来:“这么短时间从B市过来,你用飞的啊!”
林腾扬了扬眉,并没说什么,手上动作更轻了。清洗完,又上了药水,包上纱布。
宋加想起一件事,用另一只手去拉他:“这件事,你不要插手好不好?”
林腾眉头一蹙,她紧了紧握着他的手,一字一句说得认真而坚定:“这是我和顾于晨的过去,你没有必要帮我,这对你不公平。那些人,我原本以为不计较不怨恨至此相逢陌路便可以的,可是他们不放过。”她的眼眶红了一圈,声音微哽:“既然如此,顾于晨的委屈,我便一一替他讨回来。那些人,不值得姑息。”
林腾听着她的一言一语,看着她红了眼眶,心里一叹,拉着她的手置于胸前:“我既是想参与你的未来,又怎么还会让你一个人去面对。是你自始至终没有想过要依靠我,没有把我当作倚仗。你不过就是不相信,我可以护你周全,给你未来。”
一字一句,低沉,薄责,依稀竟带了几分委屈的味道。宋加感受着手下他心脏有力的跳动,极力地张大眼睛抑制眼眶里汹涌而出的泪水,摇着头:“不是~不是~”
他伸了双手一左一右掌住她的脑袋,声音带了诱哄:“那是怎样?”
那是怎样?
是害怕了失去,再不信所谓永远。是害怕了习惯依靠,然后陡然坍塌。
她是怕了。
林腾不是不懂,他只是想听她对他说,而不是自己一人做出无坚不摧的模样。他见她低垂着眼眼眶微红的样子,终是软了心不忍再逼她。
刚要把手收回来,却猛地被她拉住,她咬着嘴唇:“给我点时间,好不好?”
他眉头一扬,伸手摩挲她咬得青紫的嘴唇,缓缓倾身附上,唇齿轻启:“好。”
宋加微窘,拉了拉他的袖子,转移话题:“其实还是可以回家的,奶奶看到就说摔跤了呗。”
林腾一手拎起她裹着纱布的手:“你确定?”
宋加摸了摸鼻子,有些心虚,又想到那个刀疤脸,皱了眉:“那伙人你打算怎么处理?”
林腾又拧了毛巾慢条斯理地替她拭手,嘴角勾出一点笑纹,抬头问她:“你知道以安生平最讨厌什么么?”
宋加脱口而出:“说他漂亮。”
林腾摇了摇头,眉眼闪过一抹厉色:“以安17岁的时候,遇见一伙流氓。”
轻描淡写的一句。
宋加从床上蹦起来就往外奔。
她想起自己指着苏以安对刀疤脸说,你不是对他感兴趣么,去抓他啊。
他得多恶心。
得多恶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