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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正文 ...

  •   [壹]

      明明是站在欢笑声吵闹声此起彼伏的烟雨楼上,唯独只有身着粉色蚕丝羽衣的她却在一角露出愁苦的神色,十指纤纤,肤如凝脂,美眸顾盼间华彩流溢,却低垂眼帘含笑,似乎在嘲讽这安静之外的喧嚣。美人愁思,不过常是相思之苦,楼下有杏花与梨花开满园,不若美人之美,却胜美人之娇,忍不住让人想要上前一问到底是何人何事让这位烟雨楼鼎鼎大名的武陵第一美女黯然销魂。

      “君宜姑娘,该你的舞了。”里间走出一位绿衣丫头对她催促道。
      她张君宜,十一岁家破人亡,十二岁进烟雨楼以卖艺为生到现在已经七年了。如若不是因为她的舞跳得整个武陵城无人能及,烟雨楼的老鸨又怎会让她一直为清倌不**呢:“我待会儿就过去。”

      朝楼下一望,杏花和梨花正开得艳,茂密繁杂,若不是一白一红,咋眼一看倒是分不清楚谁是梨谁是杏。
      梨杏,梨杏,又是离心。

      这武陵城内还没有谁能及的上君宜的美,也未有人及得上她心里的人。
      从十七岁到十九岁的豆蔻之年,她的舞越来越美,她的心却越来越沉。这样的等待到什么时候才能不必继续下去呢?只为了一个他,舍弃了似水年华。

      道是梨花不是,道是杏花不是。
      白白与红红,别是东风情味。
      曾记,曾记,人在武陵微醉。①

      [贰]

      那些日子路过武陵的赶考书生很多,烟雨楼里的姑娘们没见过那种或是温文尔雅或是傲气凌人的书生,都闹着要请一两位来见识一下,结果常来的熟客们果真带来了几位白衫秀气的书生,乐得姑娘们都去挨着陪客。
      倒是有一位书生躲在角落里,只是吃着些点心喝上杯茶,手握一本不知名的书认真看着,有不知好歹的姑娘上前去引诱,却适得其反受了一脸气。便有姑娘出主意叫来了刚跳完一支舞的君宜,看那位自命清高的书生在武陵城第一美人面前还会不会如此端庄。

      “君宜姐姐,你就试试嘛,也不损失你什么,下次有好首饰了定分你些。”
      “就是就是,知道君宜姐姐人好才找你的嘛,君宜姐姐就帮帮我们吧,整天在这楼里待着,不如找点乐子嘛!”
      烟雨楼里的姑娘们你一句我一言,将君宜说的没法拒绝,只好说着没有下次了答应了这一回。

      书生名为季玉英,是与其他书生一同从封州北上的考生,路过武陵城便稍作休息几日。不同于其他几人的是,这个季玉英就是个死读书的,他们都说他从不懂得享受,更别提男女之情了,不过他的确是才华横溢,这次科考定能中举。
      君宜先是观察了一会儿此人,然后悄声在他身旁的圆凳上坐下,对方竟是一动也不动地继续看着书。

      “季公子。”君宜唤道。
      “嗯?”季玉英这才抬起头来,见到君宜的容颜时先是一愣,然后情不自禁地脱口而出一句诗,“北方有佳人,绝世而独立。一顾倾人城,二顾倾人国……”
      一旁有人听见便笑出了声来,季玉英才恍过神来,站好身子向君宜鞠躬:“在下失礼,失礼了。”

      “无妨,公子请坐。”君宜莞尔一笑,双手自然地搭在腿上,声音温和似水,“小女姓张,名君宜,乃烟雨楼的舞妓。今日公子们来烟雨楼,是我烟雨楼的荣幸,而我只是听说公子才艺过人,想请教一个问题罢了。”
      季玉英端正地坐着,君宜认为这般长相秀气文采过人的男子世间实在少有,只听那季玉英问道:“不知姑娘有和不解?”

      “元稹的诗中一句‘曾经沧海难为水 ,除却巫山不是云②’,恕我才识浅薄,不明白其中之奥妙,敢问季公子有何领悟?”君宜微笑着说完,朱圌唇轻合,任任何男子看了都会有口干舌燥油然而生。
      季玉英顿了顿,像是思考了一会儿,但为过多时便答了君宜的话。
      “姑娘也许抬举在下了,在下虽然为考生但也并非有多才能,既然姑娘请教了,在下也不能不答,在下便说说在下的理解,若是姑娘觉得可以便好,若是姑娘觉得不对,还请另寻赐教。鄙人第一次读到这首诗时,只悟出了其中孤独的感觉,第一眼觉得这是一首元稹为相思而作的诗词,可再看便觉得非如此浅显,此句喻意精妙,沧海无比深广,以至别处之水比之便相形见绌。巫山有朝云峰,势临长江,云蒸霞蔚。宋玉在《高唐赋》中描写到:‘其上独有云气,〈山卒〉兮直上,忽兮改容,须臾之间,变化无穷’,认为云是神女所化,茂如松涛,美如娇姬,气象万千。人在观其之后,就不会再留意到别处的云了。诗人用这两句隐喻他们夫妻之间的感情有如沧海之水,巫山之云,至美至真,其深广和美好是世间无与伦比的。因此除爱妻之外,就再没有使自己为之动情的女子了。其情之真切,发自内心,世间少有。因而也就——有了第三句‘取次花丛懒回顾’。自己信步经过‘花丛’,却懒于顾视,表示自己对其他女圌色已无眷恋之心③。”

      “对其他女圌色已无眷恋之心?”君宜轻笑,“身为男子,如何对女圌色毫无眷恋之心?若非如此,又怎么会有男子三妻四妾?又怎会天天都有众多男子前来这烟雨楼寻欢作乐呢?”
      “张姑娘此言诧异,并非每个男子都是一样的。”
      “喔,季公子是说自己就不好女圌色了吗?”
      “虽不能说不好女圌色,但若在下爱了一位女子,就再不会爱其他女子。” 季玉英话音刚落,君宜突然掩嘴而笑,将季玉英弄得一头雾水。

      “季公子太当真了,君宜不过说笑罢了。”
      “让张姑娘见笑了。”季玉英垂头道歉。
      “季公子客气了,唤我君宜便是。公子的才华果然是绝顶的,不知公子在武陵留几日?君宜还有一些问题希望可以向公子讨教,您看行吗?”
      面对美人的要求,季玉英不忍心拒绝只好答应了,并告诉了君宜他居住的地址,他和朋友们一起在烟雨楼用过餐之后才离去。

      君宜站在楼上看着楼下一片欢声笑语,有男子左圌拥圌右圌抱,有男子在大庭广众下做出不雅行为,有男子看着台上的美人竟留下津圌液,这些男子大多都有家室,或者是家妾成群,又如何能成为元稹和季玉英口中的“对其他女圌色无眷恋之心”呢?
      又或许这世上真的有那般男子,只是她从未见过罢了,也倒是,这般美好的男子又怎会来这烟花之地,她张君宜已身在青楼,再不会有这般男子中意了吧?

      “若在下爱了一位女子,就再不会爱其他女子……”脑里又想起季玉英所言,君宜眼前似乎又看到了这个秀气的书生。
      他将是自己等待的人吗?

      [叁]

      武陵城正值初夏,这夜晚还是透着丝丝凉气的,季玉英看着将燃尽的蜡烛,放下手中的书,想起了前几日在烟雨楼见到的女子。
      她说她名为张君宜,是烟雨楼的舞妓。没想到这样美貌的女子竟把青春都葬送在了这样腐败的烟花之地,实在是可惜啊。而且她又有着平常女子没有的才华,还有那一身不沾烟尘的气质,如若自己的身边有这样美好的女子陪伴,真是自己一生的幸福。

      想到这里,季玉英摇了摇头,懊悔自己刚才的想法,怎么能够窥觑别人姑娘家呢。
      可是君宜姑娘真的美若天仙,是人都会想要占为己有吧,如果有这样的女子在身边,整个天下就只能够望见她了吧。季玉英越是不想去想君宜,但脑海里就止不住地蹦出君宜的笑颜来。

      呀,他什么时候变得如此浑浊不堪了,人家姑娘不过是有问题向他请教罢了,除了这层,他们之间还有什么关系呢?自己倒好,居然醒着做起了春梦来。
      今夜注定无眠了。季玉英抱着书刚站起来,桌上的蜡烛就燃烧完了,只有冥冥月光浸着房内。

      春风和着门外嘶叫的马声吹入窗内,随即便有被吵醒的人的辱骂声传来。
      那烟雨楼的楼内有女子起身关窗,将亮了近一宿的蜡烛吹灭,天空渐白。

      第二日,武陵城门张贴出榜单,让进京赶考的考生们尽快入京,考试竟然提前了进行。

      遥夜沉沉如水,风紧驿亭深闭。
      梦破鼠窥灯,霜送晓寒侵被。
      无寐,无寐,门外马嘶人沸。④

      [肆]

      季玉英和一起赶考的朋友们听到考试提前的消息时一大早就立刻去置办了马整理了包裹,打算马上启程连夜赶到京城,还有别的个人私事要解决的就等一切都办好之后相约在城门口见面。季玉英想了想,觉得自己并无要紧之事,便先去了城门。良久,便等来了一朋友。

      “玉英,你就没有什么要做的事情吗?”那位朋友看季玉英还是出门时只带了行李的样子,不禁问道,“连无事做的我都特意去带了一些武陵城的食物,打算在路上解馋呢!”
      “嗯,在下并无要紧之事。”季玉英答道。
      “诶?你就不和君宜姑娘告别吗?”
      “李兄此言何意?在下与君宜姑娘并非有什么关系,为何要向她告别呢?此去京城,恐怕再不相见,我们既然连朋友也不是,何必多此一举,若是闹了笑话,别人误会了什么,在下走了,君宜姑娘怎么做人?”
      “哎呀!就是因为恐怕再不相见,才不要让自己后悔啊!等到玉英你考取了功名,再回来娶君宜姑娘呗!人家君宜姑娘虽然是青楼女子,但可是个清倌儿,不仅人美,舞也跳的好曲也唱得好,我是没这个福分,你还不好好珍惜!”
      “李兄……”
      “玉英啊,我知你不懂这男女之事,可是你好好想,就一点都不喜欢君宜姑娘?别让自己后悔啊……”
      季玉英一言未发,只是静看着那烟雨楼的方向沉思,却始终没有要去的意思。

      城门口的告示一贴出来,烟雨楼那边就听说了考试提前的消息,知道此事之后君宜坐在房内神态动作似乎没有平常那般温和自如,今日的她略显焦急。门外见她如此的姑娘们都开始偷偷在讨论她到底怎么了。
      “君宜姐在等人吗?”
      “或许吧,等那个季玉英。”

      君宜闻此对话时心中一紧,想不明白自己为何在着急,为何而着急,难道真的在等他来吗?等他来与她作别?等他来给她一个交代?可是他们什么也不是又何来的交代呢?此次一别,恐怕今后再不能相见了罢,何必多此一举呢。
      君宜捧书阅读,可是一个字也看不进去,想去抚琴,琴弦却突然在指尖断裂,想舞一曲,更是毫无心思。

      日光照进镂空的花窗里,已是黄昏时刻,君宜估摸着该有人来叫自己上台跳舞,便换上了自己的舞衣。那是她最美的一件舞衣。
      他不会来罢。君宜看着窗外又陷入沉思。就让自己跳一曲舞送他离开武陵城,愿他考取到好功名吧。

      烟雨楼依然是往常一样的人声鼎沸,君宜在众人的欢呼下轻摆腰肢,随着歌曲迈出舞步,水秀清扬,身姿行云如水,突有绸带伴随着君宜的舞步飘出,衣抉飘飘,如同凌波仙子一般。楼内响起掌声,惊赞之声不绝于耳。
      君宜屈膝谢礼,一抬眼,竟看见那个长相秀气的书生站在离台子最远处喘着气。

      他来了。
      不需要别的情感修饰,仅仅三个字就涵括了君宜那时候的心情。

      他说:“来迟了,对不起。”
      他说:“我曾说过此生只会爱一位女子,我现在已经找到了她,她也爱我吗?她会与我天长地久吗?”
      他说:“君宜,你可以等我回来吗?”

      “我会。”君宜笑着回答,可是却有晶莹的泪从她脸颊滑过。
      看着季玉英骑着马离开的背影渐渐消失,一切就好像是梦,如若是梦,就让她别醒过来吧。
      身后,有梨花杏花开得正艳,茂密繁杂,地上也落满了红红白白的花瓣。

      曾宴桃源深洞,一曲舞鸾歌凤。
      长记别伊时,和泪出门相送。
      如梦,如梦,残泪落花烟重。⑤

      [伍]

      两年后。

      看着眼前这个差一点□□自己的醉酒男人,君宜眼里全是愤怒和未褪去的恐惧。老鸨在一旁说着安慰的话,又命令其他人将这男子拖出去。
      君宜跳完一曲后回房没料到突然被一陌生男子抱住,几经挣扎和呼喊才引来老鸨。这一回如此的惊吓却让她瞬间想明白了很多事情。自己的完璧之身是要留给自己苦苦等待了两年之久的季玉英的,可是如果自己还要继续在烟雨楼待下去就难免会遭受刚才的事情,所以她只能做出一个选择。
      “妈妈,答应赵老爷吧。”

      是夜。银白月光洒落在地,花香和胭脂香混合在空气里,就像一张网包裹着烟雨楼内的人。又是几曲歌舞,累得君宜不得不回房间休息,却意外在自己房内看见喝着茶水似乎等她许久了的老鸨。

      “妈妈,怎么不去照顾生意,在我这儿坐着?”君宜有些不详的预感。
      “君宜啊,妈妈知道你乖巧,我也知道你的舞技无人能比,可是你瞧瞧你都十九岁了,平常的姑娘都早就嫁人了呢!”老鸨拉着君宜说。
      “妈妈,有什么话就直说吧。”
      “还是君宜懂事。妈妈就直说了,这个我们烟雨楼对你可是特别的,你进来可都七年了还是清倌儿,妈妈也不想为难你,可是长得美就特别坏事……”

      老鸨此言一出,君宜就明白了她是什么意思。无非就是想让君宜**,和楼里其他姑娘一样接客,日日夜夜与那些可笑嘴脸的男人们在床上翻云覆雨,饱受虐心之苦。这样的事情她是绝对不会同意的。

      “妈妈知道你不会同意,所以还有个办法……你还记得前几天来的那个官老爷吗?姓赵的那个?”
      “不记得了,怎么了?”
      “不记得也没关系,这位赵老爷啊,跟妈妈说过了,特别喜欢你,想赎你回去……虽然他已经有正房了但是以你的容貌一定会把正房比下去的,君宜啊,这个赵老爷可是朝廷里的重臣啊,好像是什么户部尚书呢,奉命来江南考察却看上了你,这可是缘分啊……”

      不答应后者就要做前者,与其被万人压不如被搁置在院子里孤独终老。
      君宜没有大吵大闹,只是很平静地对老鸨说考虑考虑。老鸨立刻笑得跟花一样:“这才乖嘛,君宜一向最疼妈妈了,就是不会为难妈妈!君宜能想明白才最好,那个什么季玉英啊有什么好等的!都两年了不知道孩子都有多少了呢!君宜好好跟着官老爷享福去吧!”

      季玉英……
      这个名字突然窜入君宜的脑中,她似乎已经很久未曾在别人嘴里闻见这个名字了。这个让她几乎天天思念到麻木的名字,那个让她等他回来的人,季玉英,你现在在哪里呢,过着什么样的生活,还是已经有别的爱人了?、
      君宜不敢乱想,她害怕季玉英不会回来。可是现在,她无法再等季玉英了。

      [陆]

      大红灯笼,喜庆满堂。
      君宜被赵老爷隆重地娶回了京城,这是她第一次来到京城,以前她只是幻想季玉英考取了功名当了朝他官员,将她接来京城一起过日子。没想到却是一个大了她二十多岁的官老爷把她带了过来,她认命,不知道季玉英是否在京城,如若今后相见了该如何说起这回事呢?
      季玉英现在是什么样子,在做什么,是否婚娶,她都不知道,或许季玉英出了意外或许忘记了她,那一切美好的将来不过是她张君宜幻想出来的,从始至终也没有成真,现在对于已嫁为人妇的她就更不可能成真了。
      拜了堂同了床,她张君宜就要和一个大她二十多岁的男人互称夫妻,这份苦只能自己埋在心里,可以向谁说呢,谁都不能。

      她不知道这一切是怎么过来的,任由喜娘带她走完程序进入洞房,任由她甚至还记不清楚名字的男人在她身上起伏,她都没有流泪,却在第二天赵老爷的女儿女婿来拜见她的时候痛哭流涕却无法言衷。
      那是何等的侮辱,那是何等的残忍啊。

      对着刚才说“女儿女婿来拜见你这个新姨娘了”的赵老爷点了点头,君宜魂不守舍地坐在椅子上等着所谓的女儿女婿进来。
      “爹爹,我与相公来见四姨娘了!”听声音似乎是年轻的姑娘,大概只比自己小一两岁,还是个很活泼的姑娘,君宜想着,然后便抬起头来看那声音的主人。可是还未看到声音的主人,就一眼落在了主人身边身形猛然一怔的男子。

      然后泪水决堤。

      “你怎么了,君宜?”
      “四姨娘怎么了这是?怎么哭了?”
      “夫人?夫人……”

      君宜模糊的眼前似乎乱作了一团,可是她怎么说的出口,那个和自己丈夫的女儿站在一起的男子,就是当年要自己在武陵城苦苦等他回去的季玉英啊!
      原来他已经考取了功名,还娶了户部尚书的女儿,原来他已经过上了好的生活,再也不稀罕封州或者武陵的日子了,原来他已经爱上了别的女人,早就把在武陵城答应等他回去的张君宜给忘记了。

      原来季玉英是如此的负心汉。
      原来什么如若爱上了一位女子,便此生只爱她一人什么等我回来好吗都是骗人的。
      原来只有她张君宜才会傻傻相信那样遥远的东西。

      原来……。

      [柒]

      没有人知道张君宜为什么那天会痛哭流涕,后来找老爷解释是因为旧疾发作导致,之后张君宜就一直住在她的杏雅阁里“养病”,直到变成真的病,赵老爷一开始还会去看她,可是后来她因为真的生病而变得迅速苍老的模样令赵老爷退避三舍。
      不是容颜老了,而是心老了。

      再没有季玉英的消息,张君宜好像疯了一样天天念着这个名字,然后傻傻地看着窗外。
      可是她又好像根本就没疯,偶尔还会看书写字,或者是在杏雅阁的庭院里跳舞,不过那是她生病之前的事情了。她生病之后天天有大夫来,可惜大夫说她这是心病,自己不愿意好起来,谁也无能为力。之后吃了药还不见好转,大夫也不来了。

      “曾经沧海难为水,除却巫山不是云……”然后她就只能天天在床上念这首诗,什么都不吃。
      再然后她连药都吃不进去了,即使强行喂下去,也会反胃呕吐出来。

      尘拂玉台鸾镜,凤髻不堪重整。
      绡帐泣流苏,愁掩五屏人静。
      多病,多病,自是行云不定。⑥

      季玉英得知妻子怀孕的消息之后很高兴,还亲自去医馆抓保胎药和补药,却听见那里的伙计讨论着张君宜。
      “唉,那个赵老爷的四姨娘真是的,吃药也没用啊,第一次见到这样的人,是自己不想活啊……”
      “是啊……”

      季玉英这才想起张君宜这号人物,便问那伙计:“那四姨娘现在怎么样啊?”
      “季少爷,你可是赵老爷的女婿啊这都不知道,那四姨娘前不久就死了。”

      梨杏,梨杏,又是离心。
      美人掩泪,谁知相思无相应。
      可怜当年武陵人,不如当初不相识。

      [全文完]
note 作者有话说
第1章 正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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