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死神]浅色的歌》百里墨筠

27、乱从中来

　　夜晚，平躺在床上的代音盯着上方的黑暗，脑子里正回想着今天白天里发生的一系列事情。

　　略微的有些心烦。

　　原本她以为熬过了下午就会省去很多事情，可是事情的发展偏偏不如她所期待的那样。

　　收到通知后，她有些欢快地前往了宿舍，原因无他，只因为她和露琪亚分在了一块儿，至于三人寝室里的另一位，是一个名字念起来仿佛充满了某种温软的香甜气息的女孩儿。

　　可是在半路上，她遇到了她不想遇到的人之一，她的叔叔，真贺田咎。

　　此时恰好四下里走动的人不多，如此一来代音也就没办法装糊涂混过去。
　　就算心里再怎么不情愿，但是在被人直接点名之后，她也只得挪动着步子走向了咎。
　　幸亏这段非常不愉快得对话因突然闯入的恋次打断了。
　　在看到换上了真央校服，并且不知道因为什么原因看起来有些羞涩的恋次后，代音原本糟糕的心情稍稍被缓解了些。
　　但一想到之前咎所说的那些话，嘴角微笑的弧度一下子僵住了。
　　原本正要拽着代音说些什么的恋次似乎也察觉到了她这里的些许异样，在关切得询问了下是不是出了什么事后，代音摇了摇头。
　　可脸上的僵硬摆明了是有什么的。
　　只是她不愿意说，紧闭着嘴，昂着头盯着恋次。
　　末了恋次也不强求她什么，再闲聊了几句后便道了别。

　　然而祸不单行。
　　就在代音快要一脚踏出走廊前往寝室的时候，突如其来得一只脚险些将她绊倒。
　　幸而代音反应及时往旁边一闪躲过了一劫。。
　　她面带愠色得看向了这只脚的主人，那是一个个子没比她高多少，却带着某种别样傲人气息的黑发黑眼少年。
　　同样，也是她今天在教室里发现的那股不善气息的主人之一。
　　看着对方那用着鼻孔看人的模样，啊拉，好像被人从心底看不起了？原因呢？
　　代音继而挑了挑眉毛，本想用不悦的语气说上几句时却让对方抢了先。
　　瞧他那满脸的嘲讽，代音总觉得气不打一处来，可是对方的发言让她迷惑了。

　　他说，终于见到你了，真贺田代音。

　　“啊？”
　　小退了一步的代音有些莫名其妙得看着这家伙，虽不知这句话的具体含义，但隐隐约约得产生了一种异样的，宛如“预感”般的猜测。
　　“没什么，只是觉得很不可思议呢，你说，是不是身上流着差不多血的人才会如此的有缘呢？”
　　丢下这么句话后，少年抓住了代音的手，非常不温柔得拽着她拖向了另一边隐蔽些的走廊。
　　拼命挣扎了一会儿发现是在做无用功，代音忽然有些后悔为什么刚才不叫上恋次一起走了，虽然将某个红毛暂时定义成“开路机”有那么点不厚道，但是遇到这种情况至少有个帮手——

　　“啪！”
　　被对方推到墙上后一阵晕眩，没等代音在作出什么反应，就被那家伙戳起了肩膀。
　　“我真不知道你怎么想的。”
　　这句话好像开启了少年的话匣子，不给代音开口的机会，少年就径自说了下去。
　　“呵，做了那么久的逃兵你居然还敢用这个姓氏？你还真把自己当回事啊？”
　　“？”
　　“别给我露出个受害者一样的表情来，真贺田代音。”

　　心里已经猜了个大概的代音一把拍开了少年的手，声音淡淡道：“原来是真贺田家的人啊。”
　　“是的是的，真贺田代音，”说着，少年顺着抓起了半空中代音的手，用力地握了握，“我是真贺田拓人，说起来，这是第一次见面。”
　　“你那毫不掩饰的微妙敌意是对第一次见面的人该有的态度吗。”
　　代音不屑地甩开了拓人的手，“说吧，找我有什么事。”
　　“其实没什么事。”
　　面对着那带着嬉笑的面孔，代音总觉得很不爽，“既然没什么事我就先走了。”
　　“等等嘛。”
　　见代音正要转身离去，拓人不由分说得拦住了代音的去路，“你知道吗真贺田代音，就算你失踪了那么久，真贺田家里的某些人还是把你当做标榜的呢。”
　　“然后？”
　　“说起来，我的母亲就是其中之一，提起你的时候那羡慕样子可真是。”
　　拓人耸了耸肩，故意在这句话后加上了有些长的停顿。
　　“所以？”
　　代音双臂环胸，口气甚是不耐烦。
　　拓人的样子看上去倒是完全不在意代音的态度，而是继续面带着微笑说出了答案。

　　“所以我决定，有机会一定要见见你。”

　　只是接下去的发展就没那么平和了。
　　少年眯缝起了眼睛，但从他眼中迸发出的强烈敌意一点都没有因为他这个行为而减少半分。
　　与此同时——代音刚意识到她应该要做些什么的时候，已经为时已晚。

　　“没想到你的反应弧那么长啊。”
　　带着明显嘲笑的声音从上方传来。
　　面朝下，被扭倒在地上的感觉相当的差。
　　代音咬着牙，空出来的手撑着地板想要翻身，可两者间的悬殊让她动弹不得。
　　“你知道我是多么讨厌你吗？被拿来作对比的感觉是有多差你知道吗？”
　　后方，半跪着压制住她的拓人正微微用着力。被束缚住的手臂那里传来了疼痛，代音皱起了眉，但没有让一丝痛苦声音从嘴缝里逃出。
　　“这种感觉，在见到你的庐山真面目之后愈发的严重了。”
　　“你到底想干嘛？”
　　代音努力地转过头去，她听到了她脖子那里传来的的“咯啦”声，她看到拓人那双黑色的眸子正盯着她让她很是不悦。
　　“至于我想干嘛……”
　　拓人将压在代音背后的重量增加许多，目睹着她脸上神色的变化，他笑得更欢了。

　　然而就在他凑到代音耳边想要继续说些什么的时候，一个气息得接近让他动作一滞，待抬头查看来者是谁时，他已经被那人从代音身上扯了开来。

　　“欺负同学可是不好的呢。”
　　“蓝染老师我可没有！是她摔倒了我正要把她扶起来好吗？”

　　拓人在挣扎得同时还不忘狡辩，只不过在蓝染的“如果是帮助的话被帮助的人会露出那么痛苦的神情来吗”提问下他只是轻哼了声不再吭声。
　　“代音？能自己起来吗？”
　　见拓人不愿开口说话，蓝染转而问起了代音。
　　此时的代音正扶着一边的墙站了起来，样子略微有些狼狈，但很快她调整好了姿态，转过身向不远的蓝染鞠了一躬表示感谢。

　　接着，她慢慢地走到了蓝染和拓人跟前，直接朝被抓住的拓人脸上来了一拳。

　　吃痛得拓人一改脸上的平静，他看着代音，面目有些狰狞，呲牙咧嘴得模样得有些像是发怒得小兽。
　　当然如果没有因为被蓝染擒住的话，他很可能就已经扑向了代音。但也确实是因为他被蓝染擒住了，所以代音才不至于在接下去的时间里再遭受某人的攻击。

　　代音皱着眉，并不是因为痛，而是因为其他的原因。
　　现在的她还不够强。
　　这个想法自蓝染介入后就一直在她脑海中盘旋着，在目送被蓝染一顿说教后悻悻而去的拓人后，一直有些犹豫得她还是伸手拉住了蓝染的衣袖。

　　“怎么了？”
　　蓝染回过头，俯视着低头不语的代音。
　　“是真的受伤了吗？”
　　说罢，推了推眼镜得他正欲俯下身的动作让代音听上去有些冰冷的声音打断了。

　　“老师，在这里学习的话，能变强吗？”
　　她抬着头，那一双如墨般漆黑得眼里充满了不确定。

　　她想变强。
　　但是她不知道该如何变强。
　　不同班级的区别是上课的进程，而她的愿望，她实在是太不确定了。
　　所以现在，她想从任何拥有些“权威”的人口中得到些许能够宽慰的肯定。

　　“蓝染老师，我不在所谓的‘精英班’，但是我能变强吗？变得像您一样。”
　　扯着蓝染衣袖的力道不自觉地加大了，她急切得想要知道答案，而似乎是察觉到她的焦急的蓝染长舒一口气，换上了她印象深刻的微笑后——

　　打断了代音回忆步调得是站在了代音床前的黑影。
　　她后知后觉得发现时，那黑影已经凑了过来，就在她面前。

　　“呃……”
　　说是没被吓到是不可能的，毕竟在黑夜中一个会动的可疑黑影总是会让人心生胆怯，只是从气息来判断这个人她认识。
　　“代音……你不睡觉在想什么呢。”
　　是那个名字念起来充满了某种温软的香甜气息的女孩儿，听她压低了声音的口气里满是担心。
　　“没什么的小桃，我暂时不是很困呢。”
　　“那就好啦——你不知道，我看了你好一会儿呢，你那专注得模样我都不好意思打断了，”小桃偷偷地笑着，“该睡啦，明天还要上课的不是？”
　　“恩……吓到你了抱歉了。”
　　“嘛嘛，嘘——我们小声点不要吵醒了露琪亚。”
　　“恩。”

　　与小桃互道晚安后，代音翻过了身，看了看另一边还在熟睡中的露琪亚的背影后，她闭上了眼睛。

　　在那最后，蓝染回答了她。
　　“那要看你是抱着什么样的态度来学习了。”
　　“老师，请您指导我吧！”
　　“那也要看，你找到了怎样的目标之后了。”

　　‘什么样的态度和目标吗。’
　　代音握紧了拳头，握劲大得让双手都在颤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