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犯罪心理同人 Tell me you love me》》Tingi

4、Chapter 4 庇护

　　Reid差点没把拳头塞进嘴里堵住自己撕心裂肺的惨叫。

　　坐上机车一刻他就知道他做了十分错误的决定。这个女人视安全和规则如无物，随心所欲在车水马龙的交通交汇处把破破烂烂的旧式机车舞得有如腾龙过境。疾风夹杂尘灰呼噜噜刺得眼睛生痛, 耳边尽是千钧一发的剎车声与愤怒的鸣笛。她置若罔闻，越乱越兴奋，双手一转，身子一矮，Reid眼前一花，机车穿过双层公交车的小罅隙，几乎贴着地面似是呼一声转了个弯。

　　他不断呼叫求她减速，但别说风声吞食他的求恳，就是她实实在在听见也定必置诸不理。日后但凡想到这一节他就来气。他对人畏怯但遇事绝不胆小，面对枪口、面对阴谋、面对人类最黑暗丑陋的真面目绝不皱一下眉头, 多少次出入命案现场完全无所畏惧，检查死状恐怖的腐烂尸体更加小菜一碟。

　　他自忖是勇敢刚强的FBI……但不代表他坦然接受在没有安全设备的情况下玩亡命越矿飞车！

　　夹道驶来两部载满货物的大斗货车，被绳网捆紧的货物如摇摇欲坠的山泥瞬间就会将他活埋，Reid连忙紧缩肩膀，吓得双眼发直，耳际仍隆隆响起车轮擦地的磨叽\\\\声、沉重车身坠地的咚咚声和司机惊魂未定的痛斥怒吼。还没有回神，一瞬间她已穿到对面行车线，迎面的私家车收掣不及眼见要撞上来。Reid和司机的瞳孔惊慌相对，双双以为要毕命如厮，肇事者身子一偏，不慌不忙擦过车身直飙出去。

　　这下直吓得他叫不出声，自从成为BAU的一份子，跟穷凶极恶的杀人凶手车战已列入工作日程的一部份，试过追逐时候开枪，也曾经拦路相撞，却都不如这次感受到死神的吐息。

　　为免成为车下亡魂，疑犯弃车摸黑逃进后巷，而她拒绝下车追赶的正常做法，像幽灵车手附体一样狠踏引擎，车头一扭，飞过障碍物从行人路冲进去。垃圾筒灯箱广告板撞跌一地，路人的惊叫声紧随车后，她丝毫没有停车的意思，直至追上狼狈不已的疑犯，一把将他撞跌地上。

　　趁着疑犯头昏眼花不能反抗，她以饿狼擒兔的姿势扑上去，坐在他的肚子上不停扇耳光——所谓扇耳光不是只用手掌狂抽猛打，她有武器！

　　「不逃走了吗？你这下三滥的冷血混蛋！不逃走了吗！啊！」武器一，就地取材的垃圾筒，干脆利落直打脑袋，「这下是还你打我的一棍，你他妈的竟敢打脸！」垃圾筒盖子不要浪费，砸脸。「这下是为了Tim，你这个天煞的废物、一事无成的杂种，你害那孩子一辈子蒙上阴影！」高跟鞋踩胸口。「这下是为了流浪的小动物，牠们风餐露宿，捱饿受寒，小心翼翼挣扎求存……你这丧心病狂的阳萎，竟然对牠们下手！」下腹回旋踢，她揪起痛得绻缩一团的疑犯，往他鼻子揍了凶猛的一拳。「这下是为了刚才的猫，你斩了牠的腿，我要斩还你的！」

　　旁边那习惯以智慧制服疑犯的探员顿有空虚的感觉……是他多虑了，这女人当然不怕疑犯，疑犯怕她还差不多！

　　她身材纤巧，力气绝对不开玩笑。疑犯掩着鼻子夹紧双腿躺在地下颤抖，Reid心想再不阻止就要发生血案，当下架住她的双肩……却几乎被她过头摔丢出去。他立稳马步，Chloe尖叫着命令Reid放开她，至少让她踢碎疑犯的膝盖。

　　……边说还边踢脚。他以前读过安抚野生动物的书，面对发怒的花豹要温和地取得控制权，一旦被牠掌握节奏就没完没了。

　　他按住她的耳朵隔绝外来噪音，把她扭过来四目相对。她的眼波闪烁愤怒的红光。他慢慢控制她的呼吸频率，轻声说道：「冷静下来，冷静一点。听我说，我知道他做了很多坏事，不过要是我们以暴制暴，就会变得跟他一样。这是妳想要的吗？」

　　不知道是他镇静的一面摄住她，抑或安抚野生动物的方法当真管用，她依然火冒三丈，可是眼睛几近疯狂的光芒慢慢沉淀下去。这是好兆头。Reid继续以劝服unsub放下武器的柔和嗓子说：「我们不必这样做。妳抓住了他，我们把他交给警察，他会受到应得的制裁。我答应妳，他绝对无法再伤害小动物。」

　　Chloe剔高眉毛，似乎质疑这个愁眉苦脸悔恨醉酒失身的小男生的可信性。疑犯呻吟不止，她沉思一阵，示意他放开她的耳朵，摘下腰带牢牢捆住疑犯的手，决定听从Reid的指示。这时候警车鸣笛声已临巷边。「警察来了，走吧！」

　　她拿着高跟鞋，一副跑路的架势，却见Reid无动于衷站在原地不动，鸣笛声又越来越响，不由得焦急起来：「你站着干嘛？再不走我要丢下你了！」

　　刚才一轮飚车至少触犯好几条交通法例，Reid知道拍拍屁股跑掉自然最好，但他自有办法开脱，犯不着落荒而逃，何况逃避执法也不是他的作风。然而这女人不是执法人员，她要溜掉十分正常，虽说他应该阻止她逃跑，不过看在她一番诚意勇救小生命的份上，他也不是不能网开一面庇护这个热血的犯人。

　　「妳走吧，我没关系的，他们不会拘留我很久。」

　　「说甚么白痴话？快走！」转念想到Reid是要庇护她，更显慌急，说：「别逞英雄，我不会感谢你的！快走！」

　　说时迟那时快，警员闻声而至，Reid认得带头是他问过话的女警。她瞟一眼Reid，看见手握高跟鞋的Chloe，立刻拔枪指吓她，叫道：「放下武器！」

　　「慢慢慢，甚么武器？那只是鞋子。」Reid看一眼女警又看一眼高跟鞋，Chloe吓得立刻丢下鞋子。女警狠狠把她推向墙壁，猛地踢了她膝盖一记，趁她吃痛跪下立刻扣上手铐。Reid大声说道：「慢着！她义务帮助你们拘捕连环虐畜杀手，这是妳的处理手法吗？」

　　「我管你是不是FBI，不准你对我指手划脚，Agent Reid。」女警发出恶毒的阴声细语。Chloe一脸愕然，凌乱的金发下露出一双彷徨的眼睛，溜滴滴地瞅着赢弱的男人。「你对这个女人一无所知，她垃圾不如，败坏风气，破坏别人的家庭，跟刽子手没两样。现在我只见到一个无辜的可怜男人重伤倒地，其余还有待调查。」她透过对讲机要求派遣救伤车，揪起Chloe的头发，啧啧声说道：「也许妳可以轻易欺骗无知的男人，但我对妳的所作所为一清二楚，妳是个不折不扣的人渣。」

　　接连两次被嘲弄无知的天才怒气爆发。「已经够了，她没有反抗，妳不能使用暴力！」女警好像要拔光她的头发般揪住Chloe的头皮，刚才撞墙的一下又快又狠，Reid看见她的绷带又染上红色。

　　女警不屑的冷笑一声：「哦？傻男人还不知道清醒啊？」

　　「不要转移话题，妳这样做是滥用暴力，我会向妳的上司投诉！相信我，妳敢再动她一下，我有一篓子的办法让妳接受非常严苛的纪律处分, 而妳会发现我的做法一点不傻，至少不比妳当着FBI探员眼皮下对协助他拘捕犯人的良好市民使用暴力更傻！」

　　「良好市民？」女警失笑一声。「你昏头了吧？Agent Reid……」

　　「Dr. Reid！」他愤怒地纠正她。

　　街巷外聚集看热闹的群众，虽然巴不得拔枪轰掉Reid无礼的舌头，但跟联邦探员对着干绝对划不来。女警悻悻然放开她的头发，待救护人员接送受伤疑犯上医院，她押着Chloe像带着染菌的毒物地走出去，任由旁观者对她指指点点，有些人认得这个发乱衣松的女人是酒吧常客，甚至上过他们的家。Chloe低头不作一声，Reid同往警署协助调查。

　　沿路两人都很安静，他被值班的副署长邀请到办公室叙述事发经过（还奉上具安抚作用的熏衣草茶），而Chloe直接被丢进弥漫酸臭味的拘留所（据称上手住客是尿失禁的瘾君子）。她身上披着Reid的外套，高跟鞋却丢在后巷，双脚又冷又痛，脚趾头伤痕处处。她讨厌这个地方，这里的气味令人作呕。她想起她偷了别人的机车，要是索赔怎么办？她会不会因此被送返监狱？

　　追捕的时候头脑发热，现下被关进拘留所，不由得后悔起来。早知道那个人是FBI，她就不该管这闲事，由他操心就好。要是得重新服刑，说不准以后就找不到那孩子。她千辛万苦、咬紧牙垠好不容易重获自由，盼望从此过新生活，岂料希望就此熄灭。

　　她伤心不已，抱着膝盖像虾子一样蜷曲在床，直至狱卒打开闸门，说道：「Chloe.Betton，妳可以走了。」

　　Chloe抬头一看，Reid抿着嘴唇对她轻轻挥手。

　　＊

　　早知道BAU的Dr.Reid能言善辩，之前只出席过他关于心理学说的演讲，没有真正打交道，今次这一交手对FBI的难缠程度完全有了深刻的理解。

　　对于释放Chloe，他同意女警的观点，至少拘留48小时再作打算。毕竟她抢了机车又打伤疑犯，而且捣乱路面交通，害交通部门主管要求他呈书面解释。然而FBI的天才就此事跟他缠个没完，绕来绕去直把他逼得无话好说，非放不可。本来相比交通部，得罪联邦调查局更不划算，何况他愿意为Chloe承担责任——机车是他以FBI的名义征用的、疑凶威胁使用武力，他没有带枪，她动手是为了自保，不该受到谴责——副署长也乐得做个顺水人情，放人送客兼一份书面报告。

　　对于年轻有为的联邦探员竟然做出类似偏私的行为，他没有意见，也懒得干涉，而且麻烦的书面报告可以转由别人提交，何乐而不为？但副署长温馨提醒在旁人眼里已色迷心窍的Reid，这样做他必须报告Reid的上级，那个铁面无私正气凛然公私分开得相当严明的Aaron.Hotchner。

　　『你确定要保释Ms.Betton吗？』

　　Reid吞口唾沫，明显犹豫了几秒钟，然后像要提起勇气般挺起胸膛。

　　『是的，我确定。』

　　本来没有这么坚定，因为如副署长所说，他不想惊动Hotch。不过女警蔑视的态度刺激了他。当他提出联络其家人进行保释，她对此不屑一顾，坚信不会有人保释她。她这么肮脏下流，她的家人也不会愿意接近她。

　　Reid激跳起来，副署长连忙安抚他冷静（避免下一场绝对不想发生的辩论），不尴不尬地表示女警的态度是有点尖锐，不过他可以理解。『我更正一下，其实刚才问话的时候，Ms Betton严正拒绝联络家人，她情愿还押48小时。』

　　Reid当下一怔，没料到她怕得脸如土色，竟情愿在拘留所逗留48小时都不想联络家人。想起她说过无家可归，或许真有苦衷。他们在她身上搜出安眠药，女警的嘲笑又招起他的怒火——这女人还滥药啊？真是无药可救。

　　她冷嘲热讽的脸孔让Reid想起以前欺负他的恶霸。他上高中时物理化学得满分，同学拿水桶泼他个满身湿透，他绻缩地上哀哭，恶霸持着要把他踩在脚下的气势，冷漠地嘲弄他的畏惧——不会有人可怜你的，谁都不会在意你。

　　那似曾相识的苛刻态度激起他的愤厌，Reid横了心接她离开，没有人保释她，他保释就是了。Chloe跳出警署大口大口呼吸新鲜空气，彷似重新活了过来。刚才在拘留所，她活像被丢弃的流浪猫，身上破破烂烂，膝盖肿了一块，又没穿鞋子，脚底板伤痕累累，Reid还得去24小时便利店买沙滩鞋给她应付着穿上。

　　「我想问一下，为甚么那个女警这么讨厌妳？」副署长顾左右而言他，硬是不肯有话直说。

　　Chloe边往脚趾贴OK绷边耸了耸肩膀，假装是不值一题的小事。「我不知道，也许因为她的丈夫曾经给我提供一宿之便？」

　　……原来这是滥用警权的真相，难怪副署长表示谅解又无可奉告。她在商场的镜子看见自己的尊容，不由得失声惨叫。「啊啊！我这副样子，今晚往那里睡？」

　　想一想，又颓然坐倒路边。Reid问她甚么事，她苦着嘴脸，说：「他们没收了我的安眠药……」

　　没有安眠药就钓不了凯子，钓不了凯子就睡不了觉。说不得，或许真要出卖色相。可惜她的模样像经历一场风灾，就是卖美色也卖不了。乐得见她因此垂头丧气的Reid很没良心加插一句：「刚刚惊动很多人，大伙儿已经认得妳了，大抵也不会轻易带妳回家。」

　　她瞪他没精打采的一眼，坐在地上不肯动。

　　「啊啊，没办法了，再见！」良久爆发一句，她转头要走。Reid慌忙叫住她。「等一下！」

　　「怎么啦？」她紧揪外套，一副死活不还的样子。开甚么玩笑，今晚它就是被子了。

　　「妳要去那里？」

　　「露宿者之家，不然还能去那儿？」

　　是说，她当真不愿意跟乞丐抢地方，这多少于自尊心有损。不过她的情况跟乞丐差不了多少，早点接受现实就犯不着冒险偷安眠药了。

　　「……露宿者之家？」

　　直至她解释安眠药的用处，和亲眼目睹警员坚信无人保释她的嘴脸以前，他多少相信流言八卦——Chloe是随便勾搭男人的骚货，她夜夜笙歌，视性为打发时间的游戏，认为随意闯入别人的家也无伤大雅。但其实没有人愿意每天晚上换一个住处，除非她别无办法。

　　他可以袖手旁观，没有人会怪责他冷酷。不就是一夜情的对象吗？她对每个男人都一样。他不必负上责任，而且他已经做了很多，明天早上他必须打起十二分精神向Hotch解释，为甚么他会跟虐畜案子扯上关系，还保释抢机车及涉嫌伤人的疑犯。

　　但他同样觉得……如小胖所说，她的心肠很好，她为了别人视若无睹的流浪动物自讨苦吃，却没有半个人感谢她的做法，而她看起来糟透了，满身破烂，又累又脏。

　　「Chloe……」

　　「又怎么了？」露宿者之家的床好歹也是床, 别阻扰她睡觉好吗？

　　「妳打算一直睡露宿者之家？」

　　「呃，我不知道，或许等大伙儿淡忘这回事，我又弄到一点安眠药后再作打算。现下再不出发恐怕我要躺地板了。」

　　她忽视Reid的犹豫，挥手道别转身便走。眼见她要离开，他终于爆出一句：「如果只是一晚的话……」他吞口唾沫，说道：「如果只有一晚，妳可以到我家过夜。」

　　Chloe回头见他一脸不自然的移开视线，没奈何的笑了一声，说：「谢谢好意，你不必勉强自己，我自有求生之道，你不用冒险。」

　　「冒险？」

　　「对。你是人品优秀身家清白的FBI，我是□□的女人，而这是个小社区。你跟我走得太近，传出去有损你的名声。」

　　他皱着脸，说：「我才不在乎这些。」

　　「好啦，你不要担心，我不会有事。」她抛个轻松的媚眼，额头的绷带却血污处处。Reid再度想起他们初遇的情景，他醉倒街头乏人理会，她可以摸走他的皮夹踢他一脚再慢条斯理离开——以前高中的同学都这么做，她没有必要关心他、送他回家。

　　现在换她要帮忙，换她在街边没人理会，难道他不能同样施以援手吗？

　　他大声说道：「说到担心，妳知道我担心甚么吗？据调查所得，由性吸引开始发展的情侣关系往往不愉快，50%的男女不出一年分手，其余50%吵架的比率较其它恋人更多。他们的婚姻生活也不和谐，当性魅力减退后，伴侣的缺点会让他们难以忍受。同样时下流行试婚，但从同居发展的婚姻并不牢固，35%的男女最终离婚收场……」

　　一夕没完没了的婚姻话题直听得Chloe滴汗不止，她站在繁闹的街头听Reid滔滔不绝说个十分钟，心想他们这样子也真像闹别扭的情侣了。这样一想，她忍不住要笑出来，Reid见她一副忍俊不禁的神情，顷刻噤声不语。他紧张起来特别多话的毛病总是改不过来，却不代表他喜欢这样。

　　他吃到酸橙般的表情让她直接笑出声。早知道这男人单纯，现下看起来越发呆气得好笑。「喂，我没打算跟你结婚。」

　　眨眨无辜又清澈的眼睛，Chloe有张明艳招人暇想的美丽脸庞，至少谈这个话题的时候，他不想直视她。「是啊，我也这么想。」

　　「也不打算发展甚么……由性吸引开始的情侣关系。」

　　「我同意。」

　　「还有甚么要担心吗？」

　　「没有，我想说……妳借住我家没有关系，只要妳不打开我的邮包。」亏他平日口若悬河说倒BAU一众舌灿莲花的高手……他不忍她流落街头，有甚么难以启齿的？他低声说道：「不需要担心……妳明白我的意思吗？」

　　BAU的女人巾帼胜须眉，她们态度爽快，说一不二，Reid多少视她们拥有男性的强悍和作风。Chloe却不同，那儿不同他说不上，但她确实不同。她会飚车，也会缩在床上；她会打人，也会被揪住头皮；她会热血昏头，也会惊慌失措。

　　而此刻，她那张无比女性化的娇美脸庞，露出柔软开心的微笑，他甚至来不及分析她亮蓝色眼眸的光芒意味甚么，她已拉着他的头颈，往他脸上一啄。

　　「那么…」她拉住他的臂膀，整个人黏上去，说：「我们可以回家了没？我已经累坏了。」

　　Reid松开不是紧握也不好，身体很僵硬，心头却莫名其妙一片温软。他不喜欢陌生人的接触，不过最深层的接触都试过了，挽臂弯也不算一回事。这虽然跟他的朋友定义有点不同，然而感觉不坏，这次算了……

　　「我肚子好饿，你家有吃的吗？」

　　「附近有不错的店子。」

　　「身上也脏死了，要不要一起洗澡？」

　　「甚么？」

　　「我就知道你会喜欢，没问题，我替你擦背。」

　　「我没这么说过！不要擅自决定！」

　　＊

　　第二天早上，他被一阵温吞的敲门声吵醒。顶着乱发披上睡袍蒙着睡眼应门的时候，嘴上还小小声的嘟咕，心中分析了几百个可能——推销员，保安员，收报纸费的派报员，气急败坏要求解释的Hotch。最后的联想让他清醒一点。

　　岂料却是一个不认识的年轻男人，长相非常俊美，黑头发绿眼珠，东方人血统为他的儒雅气质添上一抹艺术家的神秘味道。他显得微微紧张，指头绞成一团，直至意识到自己的冒眛才慌忙伸手相握，说：「早、早安，我是Jake。Jake Mcqueen。」

　　「呃……早安，Spencer.Reid。」握住那掌心汗漓漓的手，大清早来了个陌生男人上门自我介绍，Reid觉得可以列入本年度10大奇闻趣录。为了加快谈话进度，他说：「那个…有甚么事吗？Mcqueen。」

　　嗯，好吧，诚然他有一点起床气，不过他很得体没有爆发出来，所以Reid完全不了解为甚么Jake看起来像被冒犯了。说真的，被冒犯的人是他才对。

　　躲在沙发大被盖头的Chloe终于逃不过起床的宿命，边打呵欠边蹭过来，手肘搁在房东的肩膀上，说：「你的朋友吗？Spencer？」

　　虽然很尴尬，但他否认了，除非你认为三十秒前莫名其妙的自我介绍已经可以攀交情。

　　Jake盯着Chloe好像她是珍奇的外星人。这不难理解，因为她又拿了Reid的衬衣当睡裙，而且她明显不习惯穿裤子。

　　时间静止十秒钟，他在Reid想摔门睡觉的时候再开金口。

　　「我带你们看点东西。」

　　路程上Reid提出很多问题，原来Jake是他的邻居，Reid迁入之前他已住在楼上，偶然早上一起搭升降机，显然Reid不多留意就是了。昨天晚上Reid委托他办一件事，责任感驱使他汇报情况。

　　噢，原来是不认识的邻居。直至进入兽医医院前，Reid完全想不起昨晚他委托了邻居办甚么要事。Jake领他们进入手术室，昨夜被狠心斩断一条腿的猫盖着毛毯，打着点滴睡了。Jake说道：「命是保住了，虽然失去一条腿，不过别担心，猫的适应力很强，牠不会有事。」

　　Chloe泪盈于睫，伸手轻轻触摸牠柔软的毛皮，唯恐惊醒牠。

　　Reid感觉毛毯下小小的呼吸跟所有他拼命拯救的人质同等重要，而此刻他彷似终于认得Jake似的露出腼腆的笑容，由衷向他表示感激。这让Jake因为被无视而阴暗的脸色显露放晴的迹象，何况还有Chloe一把眼泪一把鼻涕抱住Jake连声道谢。

　　……嗯，果然没有男人不喜欢这套。
　　Reid如是想。

　　＊

　　长期吵喋不休的Reid难得安静，没有好好把握Hotch不在办公室的黄金时间骚一手理科生的魔术，Morgan本着同事爱敲了敲他的桌面，说：「Hey，kid，你还好吗？」

　　「有甚么不好？」他闷声回答。

　　Morgan耸耸肩。「我不知道，怎么不来一次物理与天文的学说演讲？」

　　「难得你有兴趣，但今天不行。Morgan，昨晚我已经受够了，今天只想平淡结束。」

　　「昨晚？昨晚你做了甚——」话没说完，大踏步闯进办公室的上级抖出众人要为他让路的强悍气势，一边冲往房间一边说：「JJ，准备开会。Reid，你给我过来，马上。」

　　第六感异常灵敏的联邦探员立刻嗅到第一级危险警报生效的硝烟味道，所有贪懒的小团体一哄而散，顷刻忙得不敢相信。Reid悲惨地低吟一声，Morgan拍了拍他的肩头，笑得幸灾乐祸。「你想得美，今天才刚刚开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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