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流》林远卿

81、上古轶事

　　第八十章上古轶事

　　天上并非寻常的明月繁星，而是一条闪着幽光的河流缓缓冲刷而过。风晴雪一面带路，一面便介绍说这便是忘川，那点点幽光都是死者魂魄，如梦如幻，却总让人觉着有些悲伤。

　　她还轻声说原先幽都更美，在女娲的神力下是那么适合人的居留。而现下女娲神力减退，瘴气慢慢弥漫了地界，草木也变得稀少。所幸她们出生便身带毒性，倒也并不惧区区瘴气，也对寻常的毒药有了抗性。而众人若不是长期处于瘴气之中，倒也不会就此沾染上毒性。

　　女娲如此轻易便允诺见上一面，对众人而言并不是不忐忑的。方才风晴雪一路上娓娓道来倒也并未有什么特别的感受，而现下到了娲皇殿门口，看着那极为气派而肃穆的大门，壮观威严又满溢着灵气，深幽而充满未知和静谧，多少都生了些怯意。

　　毕竟……那是上古之神啊！
　　“远方来的客人请入内。”

　　灵女像是已然等待了许久，将他们引入了殿内。只是偌大而空旷的大殿之内，虽然充斥着极强的灵气，且深幽得叫人有些喘不过气来，但并未见到什么上古之神，而是另一个灵女打扮的人站在了大殿中央。

　　还未等众人发问，灵女便已先行开口。那声音悠远而厚重，却又透着丝丝柔缓和慈悲，并不像灵女口中而出，反是像整个大殿一瞬间活泛了起来，声音从四面八方飘荡开来。空旷而浅淡的回声慢慢包裹住了所有人，叫人不由心生敬慕与震撼。

　　“太子长琴……未料得再次重逢，居然是如此局面……”

　　黑衣少年面上动容，而欧阳少恭仍是一派沉稳。只是凤眸十分幽深，不知所思何物。

　　“……不对，方才焚寂煞气冲天，吾还未曾留意到……”

　　忽而原本柔缓的声音多了几分肃穆，四周涤荡的灵力似乎也动摇了些许：“未料得……当日龙渊工匠角离告知于吾，他于榣山偶得一位仙人太子长琴的魂魄，遂取其命魂四魄铸焚寂之剑，即龙渊七把凶剑之一……另外二魂三魄居然未曾散去，而是辗转到如今……又来到了吾之面前……”

　　“！！！”

　　众人尽皆动容，尤以百里屠苏为甚。黑衣少年面上露出微的茫然神色，不由喃喃道：“二魂三魄……未曾散去？”

　　“娘娘是说……太子长琴的另一半魂魄，就在我们之中？！”

　　除却欧阳少恭与殷别离之外，其他几人面上都有些如同身处幻境，不知所云之感。只有红玉最先反应过来，柳眉微蹙，声线绷紧，出声相询。

　　“……”那响彻大殿的声音沉默了些时候，才带着叹息地继续说道，“虽不知有何因缘，但分离魂魄聚集在此，说不得也是一线生机……”

　　“……自洪荒时代以来，已是许久未见了，女娲娘娘。”过得片刻，在众人惊异的眼神之中，欧阳少恭缓缓开口。他凤眸深邃，浅浅眯起，并未看眼前的灵女，只是漫漫然地看着前方，“当初娘娘以牵引命魂之术相助，长琴亦心怀感激。”

　　“！！！”百里屠苏眉目怔然，喃喃道：“先生，你……”

　　“当日在榣山眷恋不去，却遭受魂魄分离之痛……半魂被铸为焚寂之剑，我从此脱出轮回，寻觅千年，却始终未得一见，想必此间种种因缘……娘娘并非不知。”

　　“……”柔缓肃穆的女声轻叹了一声，说道，“魂魄分离之痛……天上一日，人间一载。待得吾与伏羲知晓之时，七把凶剑已成。而后……吾也只有将龙渊之人带入地界，并将七剑封印，不可让其被伏羲得到。却未料得……太子长琴的半魂，居然尚在人间，不曾散去。如此说来，也算吾对不住你。”

　　欧阳少恭沉默不语，而女娲复又说道：“如此想来……昔日有人以乌蒙灵谷上百族人的灵血与魂魄，配合天时施展血涂之阵，将焚寂剑灵引出……也是与你有关？”

　　“！！！”

　　在场的众人俱是知晓百里屠苏身负无边血仇，极小的时候家乡便尽遭屠戮。此刻听着女娲慢慢说来，却居然是与欧阳少恭有关？！

　　迎着众人异样的目光，欧阳少恭根本不为所动，反而是轻轻冷笑一声，低声说道：“他日之因，今日之果。如若不是娘娘将祸水引至乌蒙灵谷，我又何须费尽心机。可惜分离千载，终得焚寂之剑的些许讯息，却最终仍是功亏一篑！”

　　“……”

　　“未料得血涂之阵虽是将我半数魂魄引出，却经人阻挠，将其封于场内一死尸之内。可叹我当日昏迷不醒，否则又怎会就这般轻轻放过，让人偷得光阴数载？！”

　　“少恭，你……”

　　“原来你就是毁掉屠苏哥哥家乡的……大坏人？！”

　　“……”

　　百里屠苏眸中震惊之色缓缓褪去，看着那熟悉之极的从容高华的身影，神色渐渐变得复杂起来。

　　怨恨，不可置信，迷惘，不知所措，尊敬……

　　种种情绪混杂在一起，激烈变动，交杂不清。唯见其间不曾动摇的信任，似乎缓缓绽开了裂痕。

　　他嘴唇张了张，却未说出任何话。过了片刻，声音却依然十分干涩。

　　“先……生……”

　　“那你……你们为什么不把封印的凶剑放在这里？反而却要放在……木头脸的家乡呢？”

　　方兰生似乎不再被接踵而来的震惊定在原地，他看了看面色复杂的百里屠苏，又看了看一脸阴翳的欧阳少恭，嘴唇张了张，却对着神问出了这么一句，这么一句宛若质问的话。

　　问完之后他就死死闭上了嘴，虽然眼中有些惊惧，但想要知晓答案的执拗也在其中挥散不去。

　　“……昔日之因，今日之果……”女声这般念着，声音沉沉，恍若叹息，却并未计较方兰生言语中的冒犯，而是低声解释，“地界浊气过重，对凶剑毫无抑制之功，而天界……吾万万不能坐视凶剑落入伏羲之手。”

　　听闻此言，欧阳少恭无声冷笑。只听得女娲继续说道：“自然……人间的封印随时光流逝慢慢减弱，吾知焚寂封印之力乃是七剑中最早衰竭的，即遣巫咸前往乌蒙灵谷处理此事，谁料他竟一去不返，生死未明……”

　　“想必便是因着这封印之力减弱，而让你有所感应……乌蒙灵谷之祸，说到底，亦是因吾而起。”

　　女娲态度始终十分和缓，并不因其是上古造人之神便高高在上，有不屑之意。此番她坦诚此事因她而起，并未推脱，又十分诚恳，叫原本有些质问之意的方兰生也变得不太好意思起来，呐呐言道：“这……对不住，方才冒犯了。”

　　“如此说来，娘娘是否愿将我半魂还复于我？”

　　欧阳少恭面上未见动摇，反而是低声一笑，言语有礼而恭敬，只是语意却十分犀利，直入人心。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