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3、章十一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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白兰前脚刚刚跨出门外，方墨就炸了，看上去简直恨不得一蹦三尺高：
“袁碧碧，你来搅这趟浑水干什么？”
“不是说过了吗，我是来代替那群意大利佬来验证一下你到底还剩几口气的。”袁碧碧神色如常的答道，将自己用于记录的纸张一丝不苟的放回了皮包内，又顺手捻起桌子上的一颗巧克力豆，丢进嘴里，嘎嘣嘎嘣的嚼着。
看见对方这副云淡风轻的模样，方墨简直气的牙痒痒：“身为一个文职人员，你安安静静地留在总部种蘑菇不就好了，跑到敌军的大本营里除了作死能有别的用处吗？”
“双方交战，不斩来使。”袁碧碧瞥了她一眼，老神在在的回答：“再说了，我还不知道你的银行密码呢——趁现在交出来吧，如果你这次没法活着回来，那些钱可就归我了哦。”
“你滚，你这个资本主义的走狗，那可是老娘的血汗钱！”方墨忍无可忍地朝财务部的青梅竹马比了个中指，顺手抄起身边的抱枕就扔了出去。
袁碧碧单手接下了那个软绵绵的攻击，另一只手举起茶杯轻抿一口。她转了转眼睛，似乎本想开口说些什么，却被方墨抢先了。
“密码是沢田纲吉的生日。”顷刻之间，方墨周身的气势完全变了，垂着眸子，声音很轻，语气苦涩又颓唐。
“你再重复一遍？”袁碧碧周身的气势一变，危险的眯起眼睛。
方墨没有抬头，漆黑的睫毛在阳光下轻轻地颤抖着：“我说啊，存款密码是我们那个傻逼首领的生日……够蠢的吧。”
一边这么说着，一边拉扯出一个牵强的笑容。
“真是难看死了，方墨。”短发的姑娘这么说着，站起来走向自己的青梅竹马。
方墨低着头，听着短发姑娘的高跟鞋在房间里踢踢踏踏的响着，停在自己面前。她垂在地面上的视线能够看见那双黑色的鞋尖——抛光的纯黑色皮面，五厘米粗跟；袁碧碧总是穿最为不起眼的款式，显得老气横秋，不解风情。
一时间没有人再说话。方墨能够感受到袁碧碧上下打量的目光，沉甸甸的压下来。
然后，袁碧碧紧握着的拳挥了过来。
“什么鬼？”方墨一惊，下意识的握住了袁碧碧纤细的手腕，却不料对方瞬间提起膝盖顶她的小腹，将整个身体压了上来——方墨从未想到武力值为负数的青梅竹马会选择动手，结结实实地挨了一下之后重心不稳，两人一起倒向了身后的沙发。
两个姑娘离得很近，相互交叠的呼吸声清晰可闻。
袁碧碧一只手贴着方墨的耳朵抵在椅背上，看见她对方不守舍的样子，冷哼了一声，另一只手握成拳，横过来抵在了她的下巴底下，强迫方墨看着她，面色如冰：“看着你这一副挫样，简直不想承认你是我的青梅竹马……还没有走到这条路的尽头就放弃反抗，像一头任人宰割的羊羔一样，实在是太丢脸了；伯父的在天之灵会哭的。”
方墨被固定在狭小的空间里，脸色变了又变，在袁碧碧提起亡父的时候面色一沉，似乎随时都可能跳起来一拳打碎对方的鼻梁。可是最后她什么都没做，打开了自家发小的手，别过脑袋：“别闹了，那种绝境遇英雄的故事，只有三岁小孩子才会相信。沢田纲吉再怎么没用，也是个黑手党啊。能够在最后见到你这张蠢脸，已经足够了——你还是快走吧，虽然不知道BOSS有何用意，但他不可能真的拿指环来换我的。”
“为什么认定了他不会来？”
“啥？”
“我说啊，你为什么认定了沢田纲吉不会来。”袁碧碧丝毫不为所动，伸手扳正了方墨的下巴，盯着她的眼睛说道。她在谈判桌上展现出来的逼人气势消失了，眼神执着而专注，声音异常的平和。
“什么‘为什么’啊，这不是明摆着的吗。”方墨撇了撇嘴，声音有些烦躁，“意大利的黑手党教父到底有什么理由为了一个随时可以替换的部门总管而大费周折？彭格列的人才一抓一大把，绝对不会找不到后继者。”
“这么多年了，方墨你还是一如既往的胆小呢。”袁碧碧冷哼了一声，握着方墨下巴的手又重几分：“纵使‘黑手党教父’不会为了一个部下大费周折，也不见得‘沢田纲吉’会做出一样的选择啊。”
“……啥？”
“不要在逃避了，你明显就从未在‘黑手党教父’和‘沢田纲吉’这两个名词之间挂上等号。不敢敞开心扉去相信别人就直说好了，不要拿那个脆弱的理由当懦弱的借口了。”袁碧碧绷着脸说道。
语毕，她看着方墨还没转过弯来的脸，终于叹了口气，“真是的，你难道已经忘了那一天——我偷偷借着彭格列的力量为父母亲报了仇，走投无路、准备去自首的那一天——你是怎么说的了吗？”
短发的姑娘没等方墨答话，就继续用平淡的语调说道：“我当时都快走到警察局门口了，袖子上满是血迹，后腰上还别着那把杀了人的枪，你却不知道从什么地方冲出来，一边把我往回拽、一边在用家乡话把我骂了个狗血淋头。你骂我胆小，骂我没出息，骂我敢做不敢当……然后你突然停下，死死地抓着我的手说，‘不要走，袁碧碧你不过是杀了几个人而已，你还有救。’然后你还说，‘你那个家族的首领是个好人，跟着他一定不会走上错的更严重的路了。你还有救，你还有救。’
“如果我没记错的，那个时候的你只见过沢田纲吉一面。”
说到这儿，袁碧碧突然笑了起来，星星点点的光在她眼里缓缓散开，说不清是嘲弄还是怀念，毫无锋芒可言：“虽然当时你一边忍着眼泪一边背少年漫里烂俗台词的死蠢样子非常难看，但是你对沢田纲吉那莫名其妙的信任感，却蛮令人难忘的——当时那个信誓旦旦的告诉我，跟着那个男人，我这一颗已经崩坏腐朽的心脏就还有救的白痴，现在还活着吗？”
方墨愣了愣，扑面而来的青涩回忆让她觉得鼻子有点酸。
“活着啊。”在思绪清晰起来之前，方墨已经不由自主的这样回答了：“当然还活着啊。”
黑手党的生活一向充满了命悬一线的危机与做不完的文书报告，完全不给人留下思考和缅怀的时间。她差点忘了，自己也曾经说出过如此直率的话；更是差点忘了，自己也曾经毫无理由的信任过一个黑手党。——沢田纲吉早就成了方墨生活中不可缺少的一部分，信任、理解和暧昧不明的感情被时光沉淀之后有相互叠加，以至于初见时分的那一瞥惊艳早就被埋没了。
当她好不容易把那一天发生的事情从记忆深处挖了出来之后，却发现青梅竹马所描述的光景简直像是上一个世纪的经历，因距离而模糊却又闪着暖色的柔光。
纵使如此，现在活生生站在这里的，却依旧是那个对沢田纲吉抱有莫名其妙的信任的女人。
作者有话说
第13章 章十一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