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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章
秦图阙看到筝娘披散着头发进来,感到有些意外,“筝大哥,怎么回事?头发……”
筝娘冲他一笑,“没事,正走着,簪子被人抢了。”
秦图阙大声道,“被人抢了?!这可是皇子府!要不要我替你去找?”
筝娘道,“不用了。散着就散着,挺好。”
秦图阙有些迟疑,“这……”
筝娘柔声道,“要不,图阙,你的发簪给我吧?”他坐在一张雕花椅上,抬眼看着秦图阙。
秦图阙二话没说就把簪子拔下递给了筝娘,筝娘谢过了,又盘了几次,手都滑了,秦图阙说,“还是我来吧?”
筝娘想了想,道,“好。劳烦小兄弟了。”
秦图阙笑笑,“哪里,”他走到筝娘身后,把长发挽了起来,他的手指很修长,但是因为习武布满了老茧,手指很灵活,头发梳的虽不精巧,但是也干脆利落。
筝娘转过头,秦图阙问“怎么样?”
筝娘道,“挺好。”他问,“九爷和赵大人还在吃吗?”
秦图阙点点头,“看来要谈很晚。”
筝娘苦笑,“看来要在你这凑合一晚。”
秦图阙问,“怎么了?”
筝娘道,“他们不许人进去,我要回屋要穿过主宅,你叫我怎么回?”
秦图阙道,“也是……那我打地铺?”
筝娘笑道,“大不了今晚就陪你睡一张床,你打甚地铺?”
秦图阙愣了愣,这句话的意思他还是懂得。“但……”
筝娘瞥他一眼,“得了……你筝大哥知道自己脏,刚才和你打趣呢。你好好睡吧。我先休息了。”他不等秦图阙回答便走出屋子,秦图阙想说什么,又觉得说不出口,有什么事情不对头——偏偏,说不出来。
筝娘夜里就抱着膝盖坐在柴房柴堆上。
柴房有个天窗,刚好可以看见月亮,此时的月亮不圆,像一只忧伤的眼,细细睁着一般。
筝娘想,每年都有一个中秋,似乎每年都是热热闹闹的过了。和毫无血缘的人,没有爱,没有情,这可能就是不愁吃穿的代价。
他又想,为什么刚才不把事做绝了?他真的要留下的话,夜里两人假戏真做可以说是轻而易举——秦图阙是个好人,可惜不是个好男人。他咯咯笑了,连他自己都不知道自己为何笑。
主宅的灯火还亮着,筝娘不由得想象,假如第二天九爷发现春溪不见,会怎么样?发怒,可惜,还是什么事都没有一样——约莫是最后吧。春溪不过就是一头牲口。他也是,九爷,秦图阙都是——人都是牲口啊。
他被自己的这个想法吓倒了,有一个人不是牲口,不管天下人如何绝情绝意,有一个人永远不是!
他低头,看着自己的掌心。手掌匀称,纤细,白皙,上面是断断续续的纹路,什么都联不起来,这是大凶的手相。他却不觉的,他从不觉得有什么大凶大吉。谁都会有报应的,比如春溪。他害死了红鸣,这就是他的报应。自己将会做的事,也会得到报应。至于那个人的报应,就统统堆到自己头上罢。
他有些困,将身子蜷缩着,这个动作让他很安心,好像回到一个熟悉的地方。
“小船儿呐……采莲忙啊……问船娘呀……家何方……”
他仿佛遥遥听见一阵歌声,凄凉的歌声,熟悉的调子,他静静的听,闭上了眼,那声音细小而绵长,好像是一个孩子一般。
“船娘听了……笑如花啊……江南烟雨……柳轻垂……”
他渐渐的跟着哼,江南,水乡,小舟——那是多少年之前的事了?
不管那是多少年之前,他都觉得那是一件美好的事,至少——至少,还有回忆的……