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二道题与灵魂伴侣》zaq

16、第 16 章

　　“什么？！”
　　王国资历最老的将军暴跳如雷。
　　但有一个人比他跳得更高，吼得更凶。
　　“什么？！！”凯瑟琳发出的叫声足以与国家戏剧院的花腔女高音匹敌。她激动地从椅子上站起来，双手重重地击在桌面上，面前空无一物的银盘跟着慌慌张张地跳了两跳。
　　谢天谢地，厨房还没有上餐，王子殿下庆幸地想。
　　“你这个白痴，你疯了吗？”凯瑟琳指着王子的鼻子怒骂，“你要娶我为妻？天啊，你怎么会……你怎么会……在我父亲面前……在我父亲面前！！”
　　乔治将军完全被他女儿的气势镇住了。他只能张着嘴呆呆地看着淑女典范凯瑟琳气贯长虹地数落她的交往对象，“结婚？你脑袋进水了吗？你问我的意见了吗？你以为我和你约会就代表我会和你结婚吗？范伦丁，你懂不懂什么叫结婚？哦，不，你一定不懂，否则你的选妃仪式就不会搞成那样了！”
　　“那是因为你没有参加！”王子见缝插针地叫道。
　　“闭嘴！”桌上的银盘又跳了两跳，“你连和我商量都没商量，就直接向我父亲提求婚的事？你把我当什么了？是我家客厅里的古董花瓶还是我父亲书房里的毛瑟枪？只要他点头同意你就可以拿回家是吗？”
　　王子和将军都一脸“太可怕了，我被吓傻了”的表情。
　　凯瑟琳冲着王子再次重击桌面，“说！”
　　王子身子猛然一挺。
　　“不、不是……”
　　“连话都说不明白！哦，老天啊，我真不知道当时我是瞎了几只眼才看上了你！你这个白痴、蠢货、自以为是的猩猩！”
　　“猩猩？”王子不赞同地提问。
　　“我说过闭嘴！”凯瑟琳把脸转向她的父亲，“我受不了了，父亲！我要和这个白痴分手，让这顿饭见鬼去吧，我们回家去！”
　　仍然沉浸在“我的女儿怎么可能有如此可怕的脾气和爆发力”这一令人震惊的事实中无法回神的将军大人目瞪口呆又无意识地点点头。凯瑟琳气冲冲地离开座位，走到父亲身边，半是搀扶半是强迫地把老将军从他的座位上拉起来，挽上他的手臂，看也不看手足无措的王子殿下，气势磅礴地离开了餐厅。
　　王子足足过了三秒钟才好像终于醒过神来。他手忙脚乱地追出去，当然，怒火中烧的凯瑟琳和她不知道什么时候才能找回神智的父亲已经踏上汽车，以60英里的时速呼啸而去了。
　　范伦丁王子站在门廊的台阶上，目送着线条像老将军本人一样刚硬的汽车屁股，许久之后，才长长地出了一口气。然后他像上了发条的玩具绅士一样突然蹦起来，转身冲进餐厅。
　　艾伯特正在那里等待着他。

　　“艾伯特，”王子得意洋洋地说，“看来我只好和你一起吃晚餐啦。”
　　“看起来一切顺利，殿下。”
　　“非常顺利。真是妙极了，现在这个烫手山芋我可算彻底扔出去了。”王子高兴地点着头。他现在觉得自己开心得能飞到天上去，他甚至想在云端上拉着艾伯特跳两支舞呢。
　　“乔治小姐的表现令人吃惊，”前男仆一边替王子拉开椅子一边评论道，“她有着极其出色的表演天赋。”
　　王子坐下来，然后仰头不太高兴地瞪了男仆一眼。
　　“当然，”艾伯特继续补充道，“您的表现也非同一般。”
　　王子这才满意地指了指他对面的位置，“坐下吧，艾伯特。”
　　现任男仆兰斯从厨房走出来，为他们端上第一道冷盘。他看起来相当不高兴，不过王子现在可管不上这个。
　　“我这一生从来没有感觉如此轻松过，艾伯特。”王子继续兴奋地说道，“让麻烦的凯瑟琳和难搞的老乔治斗去吧，我可是彻底解脱啦。在乔治将军面前找一个机会让凯瑟琳演一出被侮辱被伤害的戏码，然后光明正大地甩掉我，这真是一个绝妙的好主意，你真是一如既往的聪明，艾伯特。”
　　艾伯特礼貌地微笑了一下，“您过奖了，殿下。”
　　“接下来，凯瑟琳只要演几天伤心难过，然后让那个不知道叫啥的平民小子适时出场扮演个情圣角色，这出戏就可以完满落幕了！”王子随即想到，这一步未必能顺利进行，但他又转念一想，管他的，反正那就不是他的问题了。
　　“我相信以乔治小姐的演技，她一定可以胜任的。”
　　王子幸灾乐祸地笑起来。“上帝保佑她能胜任！”他闭上眼睛，飘飘然地回味了一会儿胜利的喜悦和解脱的快感，然后觉得是时候让事情重回正轨了。说实话，因为凯瑟琳的胡闹，他的婚姻大事可着实地绕了一个大弯了。
　　他不自觉地坐正身体，“现在我们该谈谈正事了，艾伯特。”
　　“正事，殿下？”
　　“现在凯瑟琳的问题已经解决了，你对我避而不见的原因也就不存在了。”王子想起前两天他是如何可怜巴巴地到处寻找艾伯特的踪迹，委屈的感觉又袭上了心头，“所以，我们该好好讨论一下正事了。”
　　前男仆不动声色地叉起一小块土豆，“您是指什么事？”
　　王子立刻像被人用凉水从头浇到了脚。
　　显然艾伯特准备开始装傻了，而这可不是个好信号。尽管似乎情况有所不同，但过去每一次艾伯特假装不明白范伦丁在说什么的时候，那通常都是“我明白您在说什么，但我并不赞同您这样做/讨论这件事”的委婉表达。
　　这次看起来也没有任何例外的理由。
　　“婚事。”他忐忑不安地说了个关键词，同时小心翼翼地观察着艾伯特的表情。
　　艾伯特没有什么表情。
　　完蛋了，王子在心里哀嚎，没表情就是最糟的表情！
　　“您的婚事吗？”
　　“当然。”
　　“您对此有什么新想法？”
　　新想法？
　　他应该有什么新想法才对？
　　艾伯特要成为他的王子妃，除此之外，还需要什么别的想法？
　　哦，艾伯特的意思难道是，他应该改变这个主意？
　　这个想法让范伦丁王子一惊。他连忙坚定地摇头，“不，我的王子妃就是你，艾伯特！”
　　被凯瑟琳这样闹过一回，他更加深刻地意识到，他危机四伏的人生离开艾伯特根本就寸步难行！何况兰斯是个那么糟糕的贴身男仆。当艾伯特还在的时候，他的日子是多么幸福美满啊……艾伯特了解他的一切需要，他总能把每一件事都安排妥当，范伦丁王子根本不需要为那些生活琐事操任何心。可现在呢？兰斯会瞪着他告诉他这不行那不行，昨天当他交待兰斯必须为乔治将军准备一顿丰盛的晚餐时，兰斯居然板着脸说，殿下，这顿晚餐会让您破产。天哪，有这样当仆人的吗？那一刻，生气的王子殿下份外地想念他那位无可挑剔的前任男仆先生。
　　但是，像艾伯特这样杰出的人才和完美的绅士是不应该永远只当一个贴身男仆的，那是对他品行和才能的侮辱与蔑视。范伦丁王子同意他应该到更重要的职位上去，于是这样说来，王子妃这个可被视为国民典范的职位岂不是非常适合交给艾伯特吗？艾伯特可以在外交部任职，谁规定王子妃不能在政府部门担任实职呢？艾伯特又可以留在王子身边，婚姻可是最牢靠的把人绑在身边的方式啊。简直是两全齐美！
　　范伦丁王子警惕地盯着他未来的王子妃，调动起全身肌肉为可能出现的“王子妃”保卫战（这到底是场什么战争他倒是一点概念都没有）做好准备。
　　艾伯特轻轻叹了口气，这让他的无懈可击的表情终于出现了一丝裂缝。
　　“您仍然什么也不明白，殿下。”他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